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四十九章 前缘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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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京城城郊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宋.王安石《元日》
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
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
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
春意看花难，西风留旧寒。
宋.李清照《菩萨蛮》
银装素裹，冰天雪地，瑞雪兆丰年。
新春的喜庆气息扑面而来。
街角边，大路上，不时可见三两孩童追逐嬉闹。
鲜红的新衣穿戴，嘴里塞满平日里甚少吃到的糖果糕点。
“砰砰砰！”爆竹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大街上，缓缓奔过一辆马车。
做工考究、装饰华丽。
一看便知是哪家达官贵胄的豪华车马。
粉色的珍珠帘被轻轻撩起，鲜灿的朱色袖口内扬起一只纤白素手。
“小姐！外面风大，您是千金玉·体，不能大意，还请您放下垂帘吧！”稚嫩的声音劝说着。
“珠儿，我不觉得冷啊！你看，这街上很是热闹啊！瞧！那群孩子，玩得多开心啊！真想和他们一起去玩耍啊！”红衣女子满是艳羡地看着，此时正无忧无虑打闹玩耍的孩童。
“小姐！您是名门世家、千金闺秀，岂能与这等市井粗俗之人混迹一处？那样，成何体统？没的辱没了自己的身份，还请小姐您三思啊！”丫鬟珠儿大惊失色，忙不迭劝阻。
“珠儿，我也只是说说罢了，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好了，我听你的便是了！”素手颓然松开。
这珠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呆板，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中规中矩的。虽芳龄刚过十四，却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似的。
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我要的不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是自由自在地展翅翱翔，遍游天下美景。
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为什么我会是左丞相周安世的女儿？
生母韩氏是周安世的原配正妻，却自幼身子娇弱，在生下女儿数年后撒手人寰。
继母齐氏膝下却有三子环绕。
平日暗地里没少欺凌过，这位名为周家尊贵的大小姐，实则却无亲娘呵护疼爱的可怜孩子。
虽然，父亲很是疼宠早逝的原配遗下的这丝血脉，但身为永麟皇朝的朝廷重臣，自是忙得不可开交，甚少有闲过问女儿的日常起居。
唉！犹记方才离府之时，继母齐氏尖刻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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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周大小姐啊！这大新年的！你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刺绣描红，非要跑去寺庙上个什么香啊？这冰冻三尺的大冷天里，上山进香，山路难行，万一有个闪失，老爷回来若是问起，你让我如何交待啊？”齐氏拔高语调，满是不屑的神色。
哼！老爷向来就偏袒于她！不就是一个赔钱货的丫头嘛！
犯得着要这般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宠上天吗？
别的不说，光这女工活计就请了几位老妈子细细指点，更别提琴棋书画俱为各位夫子倾囊相授。
怎不见老爷对三个儿子这般用心栽培、宠溺有加？
他们可也都是老爷的亲骨肉啊！怎么老爷就这般亲疏有别？
就因为她是正室所出？而我只是个续弦吗？
心下愈加不忿，语带讥讽。
“二娘！我只是去城郊的寺庙进香，为爹爹和全家祈福，不消片刻便会回府，还请二娘通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家中如今可都是她的耳目，稍有不慎，就会招惹上是非。
“别说二娘我没提醒你，这开春以后，你可就是右丞相大人家的长媳了，这行事举止可不能由着自己的大小姐脾气，要注意自个的身份！罢了！罢了！瞧你这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呢！去吧！去吧！早点回来！老爷今晚可是要回府用膳的，这若是不见了你，怕是要大发雷霆吧！”
哼！正室所出又如何？丫头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甭管你是千金小姐还是天皇贵胄，就算你是当今圣上的公主，到了该出嫁的年纪，都得出阁。
暗暗忿恨老爷的偏心眼，这丫头片子真是好命啊！
生来就是正室所出的千金大小姐，出身高贵自是不说。
连联姻的对象也是与老爷共掌这朝廷重权的右丞相大人家的长公子。
身份更是显赫无比。
唯一暗自庆幸的是，据传这右丞相大人家的长公子是个病秧子，常年卧病不起。
哼！再尊贵的身份又如何？弄不好，这刚一嫁过去便得守寡。
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啊！
“是！我自是知晓！谢二娘关心！”
她哪会有这等好心？只怕是迫不及待想看我新婚便得守寡度日吧！
