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3章 铜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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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仔细审视这面铜镜。做工很精致，镜面被打磨得光洁如水晶，虽然黄铜材质做镜面的效果远不如现在的玻璃覆水银，但这个却明显要比寻常铜镜好上很多，人影在镜中几乎纤毫毕现。镜面镶嵌着一圈黄金镂刻的花边，是什么花我看不出来，但造型别致精巧，搭配起来很漂亮。手柄上也雕刻着相同的花样，中间镂空。铜镜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虽是金属制作，但手感很好，只是稍嫌有点重了。但，这也不过是面普通的镜子而已，难道它真有什么神奇之处？
我坐在床沿上，捧着镜子思索，当时小夜对我说，要我用手指沿镜面边缘顺时针划一圈。嗯，那不妨就现在试试。左手握住镜子，看着镜面上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伸出右手食指，沿边缘缓缓划动，顺时针，一圈。收回右手，全神贯注盯着镜面，心一跳，果然有变化。
铜质的镜面竟然像水面一般泛起了粼粼波纹，从中心向四周荡开，竟然让我有种快滴下水的感觉。我赶忙平托镜子，却见水波慢慢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镜面上隐隐浮现出一些文字，从左向右，最后竟覆满了整个镜面。我大惊之余，便是凑近阅读上面的文字。
“若若”，看到开头两个字，我突然明白这是谁留下的信息了。仙仙，只有他才会这么称呼我。赶忙继续看下去。“若若，此镜乃是我多年前无意所得之物，今日特别托小夜转赠给你，望你好生使用。此镜名曰‘虚镜’，取自己左手中指之血滴在镜面之上，可以看到心中深爱之人的现状，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但需谨记，此物非仙家之物，每日最多只可使用一次，否则魔性入体，悔之晚矣。切记，切记。望你好自为之。仙仙留笔。”
看完后，我下意识的用手指去触碰镜面上的文字，但手指方一接触镜面，如触平湖，镜面波动，那些文字也很快地消失不见了。铜镜又恢复到初时的状态，我的面容也再度浮现在镜面之上。镜中人双眼圆睁，瞳孔里混杂的是惊喜、感激与犹豫。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没想到仙仙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东西！这真的太神奇了！我突然想起小天狼星给哈利的那面镜子，这两者倒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这面虚镜的使用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而这，也正是我犹豫的主因。因为在我印象中，但凡什么宝物需要用到鲜血的，基本上都有点邪乎，仙仙也提醒我每日最多使用一次，否则就会魔性入体。这听起来还真有点恐怖，但只要按照仙仙指示的那样做，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问题吧？要不，试试？
到底好奇心占了上风，更加上心中存了个能从镜中看到客客的念想，我当机立断从锦囊中取出一根银钗。左手中指，迅速一扎，再一挤，便见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滴在镜面之上。镜面立刻吸收了这滴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也不见铜镜有任何变化。我有点着急，但还是耐心等待，终于，镜面再如刚才那般波动起来，待镜面平复下来，我蓦然见到了一个想念多时的人出现在镜面之中。
依旧是一袭白衣，身形瘦削，眉宇间露出一种冷冽气质，却难掩面容上的几分憔悴之色。赫然便是客客！这一刻，我几乎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了，想大喊大叫，但喉咙里却仿佛被卡住一样，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天哪！这真的是客客！不知不觉，两行清泪便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我呆呆地张着嘴巴，眼睛根本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那镜中人影便会突然消失！
是客客，我真的看到他了……数十天的想念与期盼如潮水般全部向我袭来，我头脑中再无他物，只存下这个人，只有客客。就这么痴痴傻傻看了不知多久，心情才好不容易慢慢稍微有点平复。
这镜子真的太好了！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仔细去看镜中的客客。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客客正坐在一张椅子之上，而他的旁边则站着一个黑衣女子。我再去看，终于认出来，她正是尹吟雪。此时客客似乎正像她传达什么指令，他神色淡淡，说完一句话往往又停顿半天，才再开口。而尹吟雪由于是侧面对着我，只偶尔能见她嘴唇翕动。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不对，一定是有什么问题，这种怪异的感觉堵在心里很难受。
