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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七、回来 ...


  •   白玉堂幻想过无数次、无数种与展昭重逢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绽着新绿的树林中小路上,展昭一身西夏武官服饰缓缓行来。他未戴官帽,满头乌发用根乌木簪子随便别着。脸上正笑着,黑亮的眸子柔柔的看着怀抱中的小人儿;一个秀美里透着英武的女子离得很近,一手牵着匹马,一手逗着孩子,不时半仰起头笑着和展昭说些什么。

      好一派其乐融融的天伦同乐图!

      白玉堂僵了,不知是喜是悲,但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手中剑柄的花纹已深深嵌进手掌。

      身边的唐小洛和钱山也懵了:没想到一混进土城就见到了展昭,更没想到他、他居然……举家出游?!!

      感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过于强烈的视线,展昭抬起头来看,却见三个陌生人正浑身僵硬地戳在不远前的树林里。当前一人高大、挺拔,墨绿大氅下露出雪白的织锦衣衫,脸上没有表情,一双丹凤眼却透出如火般的目光:巨大的喜悦、渴望、苦涩……强烈,却复杂得无法言说。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像是要仅仅用眼睛便把自己吃掉,又像是马上就要克制不住地扑上来把自己撕碎。

      展昭眸光一闪,垂下眼。三人静静地立着,看对面的人渐行渐近。那女子警惕地看向他们,钱山和唐小洛赶紧收回目光,白玉堂却始终盯着展昭,对其他已是不闻不问。

      他们听见那女子轻声道:“莫尔纳哥哥,这几个人……”“不要管,你只管带济儿回去便是。”

      越来越近。白玉堂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擂鼓一样。唐小洛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生怕在如此晦暗不明的情况下他就扑将过去,坏了大事。

      然而在错身而过的一霎那,白玉堂听见展昭低如蚊蚋的声音:“认我!”

      正合我意!白玉堂本来就没把握自己能忍得住,此时简直在头脑意识到之前已经一回手猛地擒住展昭的手臂,厉声道:“展昭,你这臭猫想到哪里去?”

      入手温热,白玉堂心中一疼,险些掉下泪来。却见展昭转过头,满脸的惊愕:“你是何人,我不是……”

      然而话未说完,他身边的女子突然拔出一柄短剑斜斜刺向白玉堂!白玉堂不愿松手,硬是侧过身子躲过这一击。那女子功夫不弱,见一击不中随即翻腕下压,竟将短剑当匕首似的扎了下来。钱山立刻上前用铁笔架住,和那女子斗在一处。

      展昭抱着的孩子“哇”地一声开始哭。展昭急忙哄着,却没有挣开白玉堂的手,连剑都没拔,倒似对那女子的行为颇为惊诧:“晓春姑娘,你会武的么?这是做什么……”

      “莫尔纳哥哥,快抓住他们!他们是宋军的奸细!”

      土城如今可是兵营,哪经得起他们这么闹?白玉堂眼见远处已经有人听到喧哗,心念一动,一把抢过展昭手中的孩子,纵身跳上马背,用剑柄狠狠一抽——那马吃痛长嘶,撒开四蹄狂奔出去。

      展昭立刻急了,喊一声“站住”就追了出去,只有声音远远地传回“我去救济儿,晓春姑娘你快去报告陛下!”

      晓春急得跳脚,无奈被钱山缠住,脱身不得。唐小洛始终袖手旁观,直到看到有不少兵士赶了过来,才微一扬手,晓春立刻软绵绵地倒下了。钱山使劲儿瞪唐小洛:“我说唐兄弟你能不能在丢你那些毒啊药啊的之前打个招呼?区区不才虽然一介商贾,却也是惜命的。”

      唐小洛大翻白眼,拉着他转身就逃:“先告诉你别人不也知道了,还怎么让那女人‘快’去向李元昊告密?”

      “你还说!要不是你给我们易了容,我师兄怎么会不认识区区在下!”

      “你傻啦?不易容我们混得进来吗?再说展昭那样子怎么看都是没记忆了吧,要不怎么会穿着西夏的官服,还被叫做什么莫尔纳?”

      “那他怎么没攻击我们?……嘿嘿,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师兄不但自己没事,连孩子都有了,这下师傅可要高兴了!”

      唐小洛:……但若是真的,白玉堂怕是要不高兴了!

