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罂粟”》yutong

2、中

　　“头儿，将军真是个好人。”坐在飞机上，高尼夫还是念念不忘得说着。
　　“是啊，从我们认识以来，能被卡西诺这么衷心佩服的人还真不多，据我所知，除了头儿，就只有将军了。”
　　“的确，将军不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眼力也很好！”加里森意有所指的说。“他全知道了。”
　　“知道了？那他说什么？”戏子顿时紧张了起来。
　　“说什么？让我们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去找他。”

　　“好了，难的还在后头。”加里森皱皱眉，结束了这个话题。“听着，将军介入这次行动和到拉斯韦加斯的事儿都是机密，以后不要再让将军的名字和‘将军’这个字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
　　“是，头儿。”
　　“头儿，这个威尔是个什么人，可靠吗？”一会儿以后，戏子小声地问正在闭目休息的加里森。
　　“放心吧，可靠的。威尔是他的真名，也许你会比较了解他的化名——布莱恩。”加里森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情况对戏子坦白了。
　　“布莱恩？那可是西部的大名人啊！说起他的手段，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退避三舍。”戏子笑了笑，“克雷格，可别说他也是你的朋友！”
　　“你说对了。我也听说过他是个手段狠辣的人，却是个很讲义气，而且很忠诚的朋友。”加里森用力握了握戏子的手，“对我来说，虽然不能和你们相比，但是他也是我很信任的人之一。”
　　看戏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加里森索性的继续说下去。“别担心了，他只送我们到纽约，一和那边接上头，他就会‘全权交给他的助理们去解决’，然后他就会离开了。”
　　“所以说，这两个人只是给我们搭桥，方便我们混进去了。”
　　“没错，”加里森点点头，“一切还得靠我们自己，而且虽然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也仍然是危机重重。”
　　“看来这个任务比你对我们说的还要危险。”戏子眯着眼，想从头儿平静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来。当然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几乎，几乎……
　　头儿的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疲惫，不仔细看是不会轻易发现的，但是却无法瞒过戏子关心的眼睛。“怎么了？”
　　“不是什么好事儿。”加里森闭上了眼，不想让戏子看到他眼中的担忧。
　　“你在担心卡西诺吗？那些人几乎都知道他，这次让他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话他很容易暴露身份的，那样的话他就危险了。”
　　“我很高兴你说的是他会危险而不是我们会危险。不过相比起来，这还算是小事儿。”加里森深深吸了口气，“算了，现在想也没有用，我累了，要睡一下，你最好也休息一会儿，等到了纽约也许就不会有机会好好休息了。”
　　戏子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建议，闭上了眼睛，却没闭上思维回路。
　　头儿平常是不会在任务中先说累除非他确定了他们都得到了足够的休息。那么，这会儿他并不是真的要休息，而是想回避他们的话题喽！
　　到底是什么，让头儿如此烦恼？以往就算是再棘手的任务也没见头儿这么的烦恼。
　　在他们的胡思乱想中，飞机到达了目的地。

