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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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今夜无眠。
阿卡姆炸了，神经病逃了。这样的乱局难免让人想到遥远过去的某一天——上次阿卡姆一锅粥的时候，整个哥谭都被笼罩在名为“杰罗姆·瓦勒斯卡”的阴影下。
游乐园里死里偷生的有钱人如今还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开着宴会，灯红酒绿的时候他们才想不起什么危险。然而夜愈深，随着那群神经病逃犯的流窜，他们这才施施然的从纸醉金迷里起身，又惊悚的发现黑夜中的哥谭再一次迎来他们新的诅咒。
刚刚举办过GCPD物资建设酒会的富商们鱼贯而出，记者们的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而这一切大多围在那个姓法尔科内的夫人身边。
她的独子小卡麦·法尔科内之前因杀人案身陷阿卡姆，今夜阿卡姆爆炸，最惦记他的生死的人自然该是他的母亲。
这位哥谭巨富，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法尔科内集团的……寡妇。
可她只是冷冷的扫过身旁的记者，便在保镖的保护下坐上车子绝尘而去。
她真的不在意他？
此时，站在对面路口的阿特米西亚这样想到。
她想起自己去和那位骄纵富二代谈话时他的神色，他自大他恐慌，但就是看不出一丁点儿对他母亲的依恋。
正如同今夜他母亲的冷漠。
阿特米西亚甚至不禁要怀疑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了。
还是说，这样冷心冷肺的铁手腕女强人只是需要一个继承者？
她紧了紧衣领，哥谭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冷的，尽管此时此刻的阿卡姆还在灼灼燃烧。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曾有这样的错误判断：阿卡姆没有怨灵，小卡麦也没被诅咒。
但现在她可不这样想了。
这座灰扑扑的城市到底有多少心有不甘的鬼魂恐怕连撒旦本尊都数不清。更别提刚刚匆匆一瞥的法尔科内夫人，在她的身边就有好几个死状凄惨的鬼魂在她身周盘旋。
他们就像乌云，伸开手也挥不散，只等着这个冷漠凌厉的女人势弱的那一天，趁她病要她命。
不过好在法尔科内夫人看起来正如日中天，那些“小乌云”就算再意难平也不能拿她怎样。
阿特米西亚用裹着方巾也仍在渗血的左手摸进口袋，抽出一根有点皱的烟卷，打响指，点火。
她深吸一口，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么多鬼魂啊。
她沉寂了许久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手痒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
*
哥谭今夜戒严，据酒店经理说，这样的戒严不会太久的。但据给房间做清洁的钟点工说，恐怕又要开始乱了。
一个又字极大的引起了阿特米西亚的兴趣，她支付了不菲的小费只为打听这座城市过往更多的乱局，顺便，她又详细的询问了关于小卡麦那轰动全城的杀人案。
“没人不记得那案子。”清洁工连忙低头开始点钱，又道。
“不过还是我记得更清楚些，要知道当时我还在哥谭市中学兼职，所以你问我就对了。”
“是么，那看来我还真找对人了。”她随口应和几句，眼睛却盯着手里的旧报纸。
这是这几个月来关于小卡麦杀人一案的全部报道，其间还穿插着几个花边小料。
她扫了一眼，几乎都是头条，偶尔几个占据不起眼篇幅的也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花边消息。
“那就跟我讲讲吧。”她支起一个笑容来。
“从小卡麦和那个死去的女孩的相识开始。”
“啊，开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开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用沾了口水的手指又点了一遍钱，依旧没有抬头。
“哥谭市靠工业发家，可教育什么的都烂的够呛。能上得起学的都去那个中学，因为……”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我们也只有那一个中学。”
“法尔科内那么有钱，也不说把小卡麦送去更好地方读书吗。”
“天知道他们这些有钱人怎么想的。不过也许是他们热爱这座城市也说不定。要知道我们哥谭的几位富豪小时候也都是在本地念的书，韦恩是，那个寡妇也是——”他突然闭上嘴，不安的看了看向门口，在确定门外无人后又道。
“我是说，是说法尔科内夫人。对，夫人。”
这么可怕啊。
阿特米西亚挑起眉头，倒是对那个女人更感兴趣了。