      二人一边东拉西扯一边抱头鼠窜,把一大帮西夏兵引得离展白二人离开的方向越来越远。

      此时白玉堂和展昭已在远离战线的一座山脚下,刚冒头的幼细的绿草如织,荒无人迹。展昭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正手忙脚乱地哄孩子:“济儿乖,济儿不哭了哦!”而那孩子不过一岁多点儿,酷似展昭的小脸儿上滚满了亮晶晶的泪珠,因为会说的话还不多,吃了惊吓后只顾边哭边喊:“呜呜呜……爹、爹爹……怕怕……爹爹……”他叫一声爹爹,白玉堂的脸就黑一分,却静静站在一旁看,没有上前。浑身汗迹的马儿远远拴着,不时打个响鼻儿,衬得只有孩子哭泣和温柔呵哄声音的这里,显得格外安详。

      终于,孩子哭累了沉沉睡去。展昭用外衣裹了他轻轻放在一旁大树的虬根间,随后站起来转向白玉堂,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白玉堂,而我真是展昭?”

      白玉堂此时已除了易容的化妆,大氅也早脱了挂在树上,露出晃眼的白衣。他俊美的脸上满是贪婪地看着展昭,话却说得不大客气:“你不是不认识我吗?那女人不是叫你莫尔纳?”一年多寝食不安的思念和寻觅不得的痛苦涌上心头,不由得委屈起来。

      “我的确不认识你,这里的人也都叫我莫尔纳。”展昭见他这样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却没表现出来,仍微笑道,“但我失忆了,偶尔涌现的记忆片断跟他们告诉我的身份和事情对不上,我起了疑心去查,发现自己重伤失忆的时间和大宋南侠展昭失踪的时间一致,我与他的容貌特征也相似。”

      “失忆?!”白玉堂怒不可遏,“李元昊那厮对你做什么啦?是不是给你吃了灭绝?”

      展昭轻叹一口:“应该没有。他的确和众将商议要用灭绝控制展昭,不过给我用的好象是另一种……当初我重伤苏醒,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们说我叫莫尔纳,是即将登基的西夏国王元昊的贴身五侍卫之一,别号月光。他们还抱济儿来给我看——那时他才刚出满月——说是我妻子在我回国前为我生的,可我妻子却难产死了。”

      白玉堂咬紧钢牙,恨不得现在就去劈了李元昊,忍不住喝斥展昭:“他们说你就信?傻猫!”

      展昭恼怒地瞪他:“我干吗不信?再说我不是起疑心了嘛!开始时当然是他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直到一天我突然记起一段没头没尾的对话……”

      他不知道那是何时发生的事,只知道当时仿佛置身迷雾之中,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而那段对话就偏生飘飘乎乎闯进他的耳朵:

      “……世子,您真要留下展昭,还要让他顶替月光在宫中供职?”

      “不错,我辛辛苦苦弄他回来,怎舍得用灭绝把他弄得行尸走肉一般!南侠的功夫、御猫的经验,你们哪个比得上?怎么,你有异议?”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担心,虽然忘忧能永久清除人的记忆,但若有万一,您的安全就……”

      “无须多虑,忘忧是万无一失的。我知道你恼他杀了春水他们,但你若想杀他,就等你能打败他再说!……哎呀,再有两天他就该醒了吧,我都迫不及待要编故事给他听了!”

      ……

      展昭微笑:“想起这段对话后我比较了一下声音,猜出是元昊陛下和黑刀多可。大约是我服了忘忧昏迷时不知怎的提前醒了,才得到了这段讯息。自此我开始暗中查探。只不过我养伤养了很久,随后进宫供职,被盯得很紧,始终不能确定而已。”

      重伤、中毒失忆、深陷敌手、欺骗、孤独、迷惑、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要装作不知——一年多了,这敏感的猫是怎么过的?白玉堂再也忍耐不住,一步上前把他搂在怀里,硬是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侧,声音低哑:“臭猫、笨猫,知道不对也不逃,让白爷爷好找!”

      展昭措手不及被搂住,脸一下便红了,赶紧挣扎起来“你做什么……白玉堂,放手……”挣不动,探出手指想戳他的穴道,却下不去手。

      顿时僵持不下。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而且是温热有力、实实在在的!两人紧紧贴着,都觉得这一年多的焦虑、彷徨好像一瞬间消散不见、自己终于又落在了实地上似的。

      挣不开就搂着吧,展昭自暴自弃地想。好半晌,耳畔才传来白玉堂闷闷的声音:“那你怎么能认出我?”