　　“布莱恩先生？”按照接头的要求，他们一行五人在旅馆安顿下来以后，来到曼哈顿区的中央公园公园对方要求的地方，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和他们接头的人。
　　“嗯。威尔森先生没来？看来我还是不够分量啊。”布莱恩，也就是威尔扯起嘴角，很没诚意，也没笑意的笑了一下。“那么，也没什么可谈的。”
　　说完，他竟是转身就走。
　　“布莱恩先生请您等一下！”对方急忙的叫住了他。“请您别生气，威尔森先生并不知道我们的交易，不过，我们的头儿来了。在那边的车子里。”
　　“嗯？你们背着威尔森干的？”布莱恩感兴趣的笑了笑，“胆子可不小啊。你们不怕死，我可不想和威尔森撕破脸。”
　　仍是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布莱恩先生。老大不会知道的。而且，这个药本来是我们只卖个，呃，军方的。”对方想了想，才低声地说。“请您相信我，这个药利润巨大，保证您会喜欢的。”
　　“哼，我是听说这个药的效果不错才想来看看的，本来也不是非交易不可的……”布莱恩还表现得不太想要的样子。
　　“您一定会满意的。不如这样，请您和您的朋友先上车，现场看一场表演，您就会感兴趣了。”
　　“不用了，你说说吧。”布莱恩挥手。
　　开玩笑！万一被他们将药乘他们不注意用在他们身上那就全完了。
　　“当然当然。”
　　乘着对方详细讲述药性的时候，酋长在加里森的示意下无声无息的将这一带的周围转了一圈儿又悄无声息的转了回来，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加里森并不去介入那边的交易谈判中。相比起来，在□□混了一辈子的威尔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又会处理多了。他相信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争取安全保障和利益。
　　四周的森林里，埋伏了至少有七八个□□的手下。他想了想，看看戏子，又看看酋长。两人会意，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悄隐没入森林里，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所有的埋伏都搞定了。
　　加里森明白，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情况大致是掌握了，只要，能平安的渡过那个难关——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这药的效果会很好？”布莱恩点起了一支烟，缓缓的吸了一口，眯起眼睛的样子就像盯紧了猎物的白头鹰一样。
　　对方的男人瑟缩了一下，被他这么看着的时候让他有中寒毛倒竖的感觉。
　　“布莱恩先生，如果您怀疑的话，可以按我们的方法，让您的一个手下试试就知道了。比如，他。”他的一双小眼睛在后面的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加里森的身上。“如果让他来试的话，您就会看到，以一当百的力量了。”
　　“你说什么？”布莱恩的音调猛地一沉，一只手忽然迅速的伸出狠狠地揪住对方的衣领，“你以为，我是谁？居然敢要我照你们的规矩。听着，既然我在这儿，就要照着我的规矩来，他们三个，先不说他们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就算他们只是普通的手下，我也决不会牺牲自己的手下，明白了吗？”
　　“是，是。布莱恩先生，那您想怎么办？”小眼睛的男人已经被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终于说到重点了。加里森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和当初预计的一样呢？“他”会不会那么说……
　　“我还有别的事儿，明天一早就回拉斯韦加斯，你们最近还有没有其他交易？”布莱恩似乎是不经意的问。
　　“两天以后还有一次。对了，他们会带来试药的人，不如请您的助手和我们一同去，到时候就会知道药效了。”
　　“让我的人去参加你们的交易好像不太好吧。”布莱恩似真似假的，带着笑意地说。
　　“当然不会，不过要委屈他们装成我们的人。只是看着不说话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戏子皱着眉，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个骗局。□□的交易应该是秘密的，不要说带外人去了，就是连自己人，轻易也不会被告知的。但是，这个人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说要带他们去他们的交易，这当中，必然是有鬼的。
　　“头儿，这事儿不对劲儿，太顺利了。”他轻得几近无声的在加里森耳边说。“他不会出卖我们吧。”
　　“不会有事儿的。我们要相信威尔。”加里森不被人察觉的用力握了一下戏子的手。“至少相信我。”
　　通过两人相贴的手心，虽然只是一下子，但是戏子还是察觉了他的手心布满了细细的冷汗。
　　他在紧张什么？他知道这次他们的头儿仍然隐瞒了很多事情，就像很多次一样，头儿他总是会隐瞒下他认为不该告诉他们的，或者是对他们很危险的事情。那么，这次他又隐瞒了什么，竟会让他的手心沁出冷汗？
　　“头儿，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晚上回饭店再说。”加里森不动声色说。
　　情况按照预计的发展，虽然这样他们的计划可以顺利地实行，但是当事实真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中却难免涩然。
　　“然后现在放任你认为自己是可以报销的？”戏子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肘，满脸的愤怒。
　　“够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在说，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两人几乎是无声的争吵着，酋长在一旁谨慎的注意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帮他们警戒着方便他们完成他们的沟通。
　　“戏子，别忘了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如果有什么轻举妄动，我并不在乎，但是会连累其他人。你不是不明白这些！”
　　加里森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抖动，显然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我很抱歉。”戏子冷静下来立刻道了歉。的确，现在不是适合吵架的时候。
　　“不，我应该告诉你的。”加里森用力握了握拳，紧紧地盯着正在交易的布莱恩。“知道吗，戏子，威尔是内奸。”
　　听到这句话，戏子反而笑了。
　　“头儿，比起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我们更喜欢做个明白鬼。”
　　“别胡说。”加里森白了他一眼，发现那边已经谈完的布莱恩向他走来。
　　“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后天晚上到旅馆去接你，他们同意的条件是只让你一个人去。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到时候你自己小心点儿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布莱恩先是低声地对他交待了一下，然后又大声地说给别人听的，“阿契尔，我坐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去，这边的交易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后天你和他们去看货，你来决定要不要买。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以后你还没回来的话……”
　　很显然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说给加里森听的。
　　“布莱恩先生，您就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加里森点点头，两人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度交换了个神秘的眼神。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们这是做什么？”当加里森平静的喝下杯子中最后一口咖啡以后，他终于从一堆地图图纸情报中抬起头看着面前四个从三个小时前就在看着他的部下们。
　　“头儿，你说威尔，也就是那个布莱恩是个内奸，对吧？”最先沉不住气得高尼夫倒也不客气地就提出了疑问。
　　“没错。”加里森点头。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一定会出卖我们？”酋长接着问。
　　“准确地说是出卖我。他还不知道你们的底。”第二个问题他们没猜对，但是加里森也还是回答了他们。
　　“那你还听他的后天跟他们去？你那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卡西诺的声音比平时提高了一倍。
　　“是不是送死还很难说。更何况，他们对这次的交易的消息保密很严，这是唯一的机会。”加里森斟酌着每个字句地回答。
　　“头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隐瞒了我们什么？”戏子忽然神秘的笑着，“或者，中尉，我想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好吧。”中尉叹了口气妥协的站了起来。“你们几个留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要注意提高警惕。戏子你和我来。”戏子显然是很高兴的拿起外套，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纽约，这么美的夜晚，我们却要在房间里度过！唉！”高尼夫掀开窗帘看着窗外纽约迷人的夜景。
　　“外面还有让人讨厌的苍蝇。”酋长从另一边也掀开窗帘。
　　窗外，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监视着他们的房间。当加里森和戏子一走入他们的视线时，立刻有两个人尾随他们跟了上去。
　　“你说，头儿他们发现了没有？”高尼夫闲闲的没事儿，问身边的人。
　　“那是当然的了。你没看见头儿那狡猾的笑，我赌十块，头儿准是想到了怎么向那两个人说晚安了。”卡西诺得意的翘起嘴角。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有种暴风雨前的感觉。”酋长紧皱着眉，把玩儿在手中的小刀抖了一下竟划破了他的手指……

