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格蕾思琳

13、人杖狗势

　　第二天醒来，宁雪羽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陌生的房里，阳光铺在了被单上，一床的温暖。
　　翻了个身，腰酸背痛，激情褪去，光溜溜的身上留下斑斑点点情欲的痕迹。
　　再闭上眼睛，已无半点睡意，昨晚的疯狂像是一幕一幕的电影，扰得人心绪难平，费尔南斯最后那句，在心里还有回音……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是一场噩梦，他要尽早醒来！
　　宁雪羽翻身起床，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淋起了凉水浴。
　　把失落恐惧羞辱愤怒统统冲走，这是一场战争，他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情绪。
　　在全身镜前审视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等一下在敌人面前，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练习完毕，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淡蓝色的休闲服浅灰色的长裤，好好地装扮自己。
　　他为自己换了房间，证明警惕性有所松懈，想必是以为经过昨晚，自己会向他臣服吧。
　　哼！做梦！
　　就算下半辈子活在被警察追捕的阴影下，他也不会留在这里给恶魔当□□！
　　从里到外修饰了一番，照照镜子，冷笑了声，走出房间，径直下楼。

　　费尔南斯翻着报纸，餐桌上只剩下一个空着的盘子，还有半杯冒着几缕轻烟的咖啡。
　　宁雪羽道了声“早安”，走向自己的位置。
　　“恩。”费尔南斯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
　　长桌对面的人很清爽很阳光，没有一丝的颓废，早餐还吃得很开胃。
　　不愧是行走了十来年的老江湖，昨晚哭得像个孩子，今天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比起那些青涩的小男孩，的确有意思多了。
　　“吃完早餐陪我出去逛逛。”
　　“恩，好的。”
　　宁雪羽并无表现出特别的惊喜，这是他付出之后应得的。

　　外面的世界春光明媚，五月的和风轻轻地吹，宣告着春天正式到来。
　　英室的庭园里，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娇艳欲滴的玫瑰，亭亭玉立的郁金香……各式各样的花分门别类地种植在不同的土壤里，构成一幅五彩缤纷的图画。
　　费尔南斯照旧搂着宁雪羽的腰，像个耐心的导游带他参观给他介绍。
　　宁雪羽也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听着他讲解，跟着他的步伐，一步也不乱走。
　　在外人眼里，就像一对相处和谐的同性情侣，甜蜜地游走于花红草绿间。
　　出了庭园，就是大外围，这片宽广的土地，也是属于费尔南斯的。
　　这里少了人工的修葺，多了自然的风景。
　　林荫道两旁，金链花在树上开放，一丛丛一簇簇，把整条小道装饰成金灿灿的黄。
　　漫步其中，犹如仙境一般，让人好奇在小道的尽头，是否隐藏着可爱的精灵？
　　风吹过，花飘落，正好停留在宁雪羽的掌心，让他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
　　“这儿好美。”宁雪羽由衷地叹道。
　　“恩，我也喜欢这地方。想事情的时候，我会来这里散步，走完一圈，问题也解决了。”
　　花期正旺，郁郁葱葱，安静的四周也带来了心灵的平静。
　　这一刻，两人收起了明枪暗箭，沉醉在一片花海里。
　　终于穿过了林荫道，被树阴遮挡的阳光迎面而来，柔和而温暖。
　　费尔南斯看着宁雪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来了句：“你知道吗，刚刚我们走过的那条路，据说藏有守护爱情的精灵，走过的人会变成一对情侣。这个魔法对我一点效力也没有，不过和我并肩走过这条路的男孩们，都很不幸地爱上我了。”
　　宁雪羽正想骂他是个“自恋狂”，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改成了：“这说明你很受欢迎。”
　　费尔南斯听着这变了味道的奉承话，只觉得好笑，没有说出心里的潜台词：你要是像那帮贱货一样爱上我，我就把你赶走……哦，不，是剁了喂狗。
　　宁雪羽也觉得好笑，像他这种下流无耻卑鄙贱格的色情狂，就算全世界都爱上他，自己也是例外的一个。
　　“带你去看看我养的狗，”费尔南斯摸摸宁雪羽的脸颊，“我想它们会喜欢你的。”
　　“恩，好的，我也喜欢狗。”
　　宁雪羽想，是该看看他养了什么种类的狗了。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一笑，各有所思，暧昧不明。

