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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偷个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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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瓦土砖的寨子里头，余占鳌紧锁着眉头站在离床不远处一言不发。而此时的张俊杰正昏睡在这张床上额头冒着冷汗，嘴唇毫无血色，时不时传来一句剧烈的咳嗽。
床边上围着四名大夫，本着对余占鳌的惧怕正瑟瑟发抖的看诊切脉。
“到底看明白没有？！”余占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低吼道。
几名大夫吓得浑身战栗，其中一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中医站了出来。
“这位少爷是气急攻心所致的心脉郁结，这心火若是不除，怕是高烧难退呀。”
“那就赶快熬药给我把那个什么火给除了！”余占鳌再次急道。
旁边站了许久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一个年轻点医生又细声细语道:“这位先生高烧不退，还伴有咳嗽，身体里面多半是有炎症，这必须得用消炎的药，而且看他这个程度，如果仅仅想靠中药调理整疗，怕是会来不及。”
看着余占鳌的脸色越变越臭，医生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细。
在一旁的三儿内心也着急的不行，这医生怎么都这样，说话只说一半，他抬头见余占鳌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怕他又发怒，于是赶紧上前一步。
“那你说，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快点好的法子？”
“这……”医生怯声道:“有是有，不过这个东西很难搞到手。”
“快说！”
“这是个西药，叫盘尼西林，这个药神奇的很，内外上消炎他都不在话下，而且见效也很快。只不过……”
三儿都快急得翻白眼了，他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去揍人的余占鳌:“只不过什么？！能不能一次说完！”
“只不过这个药很珍贵，我们整个县城也就日本人的医院里面有。”
“日本人？”三儿摸着下巴思索，这脑子还没想出什么，就见余占鳌直接拿着枪往外头去。
“诶！大哥！大哥！”三儿赶紧追上:“大哥！你先别冲动！”
余占鳌停下焦急的步子，看着三儿。
“大哥，那日本人的医院戒备可严了，咱们就这么去肯定得命给搭进去！”
“老子他妈不在乎！”
“大哥。”三儿有点无奈:“你是不在乎，那如果咱们死在日本人手里，而药又没拿回来，那张少爷不是更加没救了吗？”
“那你说咋办？！”
……
夜幕降临，余占鳌坐在床头边上端着小碗轻手轻脚的给张俊杰喂中药。
三儿打开屋门走了进来，柔和了眼色:“大哥，都准备妥了。”
“好，你们先在外头等我。”
余占鳌放下手里头的瓷碗，替张俊杰擦了擦嘴角，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满的怜爱和懊悔。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扭头就开门走了出去。
……
静谧无人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两抹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跑到宫田医院对面的巷子口停住了。
“俺已经打听好了，这小鬼子医院的一楼是急诊室，药品都放在二楼的药房里。他们都是是深夜12点换一次班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时间管够。”
余占鳌没有做声，只是一直停留在医院的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两个背着枪齐步行走的日本人身上。
“来了。”三儿顺眼看去。
随后两人脚轻手快的绕到那两个日本人身后，迅速把他们打晕拖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再从里面出来，且都已经关上了日本人的军服。
“大哥，咱们一会儿到那门口，一定要挺胸仰脑袋的敬个礼，晓得不。”三儿一边整理裤头一边叮嘱。
“好。”
顺利的冒充小鬼子换了岗，余占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内心感叹还好这换岗不需要叽里咕噜的说鸟语。
余占鳌跟着三儿进了医院直接就往二楼走，满脑子只想着速战速决。等他到了医院二楼，这各种各样的房间让他更摸不着头脑。
“大哥，是这间。”
进了药房，里面又是各种各样的药瓶子。
“……三儿，你识字不？”
“大哥，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识不识字你还不知道吗？”三儿挠了挠头:“咋整啊哥？”
“管他了，样样拿全，等回到山里头，再让那医生瞧。”
说完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破麻布袋子开始装药。
等该拿的都拿了，两人正蹑手蹑脚的下楼，却好巧不巧的在一楼碰见了一个巡逻的，本着不想多生风险的念头，于是直接给躲了过去。
