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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头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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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和众人的诧异相比,三皇子宋祈禛却终于是有些晃过神来。想到那日傅姒托自己往徐家传话,之后就传出徐家老夫人扭伤脚,她出宫回徐家探望老夫人,再到皇后娘娘彻查她身边的四个大宫女,最后更让淳贵妃失了协理六宫之权,宋祈禛如何能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若不是巧合,那便难逃傅姒的暗暗谋划,一时间,宋祈禛的心情愈发复杂了。似乎,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该重新审视审视下这位明安县主了。
更让宋祈禛琢磨不透的是,若这一切真的是傅姒算计的,那她为什么瞒着众人,却偏偏选了自己差人往徐家传话?
宋祈禛的脑海中不由回忆起他对傅姒的所有的记忆来,似乎在那日她御花园落水之前,这位明安县主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不谙世事,天真散漫的小姑娘。因为有贵妃宠着,更有父皇的护着,这小姑娘在这宫里活的是如鱼得水。而身边侍奉的宫女和太监,也都费尽心机的哄这位小主子开心,谁都知道,这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位明安县主。
便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再怎么趾高气昂,可也从不敢惹明安县主不开心。
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突然间,却有这样的谋略,宋祈禛如何能不诧异。
而且,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小姑娘这一切的动作,都是直指翊坤宫,甚至还懂得借皇后娘娘的手,让此事丝毫都没有破绽,更给了淳贵妃一个措手不及。这阖宫内外都知道她身边的四个大宫女都是淳贵妃当年精挑细选出来,侍奉她身边的。可现在,这四个宫女被杖毙,可见,傅姒是有多容不得她们。
想到这,宋祈禛对傅姒的好奇就愈发深了。
那日她拜托自己往徐家传话,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而今日,他终于确信,她和翊坤宫贵妃娘娘,并未如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姑侄情深。
否则,她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
宋祈禛更知道,内务府那边,勇国公怕早就安排好了。她费尽心机除掉身边的眼线,自是只有徐家安排的人才信得过的。
这么想着,他拿了那日傅姒送他的平安符出来,久久都没有说话。
赵淮看他这般,低声道:“主子,要不属下安排了人在县主身边?”
不怪赵淮这样说,实在是他也着实被宫里今个儿的动静给吓住了。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呢。
若不是他近身侍奉主子身边,他怕也难以相信,这明安县主竟有这样的本事,不声不响除掉了身边四个宫女不说,还借了长春宫的手,让淳贵妃这样措手不及。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县主吗?
闻言,宋祈禛却是摇摇头:“不用。县主既托我差人往徐家传话,那便没有防备我的意思。我又何须去窥、探她做了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何况,就这样在旁看戏,不也很好吗?这些年,宫里鲜少有这么热闹了,不是吗?”
很快到了第二天,傅姒醒来时,便见淳贵妃坐在她床前,见她醒来,笑着拿了燕窝银耳汤,眼中满是关切道:“姒儿,你醒了。来,快吃点东西,昨个儿折腾了一宿,这会儿怕是觉得饿了吧。”
瞧着淳贵妃浓浓的妆容,傅姒不由心中冷笑一声。
淳贵妃昨个儿想必是一宿未眠,否则,何以憔悴到如此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住她眼中的疲惫。
可她再是不甘心,这会儿还不忘在自己面前演戏,傅姒这会儿倒真的有些佩服她的耐力了。
见她突然这么看着自己,淳贵妃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宠溺道:“你这孩子,还没睡醒吧。你不知道,你昨个儿可是吓坏姑母了。”
傅姒强压下心中的不屑,装作乖巧道:“姒儿让姑母担心了。”
说完,她又有几分迷糊道:“姒儿隐隐记得,昨个儿姑父是不是过来了?还是说,姒儿其实是做梦了。”
傅姒装作孩子气的样子,淳贵妃却险些没被气的背过气去。
昨个儿若不是她发烧,何以会惊动了皇上,皇上也不至于震怒之下,夺了自己协理六宫之权。
见淳贵妃突然的沉默,傅姒又故意道:“姑母,您怎么不说话呢。是姒儿说错什么了吗?”
