19、新婚燕尔（18） ...
-
chapter 18 新婚燕尔（18）
晚上八点，林照搬张椅子坐在酒店阳台，底下是夜市的烟火缭绕行人簇拥。而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目光落向屏幕，指腹轻微滑动触控板查看合同，仍然沉醉于工作。
放置在腿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林耀。
林照接通。
对面第一句话便是：“哥，不好了。嫂子要变成人。”
“什么意思？”
“昨天我们出去玩碰到了庞歇。庞歇说，嫂子可以在人间变成人，就是要跟小美人鱼一样付出代价。我开始觉得没什么，现在左思右想万一他让嫂子付出什么特别大的代价……”
林照听到中途神色凝重起来，左手握住手机，右手指腹没有再滑动触控板：“他答应了？”
“不知道。开始嫂子说考虑一下。他和庞歇加上微信。今天一直在聊，我怕有什么事。”林耀说，“哥，你在哪儿？”
“我现在在广州出差，还回不去。”
“……”
“你先跟杨嘿嘿说不要答应，有事等我回去谈。”
“我会跟他说的，我一直在劝他不要冲动，嫂子也挺纠结的。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嗯。你先稳住他，我会尽快赶回去。”
通话结束后，林照盯着手机屏幕片刻，闭眼轻压两秒太阳穴。窗户大敞，夜风吹进凉意，林照伸手扣起颈口两粒扣子。
文档看累了，林照保存关闭，点开浏览器里收藏的杨嘿嘿视频主页，最近更新是一周前。
舞蹈节目：《天鹅湖》
表演者：杨嘿嘿、哧哧、嘎嘎。
字幕渐隐后，杨嘿嘿、哧哧、嘎嘎举着“双手”缓缓从右侧出来，伴随着轻柔音乐开始舞蹈。
杨嘿嘿似乎很喜欢跳舞。之前还尝试过钢管舞。
-2333333，第一次看猪跳芭蕾。
-让我想到了三只小猪
-嘿嘿孕期注意身体啊
-我要是能跟嘿嘿住在一起就好了，天天看他跳舞我就能笑死
-羡慕林照
跳到中间转圈时，嘎嘎摊开翅膀，成功绊倒了两侧的嘿嘿和哧哧，摔成一团，半天没爬起来。
林照没忍住弯唇。
这时，门边传来两声敲击。
“林总，睡了吗？”
是苗奇的声音。林照放下矿泉水瓶，走过去开门。
苗奇穿件雪白浴袍，刚沐浴过，头发湿润，身上散发浓重沐浴乳香味，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刚刚客户那边发来了新资料，我想找您确认一下。”
“嗯。”林照点点头，“不着急的话可以换过衣服再来。”
“没事。我平常也就这样穿。”苗奇大大咧咧说着。
林照让他进来。
刚走两步，苗奇就打了个喷嚏，目光对向敞开的窗口：“好冷，林总，我可以关窗吗？”
林照转身关完窗后回头，苗奇已经坐在他床边伸懒腰：“谢谢林总，林总，你人真好。又帅脾气又好。”
“坐办公桌这边来。”林照跟他维持住一段距离。
“唉，可是我觉得床上舒服啊。”
林照没有再重复，用眼神提醒。
苗奇只好慢吞吞地走到桌边，将电脑放上说：“林总，这是他们刚刚发过来的追加细节。”
微信上只有几行聊天记录。
对方代表还说：这只是我们领导追加的一些细节，估计明天还会有。你可以先记录。等明天汇总。
林照站在苗奇身边，左手按住椅背：“这并不是值得你立刻来找我的理由。”
“林总，你洗澡了吗？”苗奇扭头闻他，“你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呢。”
林照将按住椅背的手松开，转而问：“苗奇，你认识汪彩么？”
苗奇眼睛咕噜转了下，挠挠脸：“不算认识，也不算不认识。只能说打过照面吧。”
说完他站起来，腿后两步：“林总，你喜欢我这样的不？”
平心而论，苗奇是会受“类似林照性向的人”欢迎的类型。
纤细的骨架，薄薄一层的肌肤，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光泽，乌发莹润，眼睛漆黑，像是电影里出现的美少年。
