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疯月亮之歌》暮森豆

2、002

　　克莱默看着几乎是被扔进车后座的阿特米希亚，耸了耸肩。
　　“他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没事，我习惯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切斯，我能这么叫你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继续说到。

　　“切斯，你给他做助手有多久了。”

　　年轻人想了想，故作深沉的回答。
　　“也就这几年，但我们配合默契，犹如多年老友。”

　　那刚才他怎么没让你上去？
　　可阿特米希亚只是想想，嘴上什么都没说。

　　车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切斯回头看她，阿特米希亚脸上那种短暂的好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发生过的对话，他差不多要以为是幻觉。
　　引擎盖被装着魔鬼的镜子砸了个稀烂，他又下车去修整。

　　过了一会，康斯坦丁和神父谈话完毕，开门——
　　他下意识开了后门。

　　阿特米希亚和康斯坦丁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她往里串了串位子，而他却是极其粗暴的关门去了副驾的位置。

　　她逆来顺受一般什么也没说，也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切斯因为引擎盖被砸有些恼火，就和康斯坦丁争执了几句。他似乎没什么想要搭理他的意思，回应简短到只是几个词而已。

　　被砸坏了的可爱小黄车继续前行，目的地是康斯坦丁的公寓。
　　车停下来时，切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或许那也称不上是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多告诉我点，或许我就能帮上忙呢？”
　　回应他的则是一连串拒绝。

　　康斯坦丁下车了，而阿特米希亚坐在后座犹豫了一下，正当她决定要推门下车的时候，他拉开了车门。

　　“跟我来。”他抛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阿特米希亚依旧顺从的跟在他身后。

　　进屋，他拉开帘子，房间骤然明亮起来，带着午后温暖的昏黄色调。

　　“所以这一个月我可以住在你家是么。”她微微探头看向身前的人。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谢谢。”
　　她很真诚的道了谢，又试探着问。
　　“那……我可以借用下你的浴室吗？”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嗯”的一声微不可闻。

　　“那，你可以再借我一点钱吗。”她跟着他走到床边，把手腕上一条链子扯了下来。
　　“我可以还你的，我待会就去卖掉它。”

　　康斯坦丁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一条缀满珍珠和碎钻的手链静静的躺在她手心，奢侈品标牌印刻在银亮的细链条内侧。
　　很耀眼，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他拿出钱包。

　　“那你能——”

　　“现在可是白天。”他打断了她的话，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
　　事实证明，他的确猜对了。

　　可阿特米希亚看着他
　　“它们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好吧，他妥协了。

　　两个人走到附近的店铺，阿特米希亚很快的买了需要的衣物出来，又匆匆忙忙奔向另一家。
　　康斯坦丁抬眼瞥了下她要去的地方，突然开口。
　　“你要买衣服吗。”

　　“嗯？”她愣了一下。“不然呢。”

　　视线下落，她难得轻松的开了句玩笑。
　　“要不然我穿你的吗？你的衬衫看起来很贵，我怕是没有多余的手链来还钱了。”

　　他没说话，嘴角平直，表情绷的很紧。

　　打火机的声音。
　　康斯坦丁点燃了一支烟，朦胧的淡白色烟雾隔开了两人。

　　阿特米希亚转身进了商店。

　　她出来的很快，手里拎了几个袋子。康斯坦丁淡淡扫过去，并没有要帮她拿东西的意思。
　　很巧，阿特米希亚也没有这个意思。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不是一左一右，而是一前一后。阿特米希亚的步子落后一点点，他走的很快，而她很努力的在跟。
　　前面的一家店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突然很快的走过他，径直朝着那家店走去。

　　康斯坦丁以为她又要买什么，可等他看到店铺招牌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她的名字。

　　“柯里昂——”

　　她猛地回头。

　　“你现在不用还钱。”他继续说着，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链子，皱了下眉。
　　“谢谢。”
　　语气平淡的不正常。

　　*

　　一支烟熄了，他就又点起另一只。空当的公寓里，浴室淅沥的水声停止了。
　　阿特米希亚刚才忘记了买浴巾，此时，她穿着宽大的圆领衫走了出来，正用康斯坦丁浴巾的一角擦着头发。

　　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视线瞥过她手上的浴巾，什么都没说。

　　先开口的是她。
　　“我们以前见过。”

　　他还在抽烟，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在哪？格林戴尔么。”她继续追问。“还是罗马？在那场审判会上？”

