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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hold a piece of yo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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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笔的时候气流扫过灯芯,火光在她眼底跳动了一下。
李娜莉给自己端过一杯咖啡,强忍住睡意挠了挠眼睛,不知其所以然地挠出了水。并没认为那是泪,这说法不是为了掩盖软弱的借口,而是成年过后的李娜莉已经没有擅动泪腺那么直白的东西。她坐下吹散咖啡袅绕的雾气,抬眼时窗外是漆黑的天。
上弦月。
漫天星。
呷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忘了放糖,转念又想到或许苦咖啡的功效更好,便打消了转身再添糖的念头,捧着杯子借以暖手,然后一口气喝完一整杯,暖流经食道直至胃部最后在胸腔里微微发酵。她坐在案头微微伸了个懒腰,而后继续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她有着繁重的工作,看着自己那个不务正业的哥哥近几年来愈发憔悴的面容,作为妹妹的自己当然是希望自己也能略尽绵力。他们处在一个战争的时代,每天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每天都有。
当然他们也都明白,战争总伴随着牺牲。
各种各样的——包括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牺牲。
夜色宁静。
眼角处跳动的灯光意味着灯油不足了,想去添油又怕动静过大会吵醒别人,终于还是作罢。李娜莉熄了灯躺在床上时后悔喝了无糖咖啡。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虽是闭着眼可是却无法入睡。眼前跳动着絮状流光,李娜莉知道这说明身体十分疲倦可是意识依旧处于清醒。快速入眠的方法是睡前思考,只是容易导致陷入梦境。她无所谓睡眠质量好坏——又或者,她想她需要一个梦境。
——亚连呀,那家伙今天晚餐的时候又吃了五人份的食物。
——拉比呢,拉比今天被哥哥强迫戴了一对傻瓜样的兔耳。
——恩。恩。那么,神田君,你在哪里呢?
——是不是在伦敦雾气缭绕的砖头街上远远望着大本钟?或者在慕尼黑街头转角的酒吧里看人来人往?抑或在维也纳喷泉边的广场静静倾听流浪音乐家的小提琴?还是在摩纳哥的赌城里嘲笑流连于此的赌徒?
——为什么,那么多的地方你都不在呢?
李娜莉抬手死死地抵住自己的额头。手背微凉,额头发烫。热传递。
好像是窗外的月光顷刻变亮,好刺眼。
“若是给你一条路,你愿不愿意自己走。若是给你一个梦境,你愿不愿意从此脱离现实。其实我无路可走,正如我不奢望能够梦见你,哪怕仅仅只是梦见你。”李娜莉的肩膀微微地抖起来,手背触碰到少许温热,她收紧了被子然后吸吸鼻子一个侧身转向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