见她乖巧的样子,淳贵妃心里却如吃了黄莲一般,可偏偏她还不能流露丝毫。
她拿着勺子轻轻舀了一勺燕窝银耳汤,强撑着嘴角的笑意道:“好孩子,你姑父向来宠你,昨个儿夜里,自然是担心坏了。”
由淳贵妃亲自喂着喝了燕窝银耳羹,傅姒整个人顿时都神清气爽的。
这时,内务府那边来人了。
听着宫女的回禀,淳贵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昨个儿皇上震怒,今个儿内务府总管太监王福就亲自过来,往日里这王福给自己办事儿都未这么殷勤过,没想到,如今却这样急巴巴的赶过来。
想着这些,淳贵妃心里顿时一阵酸涩。她心思复杂的抚着手腕上的缠丝点翠镯子,眼中的阴霾越发深了。
也不知这些奴才,暗中怎么看自己的笑话呢。
很快,王福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个宫女。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县主请安。”
淳贵妃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四个宫女,徐徐开口道:“起来吧。”
王福恭敬的回禀道:“娘娘,这是奴才亲自挑选的宫女,还请娘娘过目。”
淳贵妃如今已经失了协理六宫之权,这会儿也犯不着因为这几个奴才,再起是非。
她懒懒开口道:“既是公公亲自挑选的,那自然不会有错的。”
说着,她声音一凌,又道:“只本宫眼里从来见不得肮脏事儿,你们若忠心侍奉县主,本宫自然有赏,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本宫决不轻饶。”
淳贵妃这话,就有些立威的意思了。
话音刚落,宫女们噗通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们谨遵娘娘教诲,断不敢有二心。”
淳贵妃见几人识趣的样子,满意的点了头头。
傅姒的眼中却闪过一闪而逝的嘲讽,姑母养尊处优多年,怕是根本没把这几个宫女放在眼中。方才那话更是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可惜,这次姑母打错算盘了。
眼前这些宫女,既然是大舅舅挑选出来的,那自然对徐家忠心耿耿,对自己忠心耿耿。
很快,淳贵妃就离开了。
傅姒看着眼前四人,笑着道:“你们都叫什么啊?”
四个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禀:“奴婢青榆,奴婢青眉,奴婢青书,奴婢青璃。”
说罢,为首的宫女青榆道:“县主若是不喜欢,还请县主赐名。”
傅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用,这些就极好。”
想到自己日后再无需畏手畏脚,身边有了堪用之人,傅姒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而此时的怀宁侯府,周氏却因为淳贵妃派来的教养嬷嬷,一宿都没睡好。
贵妃娘娘不是苛责之人,可这次,却这样给她难堪,可见是因着淑姐儿冲撞了徐家马车一事。
想来,必是县主在贵妃娘娘面前诉委屈了。
周氏这么想着,心里真的好恨。
闻嬷嬷将她的不甘和愤怒看在眼中,暗暗叹息一声,安抚她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疼表姑娘,可您万万犯不着为了此事,和贵妃娘娘生了嫌隙。”
“而且,奴婢再说句不中听的话,主子日后总归瞅着机会带了表姑娘往宫里去给贵人请安的,可表姑娘到底没有长在京城,这提前学学规矩,也未尝不好。”
“何况,表姑娘入京就闹腾出这样大的动静来,这日后再不能有差池了。否则,才是真的让人笑话了去。表姑娘趁着这机会多学些规矩,尤其这规矩还是贵妃娘娘派来的教养嬷嬷教的,这日后,谁还敢说表姑娘失了规矩。便是因着贵妃娘娘,那些贵女和贵妇人们也不敢乱嚼舌根的。”
听着闻嬷嬷的劝,周氏不由闭了闭眼睛。
她知道嬷嬷说的在理,可她还是觉得,自己不中用,没能护得住淑姐儿。
这都怪她膝下没有个哥儿,否则贵妃娘娘绝对不可能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
还有县主,也不会这样给她没脸。
想到这,周氏心里便愈发有些不甘心了。
这时,屋外有丫鬟回禀:“太太,表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听说姜玉淑来了,周氏敛了敛神,笑着看向门口。
“淑儿给姨母请安。”姜玉淑一身杏黄色褙子,瞧着神色倒是比昨个儿好了许多。
周氏疼惜的忙伸手拉了她起来,“好孩子,没的这么生分。你既然入了府,那便当这是自己家,无需小心翼翼的。”
周氏这般说,姜玉淑又哪里敢当真。
从她入京那日,便惹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傅妙更是当面给了她难堪。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谁不是拿她当笑话看,她只恨不得能更小心谨慎些,哪敢真的把自己当成这府中的主子。
看姜玉淑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副拘谨的样子,周氏心里更心疼了。
只她还没来得及宽慰姜玉淑几句,便见傅妙走了进来。
看姜玉淑也在,傅妙眼中闪过一份厌恶。
姜玉淑忙笑着道:“三姑娘。”
那日被傅妙那般为难之后,姜玉淑再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生怕惹了这小祖宗动怒。
见她这般,傅妙不由冷哼一声:“表姐今个儿倒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说罢,她又阴阳怪气的开口道:“不过表姐即便不知道,也不碍事。左右姑母差了教养嬷嬷过来,特意叫表姐学规矩。表姐便是再愚笨,也总该学会的。”
闻言,姜玉淑身子猛地一僵,脸色白的吓人。
怎么会这样?
贵妃娘娘竟然派了教养嬷嬷过来教导她规矩?
她以为自己那日入京已经是足够难堪了,没想到,她错了。
周氏原本打算好生和姜玉淑解释这事儿的,不曾想,竟被傅妙给这么说了出来。
一时间,她更是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