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遨游宝宝

26、第26章

　　暑假开始的前几天，妈妈打来电话，问夏衍林要不要离开清阳，回A市和他们一起过暑假。

　　夏衍林起初还在犹豫，想着万一能有机会和江潮见面，就舍不得走。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他发现江潮是真的忙。别说见面了，就是每天发的微信都没收到过几次回复。

　　夏衍林有些失落，但也理解。

　　既然见不到面，他也没理由留在清阳市一个人度过漫长的暑假。

　　于是放假的第二周，夏衍林打包好行李，买了去A市的高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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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暑期在一家书店打工。

　　书店老板是他家对门的邻居，他们那栋楼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隔音不好，邻里邻居的有点什么动静周围人都能听见。

　　对门的老杨是个文化人。

　　他知道江潮有个畜生爹，暗地里不止一次的帮江潮报过警。

　　可是没什么作用，警方也管不了家务事，更何况每次有警察上门之后，江潮似乎就会被他爸揍得更狠，那动静简直惊天动地。

　　后来老杨放弃了报警这条路，决定亲自做点什么，帮帮这个孩子。

　　江潮性格要强，如果是施舍一样的帮助他绝对不会接受。

　　老杨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琢磨了挺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地问江潮，愿不愿意寒暑假过来书店打工。

　　江潮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虽然老杨说是因为书店人手不够，可他心里明白，杨叔是为了帮他。

　　毕竟假期那么漫长，他如果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恐怕能和江平涛闹个天翻地覆，谁也得不着什么好。

　　去杨叔店里打工，即便一分钱不赚也是好事。

　　江潮答应了，每天准点儿到书店，起早贪黑的给老杨看摊儿，比老杨本人还上心。

　　他收到夏衍林微信时，刚给一位客人结完账。

　　解锁手机，江潮打开微信置顶的新消息，看到夏衍林说：“潮哥，我爸妈非让我回A市跟他们一起，我买了明天上午的高铁票，走之前能跟你见个面吗？”

　　江潮拧起眉头，修长的手指飞快敲出“你在哪？我去找你”这几个字，却在发送前停住了动作。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夏衍林。

　　其实放假以来的每一天他都想，但为什么克制着不肯见面，江潮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

　　忙当然只是借口，也许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被夏衍林过多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江潮叹一口气，按灭了手机，黑色屏幕立即映出了他的脸庞。

　　他打量着自己，觉得那条消息没发出去是对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没少和江平涛打架，到现在额头还贴着纱布。

　　额角的伤口也许会留疤，但等纱布拆掉之后用刘海挡一挡，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夏衍林发现。

　　只是现在，这样混乱不堪的他，不配也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

　　江潮沉默地叹一口气，重新解锁了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刚才输入的那句话，换成了“我实在走不开，我们开学之后学校里见”，然后点击发送。

　　消息刚发过去，对话框上方夏衍林的名字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江潮攥着手机等了许久，最后却只收到很简单的一句：“好的”

　　连个句号都没有。

　　江潮盯着那两个字又看了半天，在下一位客人进门时，抿着薄唇将手机扔回裤兜里，烦躁地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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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暑假，夏衍林几乎都住在A市。

　　他每天都给江潮发微信，有时候是说A市的天气，有时候会讲讲在这边的见闻，有时候抱怨“怎么还不开学啊”，也有时候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只是单纯地感慨一句“潮哥，我想你了”。

　　起初他还能收到江潮的回应，虽然回复的字数不多，但也算是理他了。

　　可是从他第十次发完那句“我想你”，江潮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任何一条消息。

　　夏衍林郁闷了好久，每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他越反思越觉得是自己不好，甚至连开学以后怎么给江潮道歉都演练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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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虽然和江平涛关系很差，不过真动起手来也极少会跟自己的亲爹下死手。

　　但那天他失控了。

　　当时已经晚上十点多，老小区里一片安静。左邻右舍有些人家已经早早休息了，也有些房间还亮着灯，但不吵也不闹。

　　江潮从书店回到家，在进门之前收到了夏衍林发给他的第十句“我想你”。

　　这是他最喜欢看到的消息。

　　虽然他每次的回复都只有一个“嗯”，看起来冷冷淡淡，可这背后所蕴藏的温暖和慰藉只有江潮自己知道。

　　豪不夸张地说，夏衍林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江潮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一想到那么好的夏衍林此刻正在想念着自己，就觉得这稀烂的生活也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所以这一天，他沉浸在这份喜悦里，进家门时忘记了收起手机。

　　家里没有开灯，客厅昏暗，充满堕落熏天的酒气。

　　江潮机械化地换鞋进屋，打算绕过江平涛直接回自己房间，好赶紧给夏衍林回消息。

　　但就在这时，江平涛却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突然在肮脏的夜色里暴走！他怒气冲冲地跑到江潮面前，一把抢走江潮的手机，冲着电视柜的方向狠狠砸过去。

　　不知道江平涛用了多大的力气，只听到“哐当”一声巨响，许久没有打开过的电视屏幕瞬间便碎成了蜘蛛网状。

　　江潮怔了一瞬，顾不上电视，疯了一样跑过去捡手机，心急地点击着触屏。

　　可是手机屏幕也碎裂得彻底，不论他怎么折腾都没能再开机。

　　身后，江平涛还在骂骂咧咧：“老子他妈的挣钱养你，你就他妈玩儿手机孝敬你老子？江潮你真就是个狗东西！畜生，跟你妈那个畜生一个逼……”样！

　　江平涛还没骂完，江潮已经大步流星冲过去，狠狠一拳砸在了他颧骨上！

　　“江平涛，你个傻逼。”少年声音冷淡。

　　江潮想，他一点也不恨江平涛，只是想让他死。

　　这个晚上，江家父子不要命一样互相殴打，动静闹得全楼都害怕。许久没报过警的老杨又再次喊来了警察，与此同时还叫来了救护车。

　　江潮最后是被医护人员抬进车里的。

　　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过眼睛，再蜿蜒向下，和身上的血混在一起，黏黏腻腻，分不清到底来源何处。

　　江潮睁着眼，穿透那片猩红，望着救护车摇晃的车顶，内心却很平静。

　　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这糟糕至极的人生，他早就应该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