　　渐渐地走到了外围的边界，听见了犬类的吠叫声，几条大丹犬从林子里面窜了出来，围着他们转圈，有两条还把前爪蹭在了主人身上，呼呼地吐着舌头。
　　“亲爱的约克，”费尔南斯摸着它头部的毛发，“有没有好好看门？”
　　约克欢快地叫了两声，像是非常骄傲地报告主人，一点情况也没有。
　　“好了，都乖，先回去，我等会儿再找你们玩。”
　　费尔南斯拍拍约克的头，它马上会意了，领着一群狗跑回了林子。
　　“好聪明的狗。”在一旁观察的宁雪羽笑了笑。
　　费尔南斯看了他一眼，幽幽笑道：“是呀，我有一支二十来人的驯犬队，专门培养这些狗。在这里，它们有各自的领地，按照不同品性昼夜交替，干完活就回家休息，是最忠诚可靠的卫兵。”
　　宁雪羽琢磨着费尔南斯的话，跟着他不紧不慢地走着，来到了他所说的狗狗们的家园，也是驯养它们的基地。
　　守门的是一条藏獒，远远就看到了主人，直起了雄壮的身躯，像一头威猛的狮子向他们奔跑，温顺地缠着费尔南斯，亲热的很。
　　对于第一次光临宁雪羽，藏獒对它吼叫了几声，那声音也像狮子咆哮，胆小的人只怕会屁滚尿流。
　　“STRONG，对客人要礼貌。”费尔南斯抚摩它褐色的鬃毛，向它介绍，“这位是来自东方的朋友，算是你半个同乡。来，羽，跟STRONG打声招呼。”
　　“你好，我是羽。”
　　宁雪羽顺着费尔南斯的手抚摩了它的鬃毛两下以示友好，STRONG便不再朝他吼叫了。
　　“它似乎很亲你？”
　　“恩，STRONG刚出生不久，我就买下了它，开始三个月和我生活在一起，几乎寸步不离。后来我忙起来，没时间照料它，就让它在这里安个家，我一有空就会过来。不论间隔多长时间，它始终和我最亲密。”费尔南斯拍了拍STRONG粗壮的背，似笑非笑地对宁雪羽说，“狗这种动物很可爱，只要我一天是它的主人，这辈子都是它的主人！”
　　他妈的，我可不是你养的狗！
　　宁雪羽在心里反抗，嘴上却保持着微笑：“碰上这么好的主人，被包养一辈子也不错。”
　　费尔南斯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样的话听起来不像在献媚，倒觉得字字带刺，这样的傲骨，哪里是当宠物的料？看来是该让他瞧瞧不听话的宠物会有什么下场了。
　　“走，进去看看。”
　　藏獒摇着菊花尾巴在前面带路，步伐稳重像出巡的国王，工作人员看见了也没有拦它，只是和老板打声招呼就走了，看来它俨然是这里的主人。
　　狗场里有十来幢外表貌似别墅的狗屋，全部是两层建筑，住着不同种类的狗狗。
　　其它的还有医务室，训练场和游泳池，看上去像是一座狗的乐园。
　　宁雪羽走了一圈，了解了这里狗的品种。
　　有机警迅猛的巡逻犬，有凶猛强悍的斗犬，跑起来像箭一样快的追捕犬，还有像幽灵一样难缠的追踪犬。
　　费尔南斯要狗狗们都和他接触一下，美其名曰让他们交个朋友，其实是要它们熟悉自己的味道，这样一来，自己还跑不出外围，这些狗就会奔袭过来。
　　不过他也不是等闲之辈，早在开始偷盗生涯之前，老头就安排他和不同种类的狗亲密接触。
　　狗是小偷天生的敌人，不了解自己的敌人，又怎能保证任务的成功？
　　他曾经去狗场帮忙喂料，知道哪些狗有哪些习性，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怎么才能摆脱它们的追捕。
　　不过一次性对付这么多不同类型的狗，对他来说也是种挑战，要是能找到一招就能镇住它们的方法就好了。
　　就在他苦思对策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吠叫。
　　寻声望去，在一块空地上，一群杜高犬和牛头梗为了争夺地盘厮咬起来，双方打得难舍难分。
　　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STRONG跑了过去，对着一帮厮杀的狂徒，威严地吼了三声。
　　激战中的双方突然不动了，嗷嗷叫了几声，缩着头跑回了各自的“家”里。
　　STRONG见它们不闹事了，又乖乖地跑回来，跟回了主人身边。
　　宁雪羽眼前一亮，心花怒放，解决狗类纠缠的问题，关键就在STRONG身上！
　　藏獒不愧是“犬中之王”，看来STRONG就是这里的老大，大狗小狗都得听它的！