“然后呢。”
“总之少年人嘛。”
他把数完了的钱塞进裤子里——是的，“那个”裤子里。
阿特米西亚瞥了一眼，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抖了抖报纸。
“这群孩子都哪个样子，更何况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被宠坏了，再加上有个那么强大的保护伞，总是要兴风作浪的。那姑娘挺不起眼的，其实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
“你说‘他们’？”
阿特米西亚顿了一下。
“这事还和别人有关系？报纸上怎么没说。”
“呃，因为杀人的也只有那混小子一个啊。其他那几家的富少爷虽然也不怎么样，可他们又没杀她，花点钱报纸自然就不会写了——”
“那按你说的，法尔科内岂不是更有钱？”
“这就是了。”他咧了咧嘴。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在我们哥谭市，只要有钱，杀了人也不用进黑门监狱，只需花点钱办个精神病证明就可以保外去阿卡姆疯人院。不过，不过阿卡姆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可是只要有了证明，小卡麦也很快就要出来了。只是太可惜，今晚阿卡姆爆炸了，如果他识相一点别跑，那就不会成为逃犯，过几天还能出来。但依我看，他多半是要跑的。你没看报纸上说他从家里被抓走那天，嘴里一直咒骂他那个寡……那个妈吗。”
“这位外地新来的小姐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一副颇为自得的样子令她有些无语。
她不知道吗？她怎么不知道。
只是自己的家乡这样……乱成一锅粥，他却高兴的好像受益人是自己一样依旧能笑的出来。
阿特米西亚倒是十分震惊了。
不过关于今晚的爆炸，阿特米西亚也忍不住去想小卡麦到底会不会趁机越狱。
他看起来没什么脑子，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母亲的错，所以也没什么智商会理解待在那里才是救他的方法。
更何况……他说那里有鬼。
如果有机会跑出来，他肯定跑的比谁都快了。
想到这，阿特米西亚再回过头来看这“无罪”的计划，突然自己的到来在那位夫人眼里，也许只不过是给她喋喋不休的儿子打的一针安慰剂罢了。
那女人看起来哪里像是会信鬼神之说的样子，就算她信，恐怕信的也是自己远比鬼神更强大吧。
她摇摇头，继续看向这个穿着制服的油头清洁工。
“要这么说，那可扯的太远了。你刚刚不是说‘他们’么，那你告诉我吧，除了小卡麦，那些富家少爷都是谁。”
“唔，这个嘛。”他搓了搓手，看向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支付的钱是能买所有信息的数目。”
“您说的这不是小卡麦和那姑娘的故事嘛，现在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她眨了下眼睛，面无表情的从怀里又掏出三张钞票来，张口吐出一个字。
“说。”
“多仁慈的年轻女士啊。”他挨个亲吻着那三张钞票。
“我向上帝发誓，接下来的故事一定超乎所值。”
*
的确超乎所值。
阿特米西亚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听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恶心的故事。
主角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富家少爷和一个倒霉的孤苦少女。他们以校园暴力开场，然后又经历脱离校园走向社会的暴力行径——
或者说暴力也不对。
毕竟如此“光明正大”又“理所当然”的逼人卖.淫、豢.养.性.奴、贩.卖.器.官，已经把法律践踏的一文不名。
他们这就是犯罪，可即便是犯罪，又有谁管得了他们呢。
他们有钱，多的扔去填埋场都烧不完的钱。
他们还有权，有钱就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倾覆整座城市都易如反掌。
那他们的父母知道吗，也许知道，也许只是不在意吧。
他们的父母压榨着她的父母，他们的子孙也分割着她的灵魂。
直到有一天，凋残破败的花朵终于想到要用自己的短刺小小的反击他们一下。
于是她便再也不必存在了。
毕竟这样的“花”，他们还有一座城市的数量可供收割。
“最后呢。”
你说最后啊。
最后，对待儿子保持终年沉默式教育的母亲只有在自己儿子即将付出代价时才会开口。
也许她的教育计划是让这座曾经教育了自己的灰暗城市也再如法炮制一遍自己的儿子学会成长。
可她忘了这座城市“教育”的孩子千千万万，而法尔科内夫人却只有她一个。
更何况他们本也拥有不同的起.点。
不把人当人的少年，现在倒是学会把鬼当鬼了呢。
真是……
呵。
可笑啊。
阿特米西亚轻轻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