稚气、天真和懵懂感，哪怕是“直白”，也显得诱人许多。
林照一开始就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分不清是真的“喜欢”还是“别有所图”，更何况，哪怕是真的喜欢，他也从不认为见面几次就能产生。
简历上显示苗奇和汪彩两年前同一批进的公司，被分配到不同岗位。
所以这次带转秘书不久的苗奇出来，也有测试心理。
林照问：“苗奇，是谁让你来的，万总？”
“不是。我不认识什么万总。”
苗奇往后两步，坐在床尾，举起手：“林总，我发誓，今晚发生的事，我绝对守口如瓶，不说一个字。我不是汪彩那样的。”
林照也倾向于苗奇和汪彩都不是万总派来的人。
万总纵横商场多年，下手狠辣精准，曾经有小公司抢了他的招标，他便往人的牧场里投毒，死了一千多条牛，又让媒体大肆渲染毒牛肉进入市场，有顾客被毒死，导致小公司破产，CEO自杀。
而投毒之人被判了十年，至今都未招认跟万总的关系。
即便业界心知肚明，他是万总的人。
万总派的人，绝不可能这样不懂遮掩，轻易暴露自己。
苗奇和汪彩，心思都有点写在脸上。
“林总，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苗奇眼巴巴地问。
“出去吧。”
苗奇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门口礼貌地告别：“晚安，林总。”
在广州待了三天，林照返程，出机场直接前往林耀的公寓。
怕杨嘿嘿真的想不开答应，林耀一直照看他，见林照回来如蒙救星，也不说客套说，直接带他往杨嘿嘿房间去，推开门：
“哥，嫂子就在这里。从昨天晚上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林耀公寓没林照别墅大，哧哧嘎嘎又要单独一间，杨嘿嘿分到的是小间，东西倒是齐全，蓝布包放在他床头。
杨嘿嘿在被窝里成了一个小圆墩，声音闷闷传来：“我现在是一头无毛猪，没脸见老公了啦，呜呜呜呜~”
从最新说话口音来听，他大约新补了不少台言；
被褥拱起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趴着哭。
林耀默默挂上门出去。
林照坐在床边，停歇片刻，隔着被拍拍他的背：“怎么了？”
“庞歇说要变人，先要剃毛，昨天我就用小叔子的刮胡刀剃光了毛。”
“不要紧的。”林照说。
杨嘿嘿像是止住了哭泣的动作，被褥起伏变小，随后他问：“真的吗？”
“真的。无论怎么样，你还是你，不是吗？”
老公真的好温柔，杨嘿嘿哭死，他从被窝里伸出脑袋，猛然撞见老公美丽·精致·优越的脸，深沉的眼眸，立刻装上去捂住老公的腰：“老公，嘿嘿好想你啊~老公的味道好好闻~”
林照盯着面前的墙壁，拍了拍他，等杨嘿嘿开始用猪头蹭人显然开始愉悦之后才说：“嘿嘿，你答应庞歇的条件了吗？”
“没有。我还在考虑。”杨嘿嘿闷声。
杨嘿嘿连剔猪毛都受不了，更何况付出别的代价，林照维持着轻缓的拍背，语调温沉而有力：“嘿嘿，不要过于相信童话故事。没有谁值得你付出特别大的代价去争取。更何况，你还是在没得到对方同等爱的情况下。”
“可是如果我不变成人，老公你会喜欢我吗？”杨嘿嘿抬头。
林照微微叹息，始终没有对上杨嘿嘿眼睛：“嘿嘿，其实就算你变成人，我也未必会喜欢你。人和人之间是很玄妙的，我每天接触很多人，也没有遇到特别喜欢的。”
“可是我不变成人，老公就永远不会喜欢我。”
林照无法正面回答：“嘿嘿，永远不要为别人改变自己。”
-
林照独自站在阳台上，裤袋里手机震动，是条微信消息，来自苗奇：林总，看微博。
林照点开，热搜第二位便是：汪彩多日搜寻无果。
杨嘿嘿走的那天，林照除了发声明，同时也给汪彩寄出了诽谤的律师函。
隔天下午，汪彩在微博发布遗书，经由网友报警后，警察调阅监控发现汪彩在当天下午四点走出家门，来到附近一条河边，监控中断，人也消失。
林照风评好，加之立刻发布声明和律师函，这件事的站队本是一半对一半。
