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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张绪没有故事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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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听错了,那就是商佚疯了。
虽然一夜之间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挺好的,但我着实吓着了。
一醒来就面对商佚,她和颜悦色的样子叫我以为她藏了一把刀,等我过去就给我扎个对穿。
当她女儿?不要这样。
我妈早婚早育,二十一生我,如果她老人家在世,今年应该三十五。
我看商佚撑死了也就二十五,不是说青春貌美才可以给人当情妇么?所以我认定她比女大学生稍微大一点点,二十出头。
我看旁边那个小帅哥笑得鼻涕都要忍不住了,认为商佚在开玩笑。但是真的不太好笑。
商佚把头一抬,一副我今天不答应她,她就让我高攀不起的样子。
一般这种大佬不是都喜欢别人给她当孙子么?怎么她喜欢别人给她当女儿?什么癖好?
再把她的话捋一遍,我觉得她可能是替我去理发店去烦了,又生来桃花眼,眼神相当温柔如水,可能有猥琐老男人对她有所企图让她不高兴。
对症下药,我李时珍再世地分析明白了,恍然大悟:“我可以辞掉理发店的工作,但是我舅舅可能不高兴,我看洗车厂挺好的,大家把那蓝制服一穿,雌雄不辨,肯定没——”
商佚止住我,深吸一口气:“当我放屁。”
我住嘴了。
过了一会儿,商佚从床上下来,仔细打量我两眼:“我没开玩笑,你考虑一下再回我,我今年三十五,也绝不会生孩子——”
“你跟我妈同岁啊。”我忍不住说,说完就忍不住打嘴。
但我有点儿不相信,商佚看起来真的就二十出头。
“正好。我们也有缘分,我脾气臭,没有耐心把小孩从巴掌大拉扯到你这么高,你呢也挺好的,为人……嗯,朴实。”
她肯定是想不出别的可夸我的形容词。
虽然我也老做一夜之间暴富的梦,说实话谁不想一夜暴富呢,我还想在村里盖瓦房呢,但一觉醒来就要给人当女儿,我再厚颜无耻也干不出来。而且我和商佚第二次见面就得变成家属?不太好,虽然她天天在我身体里早早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之后还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她能接受我,但变化太快,我得缓缓。
而且,我要是当了她女儿,那每天就是我妈的灵魂在我体内?
有点儿奇怪。
而且我爹妈虽然死了,但我这么快就又认个妈,是不是没什么良心?
见我不说话,商佚也不催我,按着我肩膀扶了一下:“睡觉吧,早上起来我叫丑男孩送你回去。”
突然,棒球女孩像列火车一样冲进来,见了我俩生生开始刹车:“姐,找到高人了。”
“和尚还是道士?”商佚问完,一僧一道走进来。
很好,接下来就要开始上演《红楼梦》了,看谁是那块儿无才补天的大石头。
我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丑男孩拉到角落坐定。
僧说:“阿弥陀佛,亡魂需超度,众生皆苦,绝不会伤及施主,贫僧这就为施主超度。”
道说:“人有道,鬼有道,各从其道,贫道定让亡魂归回正道。”
商佚眉毛拧得快要打架了。她似乎极力忍耐了什么话,声音虚弱:“你俩一起来?怎么弄?”
僧说:“贫僧此处有三种方案,以未来佛超度为十万块,以如来佛超度为八万——”
道说:“放屁,你这神棍,灵魂怎么能用钱来衡量?我有甲乙两个方案,甲不过五千,乙也不过一万——”
商佚挥挥手:“我好了。我的灵魂已经净化了。”
两人出门去,我站在角落目睹神棍打架,想到隔壁的隔壁以前住过一户跳大神的人家,跳一次几千块入账,家里香火不断,我十分羡慕,曾经学过几招。
虽然不知道商佚为什么突然要神棍来,想到她刚刚邀请我当她女儿,于是有了胆子,举手:“我会赶鬼。”
“你可拉倒吧,鬼就在你——”
这话无异于夜半在我耳边吹气,吓得我离开角落。
这件事不了了之,小帅哥,哦,也就是丑男孩开车带我回家,商佚连炕也没烧,我睡在冷被窝里辗转难眠。
我突然攀上高枝这件事愈发清晰地刮进我的脑子里,别人一辈子都想跳出农门,而我睡了一觉,身体被人占据一下就做到了,有点儿童话故事的梦幻感。
但是如果我的身体里一直住着两个人,那我肯定和商佚脱不开关系的,这样我不能回避,只能接受一个我妈这个年纪的女人每天来操心我的吃喝拉撒。
感觉也不坏。父母去世后,我还从未特别真切地感觉到什么人是我的家人。
翻开枕头下的本子,又多出来商佚的名字。
徐菀卿写的,这俩人真有意思,互相写对方的名字。
每天这么看着也不算很寂寞了,我把本子放回去。
两个人给我带来很大的热闹,比如我进教室找不着自己的座位,寻觅半天,我们从来不和我说话的班长亲亲密密地挽起我的胳膊拉着坐到她旁边去。
我什么时候和她成为了同桌?
她的日记本写:我的好朋友。
我最好的好朋友是张绪,她是我们班年纪最大的学生,但是她很神秘,有时候很优雅,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理我,有时候不理我,古今中外的事情她都知道。
她昨天给我买零食,还和我一起吃方便面。
我不会用什么华丽的词藻,但是,友谊是一抹阳光,温暖着我的心灵;友谊是……
后面跟着一堆对我们小学生来说显得有点儿华丽的词藻。
“张绪你看我的日记本里写了你,老师留的题目是,我的好朋友。你写了吗?我要收作业了。”她把日记本怼到我面前供我参观。
平时她的作文被老师朗读请大家传阅时,她都恨不得收费。
看来我们确实莫名其妙成为了好朋友。
但是我看看我的日记本。
是商佚写的:
我最好的朋友是一条狗。
我把本子交上去,她做出检查作业的样子翻开看,脸色变得很苍白。
她还是把一摞日记本都抱到了办公室。
我终于有了同桌,但是她学习太好我不想和她说话,我于是和除了她以外四面八方的同学上课说话。
班主任说:“张绪!你怎么走到哪儿哪儿就说话!”
我的同桌立即举起手来:“老师!张绪看黄书。”
全班男生哄笑起来。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同桌就从我的书包里,掏出一本《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