      “……能想起来的事情里,有你。我查过之后知道你是白玉堂,是展昭的好友。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你的眼睛便一下子认出来了。”

      突然白玉堂向后仰身,手还搂着他腰,脸却与他正对着,怒道:“臭猫休想转移话题!快说,为何不赶紧回来却让白爷爷天南海北地找?”

      展昭不说话,眼光却看向一旁熟睡的孩子,意思不言自明:有了这个孩子,就不是他凭着功夫大不了杀出来这么简单了。白玉堂脸一沉,手上又紧了几分:“这孩子怎么回事?”

      展昭用力推他,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若我是展昭,他便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可济儿与我长得如此像,让我实在是……”

      “实在什么实在!”白玉堂一急之下,鼻子差点顶上展昭的鼻子,“你肯让我抱,分明是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哼哼,你若想借着失忆撇开白爷爷去偷食,仔细你的猫皮!”

      “什么偷、偷食?白玉堂你好不要脸!”展昭一脚蹬开白玉堂,自己后退了两步再不敢让那人近身,脸红的好似要冒出热气。“你我的关系不就是好、好友么!”

      白玉堂偏头打量着他,邪邪地笑了:“我说猫儿,你再动你那猫尾巴遮遮掩掩也骗不了白爷爷!你明明知道我们是情人……对吧?”

      展昭的喉咙像被鱼骨头哽住了,就是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暗暗叫苦:他还真是知道的啊!当日他听到的李元昊和多可的对话,其实还有两句:

      李元昊:“我早就想把他收为己用,却没想到两年不见,他竟和白玉堂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呵呵,没想到啊,这两个小子胆子还不小!”

      多可:“什么?!您是说……两个男人?!这也太……”

      李元昊:“他和白玉堂自小认识,简直亲热到骨子里,同寝同食,会如此倒也不奇怪。有日清晨,我还在展昭颈子上看到一个红印儿呢,那种地方总不能是自己咬的吧?”……

      简直一想起来就羞人!猜到自己可能是展昭的时候,他还花了不少时间去弄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等明白后却差点把自己吓死!然后便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件事肯定不是真的——可为什么他只有震惊却没有厌恶?为什么他这一年多来总是会想起白玉堂?开始只是记得他的样子,知道身份后想得更多:张扬的、戏谑的、欢乐的……悲伤的……

      他确定,这是思念。这是已经深刻到骨子里的思念。

      但、是!好歹他是失忆了对不对?谁也不能强迫他立刻接受有这么个恋人的事实吧?就算白玉堂“猫儿、猫儿”叫得顺口、他听着也受用,也不能……就此认命吧?

      清清喉咙,展昭低头道:“若你能确定我是展昭,白玉堂,那我们就赶紧……”

      “你叫我什么?”

      “诶?”展昭疑惑地抬头,却见白玉堂满面怒容瞪着他,不禁奇怪,“我叫你白玉堂有什么不对么?那……白兄?”

      白玉堂当然更生气了。展昭很无奈。其实“玉堂”两个字就在他舌尖上挂着,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叫不出口:总觉得那两个字不是不远不近的一个称呼那么简单,倒像包含着浓得滴得出缠绵悱恻,让他一想起来就喘不上气。

      既然两人是……好友,互相称呼表字不算过分吧?展昭如是想,犹豫着试探道:“那……泽琰?”

      话说有一种情况就叫做自作自受。展昭失去了记忆,所以不知道“泽琰”这个名字除了小时候斗嘴时用嘲弄的口气喊过一两次外,他便只有在他们的“第一次”时叫过了。白玉堂当然疯了,所以展昭突然被排山倒海地吻住也是理所当然的。

      被吻得透不过气来,展昭靠在树干上,后背磨得生疼,却没有白玉堂胳膊搂住的地方疼,也没有被噙住蹂躏的嘴唇疼。他想挣扎,想把对方打倒,却只是抬起双臂,回抱身前强硬却又因为思念而脆弱的人。而白玉堂……天知道他有多想这猫!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算再不愿,他这一年多来还是只要沉入梦乡便会见到这猫。到最后他只能强迫自己醒来就忘掉!忘掉!!——真是的,害白爷爷没睡过一个好觉,都怪这猫非要说什么托梦的鬼话!他不禁更加激烈地撕咬着那胖嘟嘟的嘴唇。

      良久,两人才分开平复喘息。喘息稍定,展昭忽然抬头看着白玉堂,眼睛湿润清亮,唇角一翘:“玉堂,我回来了。”

      白玉堂也挑眉笑了:“嗯。”

      互相依偎着坐靠在大树下,两人什么也不说,静静地享受着重逢的喜悦。虽然展昭的记忆没有了,可两人都不太在乎:既然记得彼此,还怕有什么会找不回来么?

