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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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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激怒了怪异。
怪异也是有智能可言的。
坞巧看见它将一只拳头大小布满血丝的眼球,从无头人的断颈处,用珊瑚的棘突顶出来表示它有眼球能看见,眼球向左转动了九十度,又向右转动了90度,最后锁定在坞巧的方向。
蓦地,棘突出现应激反应般,四散着,伸长着,炸开,无头人像长出一颗球形海胆的脑袋。
它朝坞巧扑了过来。
坞巧右腿飞踢,尽可能避开会遭遇怪物袭击的头部棘突,怪异被她的暴戾地踢回墙面,砸出蛛网般裂开的墙缝。
坞巧的左手同时从背后掏出螺丝刀一掷,飞钉在怪异的手臂,将它的掌心钉死在墙面。
怪异尖叫。
在它伸出手去拔螺丝刀时,坞巧已经用铁棒捣在它飞舞的棘突头颅上,直接从脖颈根部给它捣碎了,再用高高抬起的右脚踩住它另一只手臂压在墙面,右手攥住螺丝刀,捏紧拳头,打螺丝似的往手柄上一锤,将螺丝刀锤进墙面。
墙面绽开裂缝。
接着是两只大腿骨。
四肢被钉在墙面,怪异只能颤抖着头颅上密密麻麻的肉芽,唳叫恐吓坞巧。
坞巧回身掏起了工具箱,清洁手套被她丢了出来,塑胶手套不防咬,谁也不能保证无头人体内没有牙齿不是么?感染的话,意味着寄生,被吃掉脑子,变成它的同类。
坞巧把刚才收集到的铁皮掏了出来,覆在怪异头颅上,她猛地砸了一拳,铁皮被砸出一个拳头指骨的凹面,怪异不动,可能是颈骨彻底被砸得粉碎,一团肉芽爆出浆液。
奇怪的是,他没有滴血,只有恶心黏稠的粉红汁液,坞巧估计血液可能被寄生吸食完毕了。
坞巧又是一拳,一拳,砸在隔了层铁皮的墙体,十几拳后,铁皮被焊平进墙面,坞巧的颅顶惹了层白墙灰。
她说了。
这里还是角块舱,只有角块舱的墙体才用廉价的粉刷墙面。墙体不稳就落墙灰。如果是棱块舱,墙面全是合成分子的金塑材料,根本不会有掉灰的情况。
确保棘突都被碾成泥浆后,坞巧撤掉了铁皮,哐啷丢在地上。
有些乏味了。
坞巧点了根果糖烟,抽烟的时间,坞巧坐在桌上静等。
她需要观察棘突是否会恢复
杂物房内寂静一片,只有被钉在墙面的无头尸体不停掉落肉糜的黏液。
好像真死了。
坞巧起身又把无头人的肢体给拆了,她不是不尊重亡人的虐待狂,这么做有原因。
一想到怪异可能在她面前装作不能恢复,但在她走后,偷袭或者记仇,潜伏在通风管道里跟踪她,伺机追杀。
坞巧会觉得麻烦。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怕很多事后续的麻烦,会尽大可能考虑到坏的结果,提前解决原因。同样,她也会最大可能揣测生命的不良意图。
所以她杀怪异是很让她疲惫的事情,杀仇敌也一样,不是心情特别差,被打扰的时候,她并不想伤害它们,会选择放他们一马。
因为杂物室没有火源或者腐蚀类的化学药剂,用来毁尸灭迹,她只能选择套上塑胶手套,将无头人的肢体全拆了,用找到的塑料膜口袋封装起来,塞进工具车内,带回她住所附近的卫生间,开启洁厕强酸进行“清洗”。
无头人估计是杂物室的看管,或者是误入里面的上一个清洁员。
拆完之后,坞巧小声地对工具车说:“抱歉哦。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还把寄生种怪异带上船了,真是害惨了我们俩。”
