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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二十二章·逸云道喜(修改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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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八年·冬·江南·逸云山庄
正午的阳光渐渐敛去,乌云翻涌,冷风飒飒,眼看着便是一场风雪即将来袭。
湖心·静心亭
“楚大哥,你说,姐姐他们会来参加我们的婚典吗?”亭内石桌端坐的粉衣女子开口打破沉寂,莹白的纤手执起茶壶,为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斟上茶水。
“方才接到你姐姐他们的回信,说是已启程,约莫明日晌午时分即可抵达山庄。”白衣男子俊逸出尘,语声清朗,微微颔首道了声谢,举杯轻轻吹拂。
“那就好,上次他们成亲的时候,我们都未能前去。这次,我真有点担心姐姐会生我的气,不会前来呢!”粉衣女子长长吐了口气,搁下担忧。
“怎会?她又岂是那般气量狭小之人?”浅泯一口热度适中的香茶,楚云微垂眼眸,淡淡应着:她现下过得可好?龙公子待她如何?
“嗯,对!姐姐才不是那般小鸡肚肠之辈呢!”嗯,楚大哥品茶的神态着实风雅,目眩神迷的林小雨亦是点头附和。
“小雨,下雪了,小心着凉,回屋吧!”抬眼瞥了眼亭外的天色,楚云搁下茶盅,起身为林小雨披上白裘。
“嗯,好!咱们一起走!”林小雨心下欢喜,伸手挽起楚云,步出凉亭。
素白的雪花,飘洒纷落,晶莹剔净,覆满大地。
逸云山庄·大门外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扬起,门外侍立的家丁不由循声望去,青石铺就,通往山庄的小道,缓缓现出两抹身影,青衫红衣,男子俊雅,女子娇俏。
“唉,可算是到了啊!累死我了!我郑重声明:刚才顶风傲雪、策马狂奔的那个笨蛋不是我!”身披红色斗篷,重装上阵,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平长公主甚是潇洒地跳下坐骑,将坐骑的缰绳递交奔过相迎的家丁,踏上山庄大门外的石阶,转首,跺脚哈气,慷慨陈词。
“哦?那是谁说要骑马的?”一道颇为揶揄的口气应着,青衫微晃,跃地,奔近,环过园园腰肢,龙玉抛出缰绳,一气呵成。
“谁说的啊?我不知道啊!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呢?”随手抖落斗篷上的积雪,安平长公主哂然一笑,装痴卖傻。
“是吗?你呀!”别过一只玉手,龙玉接过光荣的扫雪任务。
“我怎么了?不过,骑马的感觉还真的不错,比坐马车好多了!”安平长公主仰首斜眸了老公一眼,双手也未闲着,抖落轻缀发间的雪花。
“哦?何以见得?”雪花簌簌而坠,龙玉顷刻变身为全自动感应除雪机器极速运转。
“嘻嘻!就不告诉你!”园园解开斗篷,递给除雪机器+专用随从。
“我倒不这么认为,还是以马车代步好!”专用随从立马毕恭毕敬地接过。
“为何?”寒风瑟瑟,双手不由拢起,深深呵了口气取暖,园园好奇地追问。
“我也不告诉你!”环上那双冰冷的小手,专用随从再度化身专用暖炉。
“哼!不说算了!”抽出双手,园园作势娇嗔了声。
“要不,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喜欢骑马而不喜坐马车?”唯恐下岗失业,专用暖炉复又合上那双柔荑。
“少来!你先说!”园园摇了摇头,不为眼前美人讨好的举止所动。
“你先说!”安平长公主驸马倒是不卑不亢,微微一笑。
“哼!不理你了!”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啊!园园歪首低哼了声,跺了跺脚。
“你不理我,还能理谁?”双手再度搂过园园入怀,自脸颊偷了个香,龙玉浅笑。
嗯,这对夫妻啊,大白天就这般站在别人家门旁若无人,卿卿我我。
“嗯,我想想啊,好像有不少啊!有父皇,有皇兄,有双儿嫂子,有太后奶奶,有小雪球,有钱多多,有小青,有巧儿,还有杀影大哥啊!”园园没好气地推了下龙玉,抽出双手,无比认真地掰着手指数着人数。
“是吗?”被园园有意自动屏蔽的安平长公主驸马眉尖轻挑。
“我确定肯定以及认定只有他们!”园园肚中暗暗偷笑:我就不信你还能面不改色?