忆起日前无意中听见下人间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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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知道吗？这过了年，大小姐便得出阁了！”家丁甲说道。
“得！我还当什么了不起的大消息呢？原来是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某丫鬟撇撇嘴，不屑一顾。
“别急！我还没说完啊！我可是听说啊，这大小姐未来的夫婿可是右丞相大人家的长公子啊！”家丁甲继续说着。
“唉！这大小姐的命可真好，一生下来就是人上人，让我们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这成亲嘛！夫婿也是达官贵胄，家世显赫。哪像我们啊！天生就是个奴才命啊！”不知是羡慕还是妒忌，另一个丫鬟接口。
“那有什么了不得的啊？我可是听说啊，这右丞相大人家的长公子是个病痨鬼，整日里就是卧床不起。这大小姐若是嫁过去，搞不好啊！马上就得守寡！有什么好羡慕的啊！”家丁乙接过话头。
“真的啊？这样的话，大小姐还要嫁啊？”家丁甲抢回发言权。
“不想嫁又能怎样？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是大小姐也得遵从，不能违抗！”家丁乙回着。
“唉！不知，这对大小姐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啊？”某丫鬟续道。
“切！他们这些大人的事情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奴才的来操这个心啊！得！都去做事吧！免得待会夫人撞见，又是一通责骂！去吧！去吧！咱们做奴才的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某个大丫鬟发话。
杂乱的脚步声渐远。
转过院中的假山，现出一藕衣少女。
是这样吗？
这就是爹爹口中为我安排的金玉良缘？
只怕这是一次政治联姻吧？
恐怕在爹爹的心中，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他的官位来得重要吧！
什么自幼精心栽培，只不过是可以拿来炫耀的本钱！
而我就是一件物什，一件货物，先前的种种不外是精美华丽的装饰而已！
现在，该是这件精雕玉琢的货品体现自身价值的时刻了。
可是，我又能如何？身为一介弱质女流，又怎能反抗？又怎能有自己的声音？
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三从四德，自小便是熟稔于心。
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是这样遵从的？
我又岂能例外？
呵呵！也罢！
早点离开这个没有丝毫亲情的家！
只不过是从一个镶满金玉的囚笼换到另一个更是精致的大囚笼而已。
这就是身为左丞相家千金大小姐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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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请小姐下车！”耳旁响起贴身丫鬟的声音，中断了某位小姐的沉思。
“嗯！”珠帘轻晃，就着丫鬟扶过的手臂，踩着已接好的踏步梯，走下马车。
“小姐！我们走吧！”珠儿随即为小姐披上厚重的斗篷。
“嗯。”
踏过厚实的积雪，嘎吱嘎吱，主仆二人缓步上山。
进香完毕，回转下山。
深吸口气，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啊！多好！
没有束缚，没有忧愁。
若是时光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
“吱吱！”“吱吱！”
咦？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某种小动物的鸣叫，可这冰封千里的城郊野地，早就已是一派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景色。
哪来的小动物？
哎呀！好像就在前面！
好漂亮的小狐狸啊！
雪白的皮毛，乌溜溜的黑眼珠，甚是招人怜爱。
雪地上，点点红梅傲雪。
呀！这小狐狸好像受伤了！
心下怜惜，红影轻摆，俯身抱起小兽，细细察看。
“小姐！快放开！这冰天雪地的，怎会突然多出个受伤的小狐狸啊？肯定是妖怪！”身边丫鬟珠儿惊疑未定。
“尽瞎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都是人们捕风捉影、胡乱编造出来的！你呀！就别杯弓蛇影了！”
这珠儿啊！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妖怪啊！
不过，是只受了伤的可怜小狐狸嘛！瞧她吓得面无人色的？
“可是，小姐！这小狐狸出现的很是奇怪啊！这个时候，这里怎么还会有狐狸出没呢？”见小姐不为所动，仍是抱着来路不明的雪狐，珠儿自是焦虑不已。
“那有什么呀！也许是只迷路的小狐狸啊！好了！别啰嗦了！咱们得赶紧寻个大夫给它好好医治才是！”看见了，伤口在肚腹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谁这么狠心啊？这么可爱的小雪狐也下得了手？
“小狐狸！不用怕！我这就带你去医治！你马上就不疼了！很快就会好的！乖！我带你看大夫去！”素手轻轻抚摸着小狐狸的头部。
“小姐！”
“珠儿！如果你还当我是小姐的话，就随我一起请大夫去！”这丫头！都怪我平日里把她给宠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喋喋不休的。
“小姐您别生气！珠儿遵命！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珠儿急忙应着。
“那我们马上回城去请大夫！”
“好！”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四十九章 前缘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