坞巧走去货架,重新找了四只螺丝刀卡在腰后,然后她摘下手套,甩进工具车内,踢了一脚工具车,工具车转着车轮往电梯方向哐哐啷啷撞去。
坞巧扯出一根消毒帕,擦拭干净双手,打着哈欠。
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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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失踪前,坞巧和丈夫发生了一些小矛盾。
丈夫希望坞巧能够和他回首都星,去见他的父亲。
坞巧不愿意。
她们多说了几句,准确来说,是丈夫单方面朝坞巧多说了很多句话,坞巧在和帮她购买探索飞船的中间人沟通,没怎么认真听。
丈夫在房间内叠衣服,做饭,熨烫衣服,走来走去,唠唠叨叨,再三同坞巧强调。
他的星球主父亲不会将搞大他儿子肚子的女人四分五裂。他的双亲很爱护他,不会让司法厅判处他爱的女人欺骗□□致使其怀孕的车裂刑,更不会让他的肚子里的孩子失去母亲。
坞巧和他父亲……她们之间或许存在一种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丈夫同坞巧发生关系时,的确刚满二十岁,这在偏远的罗陀斯星球早过了成年期,两个成年人只要不搞办公室恋情,就不会以“妨碍工作罪”被工会和监管部举报。
按丈夫的家乡首都星的律法,丈夫还差一年零九个月才算成年男性,拥有性同意权。
提前说明,丈夫并不是来自女权作主导地位的星球。
丈夫所在的星系是君主立宪制国家的星域,该君主立宪制国家仍然是以父权做主导的社会,这项性同意权的颁布名义上是为了“保护”丈夫这样的优质成男。
据说,出台理由是只有超过二十二岁的成年男性精/子质量逐渐变优,这样的精/子才能辅助女性产下强壮健康的孩子。
议会为了保护贵族子嗣的超绝基因,才“好心”地单独为他们设立这项律法。
实际上出台这样的律法,是上议院大臣和贵族的互相的妥协。
上议院的大臣需要限制成男贵族进入众议院参与管理国家事务,而图谋进行君主复辟派的贵族需要将自己孩子安插进政治场所中“打地基”。
上议院找到学术组织和顶刊发行了这样一个理论知识,铺天盖地的科学意识形态宣传:【男人只有过了二十二岁才算男人】【二十五岁精/子活跃度才开始进入顶峰期】【你薄精不是因为你生病,有没有可能你还没开始发育?】【什么样的精/子才可以拯救帝国“居低反降”的优质人种的出生率?】
大臣们利用了帝国充满“生殖能力”焦虑的大部分男性,俘获了他们的选票,通过了延迟成年的法案。
也延缓了贵族进入众议院的时间。
可就是这么一条破法律,对远在穆德帝国之外,拿着月薪三千加币,工作十四小时以上,时时刻刻想黑去第三世界星球的坞巧产生了致命的影响。
那日,丈夫穿着姣好服帖的白西装,做了几天光子嫩肤后,脖颈和侧肩的肌理表面柔化得比鲜奶还白还滑。
他早上六点就起床,剃光了腹部和腿部的体毛,用消水肿的银球按摩脖颈腺体,消除脸蛋水肿,让他的下颌骨更加明显。
他又在袖口脖颈和胸膛内喷洒了浓郁的黑沉乌木男香,别了一朵玫瑰水晶胸针在胸扣前,整个人打扮得出水欲滴的洁净和高贵,又不失鲜活,像来自帝国的矜雅王子,坞巧这辈子都碰不起。
他知道坞巧喜欢高傲不可侵犯的模样。
但高傲不可侵犯被侵犯就是坞巧的性癖。
这样能很容易勾引到她。