“哦!”出乎园园意料的是,龙玉的回答简洁明了。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给点反应好不好?为何不配合我一下呢?园园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薄怒。
“没什么,你不是说,不再理我吗?怎么又理我了?”安平长公主驸马不急不缓地道出答案,瞬间掌控局势,反败为胜。
“哼!你…”又被他骗了!哼!又来挑我的语病!安平长公主被反将一军,拙于言辞,双颊绯红。
不知何时,大门内,前来迎客的一抹白影怔怔地看向正斗嘴斗得难分伯仲的二人,顿感落寂。
原来,这就是幸福的感觉,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深情;虽说,是在斗嘴,可任谁也看得出眼前这二人的眼底、眉间皆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红,本是光灿耀眼的红,映在我的眼底却是锥心刺目。难道,在我的心底,还在期盼些什么吗?楚云,你该清醒了!她,永远都不会属于我,她,不过是我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还想等些什么呢?忘了她吧!我不能再看她,多一眼都是痛!我该放下了!
“楚大哥!楚大哥!”安平长公主斗嘴落败,总算知晓自己身在何地,反客为主,唤着沉默不语的主人。
“哦!抱歉,我失礼了!”楚云还神,歉然一笑。
嗯?这世道真是变了!主人居然反过来给在自己门前有碍观瞻的客人道歉?
“楚大哥你太客气了!先给你道喜了!小雨呢?”安平长公主的厚颜神功天下无敌,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之处,继续盘问着主人。
“她在后院。”主人有问必答。
“哦,那我先去找她,她现下是住在流云居吗?”园园随口问了一句。
“小雨住在听雨轩。”楚云微微摇首,躬身相请二人入内。
“哦,好,我去找她,好久都未见小雨了,真的好想她啊!”跟随楚云迈进门内,园园甚是感慨。
“玉,那我先去了啊!”也不待楚云回答,园园与自己的驸马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踏上回廊,直奔听雨轩而行。
听雨轩
“小雨!”园园朗声唤着奔近。
“姐姐!”小迷糊闻言,疾速奔出房门。
“哎哟!你这是要将你姐姐我直接撞回京城啊?”小迷糊太过热情的结果,就是两人很不幸地撞车了。
“对不起!姐姐,人家看见你,太激动了,姐姐,你没事吧?”小雨一骨碌爬起,扶起畏寒怕冷、衣着形如臃肿北极熊的园园。
“没事,要是有事的话,你就惨了!”反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背部,园园暗呼:好在衣服穿得多,摔倒了好像也不怎么疼!
“为何?”小雨不解地发问,两人迈入房中,落座一方矮几旁。
“因为,会有人替我好好修理你!”臀部方一落座,疼得龇牙咧嘴的园园没好气地回着。
“哼哼!姐姐你一来就欺负我!”小迷糊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
“哟!我可不敢哪!你可是逸云山庄的女主人,我现下可是站在你们家的地盘上啊!可不敢造次!”暗暗别过手,揉了揉自己无故遭殃的臀部,园园打趣着。
“姐姐!”小迷糊的双颊瞬时红霞漫天。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啊?”安平长公主非常不厚道地再度逗弄着小美女。
“对了,小雨,怎么不见童前辈他们啊?”唉!半晌不见主人奉茶待客,认命地贯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观念,园园执起矮几上摆放的茶壶,为自己和小雨斟茶。
“哦,前些时日,楚大哥、师父、柳大哥还有颜前辈他们上少林和武当两派做客,听楚大哥说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事情。然后,师父他们回来没多久,又匆匆赶赴塞外,而楚大哥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我,所以,就没有跟随师父他们前去。算算日子,师父他们也快回来了。”小迷糊习惯成自然,抬手接过茶盅,回道。
“哦!是这样啊!你怎么病了啊?”嗯,他们大概是要商议如何对付秦风吧?思及秦风,园园更是心情复杂:本来,我对秦风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将他列为平生最可恨的人物之一,可是,前世的记忆恢复之后,心中不免对他有丝愧疚之意。毕竟,是我们有负他在先,后来,在京城分坛的时候,他明明可以将我们赶尽杀绝,却不知为何,放了我们一马;接着,应该算是有意放过李芸回来的吧?否则,以他的手段,李芸岂能如此轻易逃脱?