他们走出大门还没十几米远，医院里面就传出了警笛声，和一阵大喊大叫的日本话。
余占鳌和三儿气喘吁吁的爬到山头，天已经灰蒙蒙亮了。他们赶紧走进寨子里，把袋子的药交到了医生手里，医生翻来覆去终于点了点头，余占鳌这颗提在嗓子眼儿了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
“三哥，你跟大哥可真厉害！听说小鬼子现在正封锁全城搜查呢，谁都不准出城，还好你们跑得快。”
屋外头一个小兄弟拉着正准备进门的三儿说到，三儿点了点头，示意小兄弟不要打扰到屋里边的人，然后推开门轻步走了进去。
余占鳌盯着脸色缓和了的张俊杰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三儿正郁闷思考着，他就开口说话了。
“把他送回张家吧。”
“送回去？”三儿惊讶:“大哥，真就这么送回去啊？你不后悔？”
“后悔有啥用。”余占鳌眼神中的落寞难以掩饰:“他肯定恨死我了，要是醒来第一眼看到我，那还不得气的更严重。”
“唉。”三儿暗暗叹气。
……
张俊杰被送回张府的时候正直傍晚，下人们见自家少爷昏迷不醒的被一群土匪抬进屋吓得赶紧去通报给了夫人，张夫人瞧见这幕第一反应是被余占鳌这蛮横之人给打了，气急攻心差点就背过去。
整整过了一天一夜，躺在床上的人才缓缓清醒，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的感觉太过真实和强烈，张俊杰可能会觉得那天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奇怪的梦。
“咳……”他闷哼一声神色恍惚。
“俊杰。”张夫人赶紧收起手中的佛珠走到床边:“你可算醒了，吓死爹娘了。”
张俊杰看了张夫人一眼，双目无神没有任何反应。
见他这样张夫人了着了急，控制不住的哭泣:“可怜了我的儿，那余占鳌真不是个东西，把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张俊杰听到余占鳌这三个字，内心五味混杂不是滋味，更多的是莫名的委屈。
“咳咳，咳咳咳咳咳。”又是剧烈的咳嗽，咳得他都快背离床铺。
张夫人赶紧上前帮他拍背缓解:“娘不说他了，娘不说他了。来人，快把少爷的药拿来。”
……
张俊杰躺在床上的这些天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一堆。
余占鳌也忙着自己的事儿，只是派了几个弟兄来来往往打听了张俊杰的消息。
一个出着大太阳的好日子，九儿扶着刚可以下床走动的张俊杰出去散步。
“俊杰。”九儿看着张俊杰的手皱了皱眉头：“我之前送你的戒指，怎么不见了啊？”
“啊？哦，对不起九儿，我不小心弄丢了。”张俊杰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再次愣了神。
“好吧”九儿有点惋惜正想安慰张俊杰，却看到里不远处正带着三儿快步的余占鳌。
“余占鳌？！”
张俊杰闻声抬头，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往这边来，不过他们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余占鳌抬头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突然停住了脚步。
“咋了大哥？”说着余占鳌的视线，三儿也站住了。
此时的张俊杰一看到余占鳌的那张脸就会回忆起那天在高粱地里的羞辱，他胯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余占鳌的衣领。
余占鳌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正瞪着自己的人，他一动不动任由张俊杰拽着。
在一旁扶着张俊杰九儿也火大:“余占鳌你就是个禽兽！你凭什么把我家俊杰打成这个样子！”
余占鳌这才把目光移走白了九儿一眼，语气中带点厌恶:“他不是你家的。”
“你！！”
打成这样的？他是这么跟别人说的？张俊杰有点愣神，一阵咽痒使他再次咳嗽。
余占鳌见状着了急有点不知所措:“你揍我吧，我绝不反抗。”
张俊杰抬起头跟余占鳌对视着，他看不懂这个男人，他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捉摸不透。
良久，张俊杰咬牙开口:“你帮了我，现在我跟你两清了。”
余占鳌听了心里头一阵不舒服，刚想再说些啥，一阵猛烈的枪响让他住了嘴，就连张俊杰也变了脸色。
“什么声音？”被吓着的九儿捂着耳朵声音有点颤抖。
“他娘的，这么快就交上火了？”余占鳌回过头看了看张俊杰：“三儿，把他们两给我安全送回去。”
“是！大哥。”三儿点了点头：“你当心点儿，俺一会儿就带着弟兄们来。”
张俊杰皱着眉头，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余占鳌掏出手枪往山那边跑。
三儿赶忙拉着这两人往张府去，九儿因为害怕紧紧拽着张俊杰的胳膊，而张俊杰反而望着余占鳌走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什么交上火？”张俊杰问三儿。
“是一伙打小日本的红军被那汉奸花脖子给埋伏了，俺大哥打算去帮他们。”
话才刚说完，张俊杰就迅速抽出手推开三儿往枪响的地方去了。
“俊杰？！”
“张少爷！！”
三儿见此刚想追上去，却又意识到这还有个小姑娘，他焦急的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先把九儿送回去，那张家少爷自有大哥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