丈夫敲响了坞巧的大门。
坞巧还躺在沙发上睡觉,换下的工作服丢在瓷地面。
被丈夫吵醒后,坞巧坐在沙发上懒散垂头,醒神,没说话。
丈夫和她交往一年,对她的作息很了解,他收敛了所有尖刺的恶毒心性,温和说:“巧姐,我知道你在家。对不起,我吵醒了你。”
坞巧捂住耳朵,想说:我不在,我不在,你快滚开。
丈夫又敲门:“巧姐,你……开门好不好?我今天是……真有事和你谈。”
坞巧比丈夫大很多岁,但她不喜欢透露太多真实信息给他人,只告诉了丈夫,她比他大四五岁。
于是,丈夫和坞巧交往后,又敬又爱地称呼她为巧姐。
在床上被坞巧干舒服的时候,丈夫也喜欢搂住坞巧的腰,往上摸着坞巧的脊柱说:“巧姐,好舒服。你弄得我……”
坞巧倒是喜欢丈夫在床上直言不讳这点,身材好,有活力,□□声也很让她满足,可是,他缠人黏人这点也让她厌烦。
她不喜欢丈夫经常来找她,来干涉她。
而且坞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丈夫长久发展,她只是贪图一些富家少爷年轻俊美细腻的漂亮身躯,玩够了就一拍两散。
缠人这一点,让坞巧发誓再也不找年纪小的男友,哪怕有钱有大胸有翘臀也不行。
坞巧继续装死。
坞巧不开门,丈夫又撒了一阵狗疯,不敢踢门吵到坞巧,只能在外面锤墙狗叫,说坞巧不是人,上完了他,骗干净感情和钱就跑路。
坞巧倒是怕邻居知道她和上司搞到一起的事,传到矿厂里去,那就不好了。
坞巧开了门,丈夫的鼻子气得通红,带着哭腔问:“你就这么讨厌我么?不想见我么?”
“不是要说事?”坞巧很冷酷,抱着手靠着门,她还冷笑,打趣丈夫,“这么着急?想通了,来找我分手?”
丈夫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生气过,坞巧扫到他的指尖,他气得发抖。
好在他早就预料了坞巧这个坏女人,绝情绝义,把他勾搭上骗了身子后,就会将他抛弃,他留了后招。
“我怀孕了。”丈夫说。
坞巧还记得她那时根本不信,不过很给面子对丈夫说了恭喜,阴阳怪气地鼓掌,祝贺他:“产女顺利。”
丈夫从公文包内掏出产检文件递给坞巧,坞巧还是不信,但惊讶地挑了眉。
坞巧将文件拍在丈夫胸膛,顺便摸了一把胸肌,无奈说:“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编得倒是挺齐全,你是觉得我没接受过公立教育,还是觉得我被寄生种寄生了大脑才会相信你会怀孕。如果你能怀孕,那我干脆是异形算了。”
坞巧嗤笑,握住门要关上。
丈夫在坞巧阖上的大门的刹那,他捉住坞巧的手,按在他微微凸起的腹部。
他没有子宫,他这类人种,如果不慎怀孕,则是腹腔妊娠。
但其实是所有的女性,也存在腹腔妊娠的可能。卵巢和输卵管之间并不封闭,胚胎有可能从那道口子滑落出去,滑落到腹腔内在肠道上粘黏,从而着床,伸出海绵样指状突起侵入,汲取营养。在满是内脏的腹腔内怀孕是很危险的事,胎儿会和各种器官粘黏,死亡如影随形。
同时,胎儿会分泌HCG激素抑制母体免疫系统,以防止被淋巴细胞攻击。
是不是很像寄生?
有种科学观点便是胎儿本就是母体的寄生,当然,与主流科学立场不同,因为渲染恐婚恐育情绪,帝国和联邦加以禁止。
丈夫如今也被坞巧的孩子寄生了,肚皮下带了薄薄的一层脂肪凸起,坞巧的掌心下传来轻薄的弹动。
砰,砰,砰。
仿佛一颗鲜活的生命时钟在向坞巧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