可见,他还不算彻底地无可救药,天良未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还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只是,他和李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掳走李芸的部分原因,我不难猜出,因为李芸和我是相同的面容,他定是将她误认成了我,这才将她掳去的吧?可是,为何李芸那日会那般忿忿不已?最后,更是差点让玉殒命!这让我怎能不对她多加留心?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李芸和阿莫利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次李芸回宫,整个人都变得阴阳怪气的,;难道,她也在密谋些什么?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茶盅,园园脑中极速飞转,心神飘回长安。
“姐姐,说出来你可别笑我啊!”耳畔,小迷糊吱唔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不笑你!绝对不会笑你!说吧!”分心二用神功再度大发异彩,园园心底思量不住,口中回话。
“好,其实,是我一不小心掉进莲池里去了。所以,才染上了风寒。”搁下茶盅,小迷糊期期艾艾地道出自己的这桩糗事。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园园闻言笑得是前仰后合,一扫心中的隐忧。
“姐姐!”小迷糊大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一时没能忍住!对不起!”园园举盅满饮茶水,以此掩饰笑意。
“嗯,姐姐,你和龙玉哥哥现下可好?”小迷糊开始转移话题,不让园园有机可乘,继续笑话自己。
“好啊!当然很好了!”园园不假思索地回着,心道:咦?好好的,这小迷糊问这个干嘛?
“那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那个,怎样才能做一个称职的妻子啊?”小迷糊难得痛快一回,不再忸怩。
“好啊!你把耳朵贴过来,我跟你说啊……”呵呵!原来,也是潜在的新三从四得的奉行者啊!安平长公主重拾副职,敬业的女夫子开始授业解惑……
古朴的湖心亭内静观雪景,别有一番雅致。
两名俊逸的男子围桌而坐,白衣飘逸,青衫清冷。
“龙公子,请用!”楚云执起秘色瓷茶壶斟满沁香露,递过同色的茶盅。
“楚公子,请!”龙玉微微颔首道谢,接过茶盅。
“楚公子,敢问,小青与夜杀近来可好?”丹唇微启,浅泯了口,龙玉问起两人近况。
“他们已于日前离开山庄,不知所踪,这几日多方打探,却渺无音信。楚某惭愧,有负所托。”提及小青夜杀,楚云眸色暗了暗,有些歉然。
“楚公子言重了,对他们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黑夜杀神已死,从此江湖上将再无夜杀这号人物。”搁下茶盅,龙玉莞尔一笑,毫不介怀。
“龙公子,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你是否可以为我解惑?”白袖微晃,花香弥漫,楚云为龙玉再度斟满茶盅。
“楚公子,请说。”龙玉微微侧身谢过楚云,浅握茶盅。
“你为何会救夜杀,而且,还让他易容改扮,自此隐姓埋名,避开朝廷和江湖对他的追杀?”楚云缓缓道出令自己费解的疑惑。
“那是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龙玉微微一笑,神情不复清冷。
“哦?不知,龙公子能否,告知楚某?”满饮盅中沁香露,楚云挑了挑眉。
“因为,她曾对我说,饶恕是最大的美德,她既然都已经放下了,我还有何放不下的呢?楚公子,你说是吗?”黑眸凝视楚云,龙玉语带双关,似是另有所指。
“不错,饶恕是最大的美德,是该放下了。”眸光交汇,似有所感,楚云敛眸,无意识地重复了句。
“她…她是个极其特别又很认真的女子,好好待她,不要辜负她!”勉力抑下此刻心间翻涌的酸涩,楚云字字发自肺腑:原来,心,它痛到极点的感觉是麻木的;追思过往,她留下的痕迹,皆恍如昨日,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是我的妻子。”龙玉淡然一笑,言简意赅,却有着不容质疑的绝然。
“是楚某妄言了,请!”楚云点了点头,勉力一笑,掩去失意,举过茶盅敬着龙玉。
“楚公子,请!”龙玉亦是举过茶盅回敬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