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言可畏

19、桃之夭夭

　　名遍京城的墨家四小姐原是一男子的事实真相，要白钰坐在梦兰轩茶桌旁思索了良久也整不出头绪来
　　倒不怪她一惊一乍见识短浅，实在是他一男子，开口说话嗓音又娇又媚，听得她都差点儿起反应，这也不太现实不是
　　‘...咳！你把裙子撩起来...我瞅瞅...’
　　榻上人儿闻言倒是愣有片刻，随即以帕遮唇笑得是花枝乱颤
　　‘道长真会说笑，那地儿...可是谁都能瞧得了的？’
　　其实白钰一开口就有点儿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见她...咳！见他委婉拒绝也小松口气，随即抱拳
　　‘在下白钰，公子这厢有礼了’
　　别说白钰是来搞笑的，她可是眼睁睁看着那扛刀强盗拦路抢劫时也是这样自报家门的，又嚣张又霸气，她就给学来了
　　谁知道这鬼就只会拿那眼勾子娇媚媚的瞧着她，白钰一开口他便笑，千娇百媚的，撩的人心头发痒
　　‘奴家妖儿~’
　　白钰沉吟片刻，随后颇为真诚的夸赞了句
　　‘与你挺相配，很好听’
　　这鬼又掩了唇低笑，含眸垂颈，将那怜人媚态演绎个十分十
　　‘道长倒是个有趣人儿，见了奴家这副模样也不怕，竟与奴家说起话来...’
　　谁说她不怕，那仿佛浸了血的红眸，要不是她知道隐形眼镜这玩意儿，定也被吓一跳，不过一码归一码，秉着鬼不犯我我不犯鬼的宗旨，她其实还是挺有兴趣和鬼聊聊人生的
　　嘿嘿傻笑两声，挠了挠鼻尖，这会倒是有些羞涩
　　‘...其实你挺好看的，如果不是那物，身后定有大批追求者’
　　得，绕了大半个圈子总算点到了正题
　　她刚才其实开过灵识，但眼前这妖儿明显不是附身过后的阴鬼，倒像是凭了自身修为造就的实体
　　也就是说，这名动满京的四小姐，从头到尾都是一只修炼成精的鬼
　　那显而易见，整个墨家府，上到老爷夫人，下至洒水丫鬟，都是从哪疙瘩拐来的死尸，凭了这鬼的阴气勉强能动上一动
　　‘那道长...可是要奴家去死咯...’
　　泫然欲涕楚楚可怜，其实乍听这句话白钰差点笑出声，没见过除鬼时有哪个喊出不想死的，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个都具了实体，非人非鬼，已经超脱生死之外了，她一时间也不好定论，只能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本意就是来除掉你的，不过那也是怕你再去祸害人，不过眼下看你这宅子里都是些阎王爷册子上除过名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实诚人一枚，世间能有好人就会有坏人，那能有恶鬼就有好鬼，如今既然没拿到他害人的证据，自然不会贸然伤他
　　‘...那个...你大肆张贴布告引道士作法，这...是何缘故？’
　　这话头一起，榻间的妖儿竟起身行至她面前，身姿绰约，薄纱微动便要人浮想联翩，真尤物也
　　白钰摸了摸鼻子，待确认没留鼻血后才定了定神，见妖儿垂眸含羞瞥过她一眼笑得娇俏，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不能怪我，你一举一动都会勾人魂儿似的，也不能笑我老把持不住...’
　　离得近些，白钰才发现不比外间那股刺鼻的恶臭，这妖儿身上倒有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见她耸了鼻子当真嗅起来，妖儿咬了咬下唇，跨出一步直坐进她怀里，揽了她的脖颈意图不明
　　‘...奴家这是阴府，免不得有云游四方的狗东西来扰了奴家的清静，奴家便想了这法子找来道长，求了道长常护了奴家，锦衣玉食日后定是少不了道长的...’
　　白钰不吃这套，将人拉开塞到旁边太师椅内，一身豪气干云
　　‘美人计对我没用，你也不必为了求我作践你自个儿，至于那黄金万两啥的，其实只要你每日管我两顿饭钱就成！贪多嚼不烂，我不稀的那些东西’
　　一番话倒要妖儿呆愣片刻，勿论前世今生，旁个渴求的都不过是他这具身子，原先他不过是被官老爷养在后院的戏子，因了那祸事的惊世之容，合着咿呀难辨雌雄的嗓音，颇得官老爷的宠，最终竟欲念生起，强迫他委身男子身下，做了那人人鄙弃的兔爷儿，官老爷更是为了仕途，将他几遭转手送人，他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与羞辱，穿了女子的衣裙，依了那些个达官的要求在榻间叫得比妓子都浪
　　最终，他那满是鞭痕烙伤的肮脏身子被送到当今皇上跟前，本以为一切都不过是场骇人的梦，殊不知，早已耄耋年的老皇帝竟因着无法行人道的缺陷，将他丢进穷凶极恶的犯人营中，被轮流折磨
　　每日都是煎熬，为防他咬舌自尽，他们将他嘴里塞满了稻草和湿泥，除去那暗无天日的凌辱，他们将他绑在柱子间，每日割下一片肉，随后在烂肉处撒上粗盐和白酒，他痛苦哀嚎到几近失声，直到那整整百片肉由他身上割下，他才彻彻底底的逃脱噩梦
　　可他恨啊，哪怕被丢进乱葬岗被野狗夜鸦分食，他也一刻忘不了那无尽的凌辱和践踏，他满身的怨念和滔天的恨意要他幻化成人人避恐不及的恶鬼，本要报仇雪恨，要那些个畜牲日日不得安宁，可他忘了，凡达贵门前皆有石狮涿弋，他如何进得去，可哪里会甘心，他前往乱坟冤魂处，被那怨气日夜滋养，终化出实形来，若非白日里见不得灼光，到了夜里又被些路经此地道士干扰，或那些个畜牲早就被他片片分尸
　　他一刻也等不得，便想出这法子，找了处离京城最近的废弃宅子，引来死尸做傀儡，办场绝代佳人的戏码，又因着自身种种限制，万不得已贴出那告示掩人耳目，实欲寻来位如她这般的呆头鹅替自己办事，也好掩护他接近显贵，最终亲手杀了那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