　　当两个人再次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看着大家关心的眼神，加里森只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都睡一会儿吧，明天我们还不能闲着，难的还在后头呢。”
　　“头儿……”高尼夫还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戏子站在头儿的身后无声的向他摇了摇头。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遵从了他的话。头儿的疲惫是如此的明显，那一定是身心俱疲的缘故，否则一向坚强的头儿是不会轻易让他们察觉他的疲劳的。这种时候，他们能为头儿做的唯一的，就是不要再增加他的烦恼。
　　低气压沉沉的笼罩着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压的每一个人都几乎要窒息。

　　“噢，真倒霉，好不容易回来纽约一次，竟然赶上了个下雨天！”清晨来开窗帘的高尼夫看着外面的阴雨蒙蒙不满的嘟嘟囔囔。
　　“把窗帘拉上，高尼夫。”加里森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还夹杂着冲水的声音。
　　“我说，头儿真是神了，在浴室里也能知道我在干什么。”高尼夫抓了抓头发，还是顺从的拉上了窗帘。
　　“行了吧，我敢打赌头儿连你睡着了做的什么梦都知道。”卡西诺一边刮胡子一边说。
　　“好了，都别闹了。”说话的时候，加里森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卧室里出来，“戏子，你帮大家画个妆，酋长，你去弄辆车来，戏子，高尼夫你们两个去弄几套警服，和警车。卡西诺，你到隔壁房间去和大家保持联系。还要小心他们动静。”
　　“警车？”高尼夫怪叫一声。“我的天，头儿，如果不是你疯了，那准是我鬼迷心窍了！”
　　“好了，高尼夫，去弄吧，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是总也是一条退路。”他的话让一直紧锁眉头的加里森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不像笑容的笑容。“虽然警察一辈子都是你的天敌，但是说不定这次你也能当一回警察呢。”
　　“头儿，你把我们都派出去了，你要做什么？”从一早起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戏子一直在注意着加里森的一举一动。这时他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去机场送人。”加里森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威尔今天上午坐十点的飞机回去，我和他说好要去送他的，顺便安排下一步的行动。你们几个把东西弄到以后就回这儿来等我的消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西服。
　　“头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戏子接下了他手中的外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们昨晚说好的，不是吗？”加里森叹了口气，转过身让戏子帮他穿上了外套。“相信我好吗？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我们是不会有事儿，但是你能保证你不会有事吗？”戏子却不肯退让。
　　“够了，戏子！”加里森终于发火儿的大声制止了戏子继续说下去。“听着，这不是让你们举手表决。既然我是头儿，你们就要服从我的命令。明白了吗？不该管的事儿就少管！”
　　屋子里瞬间一片死寂。
　　“好了，去干活儿吧。”缓和了一下语气，加里森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我会尽快回来的。”
　　戏子不信任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是服从了他。

　　“阿契尔，一切按计划做，你自己要小心。”机场，布赖恩轻轻拍拍加里森的肩膀，别有含义的说，还看了看他的身后。
　　“嗯。你放心吧，布赖恩先生，我有分寸的。”加里森会意，在提高警惕的时候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我走了。”布赖恩点点头，转身离开。

　　但愿一切顺利。从机场出来，加里森一边向着自己停车子的地方走去，一边想着。希望他们能够按计划行事不要浪费了他好不容易安排的机会。
　　戏子的担心他当然明白，其实说实话，他也不愿意说那种话让他伤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唯一最好的完成任务的方法，他当然能够理解戏子不愿接受这个计划的理由，然而理解和接受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儿。这次计划是很多人计划了很久才制定下来的，说什么也不该为了他们的私人理由而被作废！
　　这么胡思乱想的加里森略微有一些失去了警觉。而后果就是，当他刚关上车门准备发动车子，黑沉沉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后颈。
　　“加里森中尉，虽然昨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但是我还得说，很荣幸见到你，中尉。”说话的，竟是昨天接头时见过的那个小眼睛的胖子。
　　一块手帕带着歌罗芳的气味捂上了加里森的口鼻。
　　威尔出卖了他！
　　戏子……
　　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进入他的脑中的只剩下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