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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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闭上双眼，从二十五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因为急遽下降而引起的风，刮过身旁，哗哗作响。风的痕迹从身边，从指缝间，从身体里无情流去。那短短的几十秒间，我回想起这短暂的一生，竟来去得这样匆忙。
爸爸，妈妈，哥哥。
对不起，我没有能够做到答应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再坚持了。
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载着你们的愿望，以及身上的罪，活下去。
那一年，我一心求死，却去到了一个，名为尸魂界的地方。
我所在的地区，是西流魂街七十三区。东南西北四街各八十区，越后便越越动乱不安。七十三已经是一个很后的数字。
肮脏，破败，常常能够见到抢劫，打架，杀人，连食物也要用尽全力才能保住。饱一顿饿一顿没有什么，受伤流血也很寻常。偶尔在路上看到斗殴后死去的尸体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带着不甘愿不认输的眼神望向天空，地上是大滩打探的鲜血。
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天。
一样都是蔚蓝不变的天啊。
但是蔚蓝的晴空之下，看不到之下弥漫的，无能为力的忧伤。
我是性格沉默的人，过去也不善于与人交往，朋友更只有寥寥几个。而这里，是一个比在过去的世界更为人情冷漠的地方，我更没有朋友或情人。到这个的时间越来越长，关于过去的记忆便一份份销蚀模糊。只有父母兄长的脸，仍然清晰如故。
刚来的时候，我依旧无法抹去对这个世界的疏离和陌生。那段日子里几乎不知道什么是饱，每日里尽是担惊受怕。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敢去争夺本该是我的食物，第一次吃饱，第一次杀人。
于是慢慢地，不会再不忍地扭过头去看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不会在很多人围着我时对下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落荒而逃。
我仍然害怕，却也渐渐明白。为了活下去，即使弄脏了双手也无妨。
只要没有弄脏了心。
在流魂街里不知时光流逝地活着，我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看着头顶上的蓝天一直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森下藏人。
那天我正抱着找到的食物走在回家的路上，却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逞着自己的身高及气力，乘我不注意的时候抢走了我的食物，末了还龇牙咧嘴一笑，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冷冷地看他急速跑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嘴角挑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俯身捡起几块石头，掂量了几下，转身几步助跑跳上屋顶，追着他离开的路而去。我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如果别人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招惹别人。但别人若以为我好欺负，我必定会百倍报还。
在转过第二个街角的时候，我追上了那人。看他惊恐之中夹杂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我从屋顶跳下，石头正对着他的脑袋掷去挟着风声正正砸中。他一声也未再来得及出便倒下，红白液体飞溅开来，满地都是。我走近前去掰开他的手拿回我的食物，拍干净上面的灰尘准备离开。
就是这个时候我听见后面传来一个男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他那是的语气，是怅然与迷惑。
“为什么……还这么小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呢？”
我下意识握紧右手的石头准备迅速转身，是谁呢，近了多久身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他想干什么？
可是我没能转过身，有一条什么硬硬的东西压住了我的肩膀，力道之大令我无法动弹，甚至差一点站不稳。我心底一惊，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回答，便有听见他说：
“小孩子那么中的戒备干什么？我又不打算干什么。”
他的话语里有一丝笑意，好奇怪，根本不像是对陌生人说话的语气，反倒是像对熟人一般。随着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淡淡的酒气，之前我却没有嗅到。
看起来……应该不是有敌意的人吧？我这么想着，虽然警惕的心思还在，身体却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如之前绷得那样紧了。他这才收回那压在我肩上的东西，我得以慢慢转过身去。
眼前的，十一哥看上去月末三十多岁的男人，头发是墨黑色的，理得凌乱不堪，眼下一圈青黑影子，唇边青茬若隐若现，看向我的的眼里，有几分兴味。衣衫还算整洁，腰间插了一把扇子。但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酒味。一副懒散的样子，似一个潦倒的酒鬼。
等等……扇子？
我目光落在他插在腰间的扇子，想起刚才压在我肩膀上的东西，那宽细和触感，分明就是扇子！
“你……”那男人忽然皱起眉头，我不悦地竖起眉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他拿着扇子的手似乎想要伸出来，却又很快地收了回去，眼里的惊讶也是一刹那，很快变回了平淡的懒散，速度之快令我看不清。
“干什么？”我冷冷回答，虽然身体不动但是手已经握紧。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比我要厉害得多，却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目而出现，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他忽然扬起嘴角，向我扬了扬头露出一丝微笑——“问你呢，你几岁了？看上去还是一个小孩子嘛。”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禁皱紧眉头不悦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眼前的人好像被噎了一下，伸手挠了挠头好像是想了想，解释道——“因为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可以毫无犹豫地杀人啊。”他笑了笑，另一只手指向不久前还活着的尸体，“哪，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我看也不看那被一起一旁的尸体，漠然地说：“他既然能抢我的东西，就必定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在这个地方，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你不是流魂街的居民么，怎么会不知道这生与死的法则。”我盯着他的目光，他低垂下眸子，依稀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好一会才抬头，那唇角的笑容却令我看不懂。
“——这个嘛，从今天开始就是了。”
我挑眉，表示听不懂他的话。同时发现我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呆得时间太长了，我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却陪他说了起来，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便决定转身离开。
“诶诶，你去哪里？”
“我回我的家，不管你是谁，请不要跟来。”我在“我的”两字下加强语气，明明白白告诉他我的排斥。
“家？你有家人么？”
“我一个人住。”
“……那你？”
我停下脚步，狠狠转身看他，“关你什么事情？我觉得安心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就算是一个人也有什么所谓！”我鬼使神差冲口这么一句，讲完立马转身，再走的时候却已经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直到走回家门前，扶着墙，才忍不住闭上眼，按捺下心里的惶恐。
“心安之处，便是身安之处……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
有什么酸涩的液体在眼里打转，我闭紧眼，不让他流出。
“我不就是一个，连心都不知失散到什么地方去的行尸走肉罢了。家，对我而言，早就不存在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章一 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