但现在已经七八天过去，汪彩杳无音讯，似乎并不是一时冲动。
警察已经按最坏的打算，在河里进行打捞。
这种情形下，风向迅速一面倒，主流论调是汪彩被猥亵苦于没有证据起诉，在微博伸冤，反被对方倒打一耙要告上法庭，这才走上绝路。
林照滑动微博。
现如今公司的官号声明下，增加近六万多条评论，全是愤恨和辱骂。
林照最开始以为汪彩搞出这件事是为了钱或者泄愤，所以他才直接给出了律师函，只是想让她消停。
汪彩这样污蔑他，真愤恨到如此地步？
还是说她一早就是经人指使？
是打算从绯闻方面离间他和杨嘿嘿，让他以后无法再拿到新妖界的开采权？
林照正想着，随即看见热搜话题里，第二个热门转发：
老公的小猪宝：虽然我开始也误解过，但现在我相信老公，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杨嘿嘿带着红头巾坚定正脸照，头巾上写着两个大字：护夫]
评论都是：你没救了，嘿嘿。
没想到新妖界的，也这么恋爱脑？
脱粉，拉黑！
这可是人命啊，你还护你老公？
猪也想挖野菜鸭
[图片]
图片是有人把杨嘿嘿头上的红头巾p成了绿色，把[护夫]两个字改成了[恋爱脑=猪脑]。
林耀开门进来：“哥，怎么样？”
昨天晚上杨嘿嘿拿他剃须刀刮猪毛，刮得全是细毛，害得他刚刚去超市买了个新的。
林照摇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有时候很多话题都说不明白。”就像在人类世界几乎不用解释的，一个人不可能爱上一头猪，都解释了很多次。
说时，林照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
“哥，你现在很烦？”林耀问。林照是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烟。
“嗯。”林照侧站嘴唇夹着烟，眉目低垂，“我有点对杨嘿嘿动心了。”
“不会吧！”林耀目瞪口呆。
“很奇怪的感觉。除了亲人。我身边的人跟我都有利益关系。雇佣、交易、礼尚往来。现代人的爱情都崇尚平等、尊重、自由，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你不改变我我不改变你。明面上这样说，可是——”林照抬起漆黑的眼，他的烟一直没点着，“——人真的只有在发现对方愿意为你改变，还愿意付出代价，才会真切地感觉到爱。”
“确实。”林耀心想，在karon身上就感觉不到很大的爱。系鞋带买东西Karon都会，可是karon从来不会为林耀改变原则，哪怕是放弃/耽误工作。并非林耀一定要求这样，就是karon什么事总是自己决定完后再哄他让林耀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是次要的，权重不高的。
“那你打算和嫂子在一起吗？”
“我也不知道。我过不了心里那关。”林照低头，又将烟放了回去，“汪彩的事还等我去处理。我不能多待，免得杨嘿嘿又起心思。你帮我照顾好他。”
“好的。哥，汪彩的事你也别着急，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林耀安慰。
林照离开后，林耀刮完胡子，又躺沙发上刷了会儿微博，想起快到中午得点外卖，他打开门：“嫂子，吃饭了，你想吃什么？”
被窝还是拱着。
“嫂子？”
一拍被窝，空的！
墨镜·身姿矫健·特工零零猪·杨嘿嘿在底下行人的注视中，从窗台一路爬行而下，跃到地面。
老公的车刚刚开出公寓。
杨嘿嘿目送了会儿，随即扭头狂奔。
诶嘿，老公专门来看我，老公心里有小猪宝~
我要去找庞歇，我要变成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新婚燕尔（18）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