　　只要搞定了它，问题就解决了。
　　“你干吗对着STRONG笑？”
　　“你不是要我和它们交朋友吗？笑一笑有什么关系？”
　　“呵呵，我告诉你，别打它的主意，它只听我的。”费尔南斯阴冷地看着宁雪羽，“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它就能把你撕成碎片？”
　　“我信。”宁雪羽认真地回答，像他这种恶魔，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费尔南斯冷冷地笑了声：“带你去看看驯养房。”
　　他拉上宁雪羽，进了一座屋子，与其他红顶屋子不同的是，这间的外表是灰色的。
　　屋子里有各种各样驯狗的器具，从最简单的食物引诱，到鞭子、大棒和电棍，什么都有。
　　这里的狗都被关在狭窄的笼子里，躁动不安地来回走动，偶尔发出抗议的吠叫。
　　这些犬类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后，依然保持着天然的兽性，很难被人驯养。
　　在一个透明的房间里，一名全身护具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地盯视着笼子里面的狗。
　　“放！”
　　笼子的闸门被拉开，一条凶神恶煞的西班牙加利犬从笼中扑了出来，恶狠狠地撞倒了驯养员，尖利的牙齿厮咬着他，大有取他性命的架势。
　　面对这样的恶犬，驯养员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它咬着，直到它松开为止。
　　费尔南斯摇了摇头，从一起观看的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一个遥控器，不假思索地对着那条狗，按下了红色键。
　　那条咬人的狗突然失去了力气，浑身震颤起来，倒在地上不停抖动，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宁雪羽才发现那狗的脖子上戴的是金属项圈，就是从那里发出强烈的电流，刺激着这条狗。
　　不到一分钟，那狗就不行了，在地上痉挛了一阵，不再动弹。
　　工作人员打开门，进去处理狗的尸体。
　　费尔南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就像他们在清理一块垃圾。
　　“这畜生来了半年了，还这么不听话，对没用的东西，我向来不留情。”
　　费尔南斯本想威胁一下宁雪羽，回头一看，却发现他眼里流露的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它是一条狗，不是专门给你当宠物的。”宁雪羽收起了伪装了一天的笑脸，漠然地看着费尔南斯，“世间万物生来自由，谁也没有权力限制它的行动，更没有权力剥夺它的生命！”
　　宁雪羽转过身，决然地往回走。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站住！”
　　宁雪羽头也不回，忍耐是有限度的，在他眼前屠杀动物，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我叫你站住！不然我就把那个项圈套在你脖子上，让你也尝尝触电的滋味！”
　　“不必那么麻烦了，觉得我不够听话，把我扔去喂狗好了。”
　　费尔南斯气得牙痒痒，冲上去把他扳了过来，对着他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敢！”
　　“来呀，”宁雪羽毫不退避地和那双气红的眼睛对峙，“人仗狗势的家伙！”
　　“哼，看来狗你是不怕了，不过我不用狗，也有本事让你害怕。”
　　宁雪羽看见费尔南斯的怪笑，脸色不由自主地青了下来。
　　“看来你只会在床上对我求饶了，”费尔南斯又得意了回来，一把扛起了宁雪羽，转身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最近的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