　　“我们没见过。”
　　他起身绕开了她，向浴室走去。

　　她还想继续追问，可双手渐握成拳，却是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浴室又响起淅沥的水声。

　　康斯坦丁出来的时候，阿特米希亚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就连他的浴巾也很整齐的折好放在桌子前。
　　而没有浴巾的康斯坦丁，水珠透过他的衬衫，衣料半贴在身上。

　　她好像在玩手指，纤细修长的十指不断灵巧的交叠成各种形状，嘴里又念念有词。
　　他经过她身边走向卧室的时候，隐约听见她在用古英语说着——

　　“恶灵，我驱逐你。”

　　同时，握拳的右手在左手掌心处迅速的翻转。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康斯坦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阿特米希亚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只不过，她的驱逐咒也毫无作用罢了。
　　康斯坦丁当作她不存在的样子，自顾自走到卧室。

　　而阿特米希亚依旧坐在椅子上，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停止。
　　她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整个人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披着新买的风衣沉沉睡去。

　　这一觉十分安稳。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长久以来的神经紧绷让她彻夜难眠，眼下的乌青愈演愈烈。面色惨白，枯槁憔悴，浴室镜子里的女人把自己都吓了一条。

　　沉默，阴郁。
　　这个女人像很多人，但就是不像阿特米希亚自己。

　　她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的。
　　时刻保留一丝意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阿特米希亚猛然睁开眼睛，却是看见康斯坦丁从卧室里冲出来跑进厕所。

　　然后是一阵剧烈且痛苦的咳嗽声，听着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松开了下意识握成驱逐咒手势的双手。

　　他咳了很久，直到咳出血来。鲜艳的颜色划过洁白的瓷砖，刺眼的不得了。
　　蹭掉嘴角的血，康斯坦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恐惧。

　　不是对死亡，他向来不是对死亡恐惧的人。让他恐惧的另有他物，而那是什么呢——

　　“你还好吗？”
　　门外，阿特米希亚问道。

　　他赤裸着上身——因为他刚刚正在睡觉。
　　但两个人表情都很自然，因为他们总是能一致的做到视而不见。

　　他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用清水冲了下脸，走出门去。
　　餐厅的灯开着，桌上摆了一杯清水。他下意识拿过喝了下去，而视线落在蜷缩在椅子上的阿特米希亚身上，还有她几乎愈合的手腕伤口。

　　“我加了一块冰，你不要喝的太急。”她又说，眼睛却瞥过他手臂上的符咒纹身。

　　康斯坦丁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放下杯子的时候，他好像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我想在这待一会。”

　　“嗯。”

　　阿特米希亚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所以他又补了一句。
　　“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那……”她顿了顿，抱着衣服从椅子上下来。
　　“我去沙发那。”

　　康斯坦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这依旧是一个安稳的夜晚，除了阿特米希亚时不时听见的咳嗽声音，她还是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只不过这回从椅子换到了沙发上。

　　康斯坦丁就这样在餐厅待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他起身离开，经过沙发的时候他瞥了眼阿特米希亚，而阿特米希亚也很快站了起来。神情自然的，就好像天已经很亮了。

　　“你知道哪能找到有关于巫术的书吗？”她问

　　“怎么？”

　　“我……有点问题。”

　　“你不是应该看过很多书吗。”康斯坦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吗。”

　　“我看过的书并不能解决我现在的问题。”她顿了顿。“一个也不能。”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书架上有几本，也许有的你看过，也许有的没有。总之……你可以去看看。”

　　“谢谢。”

　　她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好像有些熟悉。翻过扉页，却看见了自己的字迹。
　　又拿起一本，还是这样。

　　康斯坦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瞥了下她手上的几本书。清了清嗓子。
　　“那几年你注释过的书很出名，很多人都在找来看。”

　　“哦，这样。”她把书放回架子上，指尖划过一长列书籍。
　　“这些我都看过了，但是，谢谢。”

　　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过了一会，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今天上午我预约了医生，下午晚些时候可以带你去有魔法书的图书馆。如果白天你不用随时跟着我，那就和切斯在车里吧。”

　　“好的。”
　　她点点头，眼角瞥到窗户玻璃上的自己。

　　好像也曾经这样狼狈过。

　　“康斯坦丁先生——”

　　“就是，约翰。”他打断她的话。

　　“那，约翰。”她看着他。
　　“在洛杉矶生活了这么久，你，去过光之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