窗外突然响起一串鸟鸣，把我吓了一跳。我眼角余光扫过，半开的窗外阳光明媚，几只毛色鲜艳的鸟正扑扇着翅膀飞远。心中一个咯噔，终于想出是哪里不对劲了。
现在是白天。可为何镜中的客客，看起来却像是晚上的那个人？虽然再度相逢，和客客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我却清楚记得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那种感觉是不同的。而现在镜中的客客，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白天的他，眉宇间气韵的不同，只需要一眼，我便能够分辨出来。
莫非？莫非客客的病症好了？白天和晚上的客客又重新统一了？心里突然有点五味杂陈。如果真是如此，我应该高兴的，这种人格分裂的现象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明显的伤害，但长此以来势必对精神造成更大的创伤。但这样，客客岂不是又想起了那些丢失的记忆？岂不是又把错乱的记忆串联起来？那，王燕羽，之于他的意义，又将是怎样？那，我，如今的沈若惜，在他的心中，还能够保留一席之地么？
心突然一下子全乱了，正在心绪不定的时候，镜面又是一阵涟漪荡起，画面迅速变得模糊，很快便随着镜面的回复而消失不见了。没了……我怅然若失地放下铜镜，长长叹了口气。
刚才所见的一幕对我的冲击太大了。既有突见客客的狂喜，又有对自己的犹疑，怕自己会被他遗忘丢弃……我在想些什么？！为何内心最深处竟然还有一丝渴盼，渴盼客客不要好起来，忘记燕羽，只要记得我，记得现在的我便好？我这样想不是太自私太无耻了么！扬起一丝苦笑，原来我也不过是个俗人，原来真实的自己竟然如此丑陋。笑着笑着，泪又流了下来，但也渐渐有所释然了。也罢，事以至此，不是我能够妄图改变的。更何况，客客若真的病情好转了，我应该高兴才是。现在却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不是太可笑了吗。
想到这，我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又拿着铜镜茫茫然看了好一会，才不舍地把它放回了锦囊。今天的次数已经用掉，再想看客客，也只能等明天了。毕竟，我现在还不想去冒险无视仙仙的警告。
我看天色还早，但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在房间里坐不住，于是干脆走出房门，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我这边才刚出来，那边就见到小雪人追了过来。“小姐，您想去花园里走走吗？小雪可以陪您。”
我在心中擦了把汗，她来得还真快，不过也好，就让她带我去花园玩玩，应该比在这院子要更有意思吧。于是我停住脚步等她跑过来，就示意她带路。哪知她脸蛋红红地来了一句，“不过小姐，您还是先沐浴更衣吧，小雪之前就想跟您说了，您的衣服脏了……”
我一听，忙低头看自己的裙子，果然是挺脏的。也是，这几天坐马车弄得人风尘仆仆的，在大夏天里的确实真难受。我的脸也微微红了红，“嗯，好。”
等沐浴更衣完毕，心情好了许多。人家说郁闷的时候洗澡可以放松身心，确实是很有科学道理的。小雪的手艺很好，为我梳妆打扮时动作特别娴熟，没想到被她这么一折腾，我平白又好看了几分。女子没有不爱美的。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很满意，心里也甜甜的。
“小姐您真美。”小雪不失时机地赞美了一句。
我呵呵一笑，好在脸皮比较健康，也就承受了下来。“谢谢你小雪。”
其实这么一来，消耗了不少时间，看太阳西斜，估计再不多时也就傍晚了吧。可我还是想出去走走，于是小雪便引我出了庭院，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路上自然会遇到不少下人，可能是沐云有过吩咐，他们见到我都毕恭毕敬的。看他们问好，我也只得一一报以微笑作为回礼，这一路走下来到觉得面部肌肉僵硬了许多。沐府很大，于路穿假山，过石桥，颇有点畅游古代园林的感觉。就当作观赏游览了呗，我安慰自己，顺便再摸一下沐府的地形，也方便自己日后逃离。我心中既然打定了要离开的主意，当然现在就得开始准备。
小雪比刚开始放开了些，我是个随性的人，看到她这样也觉得舒服了许多。若是我身边总跟着一个动不动就脸红你问个问题她才回句话的人，我估计我会闷死。“小雪，你今年多大了？”我心里暗记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嘴上却随便找些问题来打发时间。
但这次小雪却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小心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诧异看向她。却见她脸上有点微微变色，嘴唇轻动，“小姐，老夫人就在前面。”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53章 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