      直到天色黄昏,两人才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白玉堂一跃而起,取过大氅披在展昭身上:“估计他们仗也该打完了,咱们赶紧回宋军那边吧。你师傅、师弟、公孙……大哥,还有那下作小子,盼你盼得眼都花了!”庞统?庞统大概也会高兴吧,毕竟“公孙先生”变回了“公孙大哥”,公孙策一高兴说不定会给那厮个甜枣吃。

      展昭去抱刚刚要醒的济儿,白玉堂去牵马,却又皱起长眉:“猫儿,你们三个人却只有一匹马,难不成要同乘一骑?”语气酸得能倒牙。

      谁知展昭满面愧疚:“都是我不好!我想借开战离开西夏,知道元昊陛下不会允许我带济儿来,就在临行前说服晓春姑娘带他来看我……现在定要连累她了!不过幸亏你们来得快。我本以为就算陛下不喜也不会赶他们走,哪知他今天一早刚看到他们就大发雷霆,命令晓春姑娘带着济儿马上回兴庆去。我干着急却没办法,哪知在送他们的路上就遇见了你。”

      白玉堂得意极了:“你不知道,李元昊昨天派了个中灭绝的假展昭去行刺庞统,却没想到我和你师傅他们都在庞统的大帐。他怕露馅儿,自然不能让你儿子在你身边。……喂,我说猫儿,你要这孩子做你儿子可以……”

      “他本来就已经是我儿子了!”

      “好好好!我是说他是你儿子可以,但不能姓展!”

      “我儿子怎么不姓展?”

      “我不管!反正这孩子还要重新取汉名吧?那就让我来取,要姓白!”

      “白老鼠你傻了,我儿子凭什么姓白?姓展!”

      “臭猫敢顶嘴,我说姓白就要姓白!”……

      两人一边吵着,一边骑上同一匹马——展昭前面抱着济儿,身体极其自然放松地向后靠着白玉堂的胸膛,却还不屑地瞪着他,“臭老鼠、笨耗子”地骂着。

      济儿靠在爹爹怀里,睡眼惺忪地打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好看叔叔,断定那凶神恶煞的脸是装的,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缩回去睡了。

      到了宋军大营,到处都是恶战后的疲惫和混乱。但兵卒们面有喜色,想来这场仗终于还是如庞统所料的赢了。即便如此,面对满目狼藉白玉堂还是抿紧了唇线,而展昭则轻叹了一口,把济儿的脸压向自己的胸膛。

      刚一进大帐,庞统就尖牙利目地冲上来吼:“白玉堂你跑哪去了!你、你、你……展、展昭?!!啊啊啊啊啊,公孙,你快来!”

      随即展昭被一群人包围了。公孙策桃花眼里满是泪水,宁不留干脆整个人缠在展昭身上“昭儿啊,你想死为师啦……”唐小洛虽然激动毕竟磨不开面儿,而钱山根本就是没挤过公孙策只能在外围瞎着急。好似睡神转世的济儿也被闹醒了,宁不留立刻转移目标:“跟我家昭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又抱又亲。

      如此折腾了半天众人才知道展昭吃了忘忧失忆了,赶紧让唐小洛给诊脉。待确定了确实“不过”是忘忧“而已”,唐小洛简直要把尾巴翘上天:“放心放心,不是灭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那忘忧虽然厉害而且无药可解,但本公子有先见之明,用冰魄玉蟾的碎片提前护住了他,使他能提前苏醒并且能断续地记起过去的事!展昭,你给我些时间,我定能把完整的记忆还给你!”他顿了顿,目光炯炯看向展昭,“你忘了也好不忘也罢,总之我要亲口对你说:唐小洛不负所托,现在把白玉堂完整无缺的还给你。”

      展昭眼神清润,不理白玉堂在一旁不满地“下作小子说什么呢?你们俩背着我算计我什么了”,含笑道:“我不记得却猜得到,多谢小洛了。”言罢深深揖了下去。弄得唐小洛不好意思起来,木头脸在众人的嗤笑声中越发僵硬。

      众人围坐着听展昭再次讲述这段日子的经历。听完后,唐小洛奇道:“不对啊,忘忧的烈性比灭绝也不差多少,你就算提前醒来听到了李元昊的话,若没有其他刺激也不可能想得起来!你怎么做到的?”

      展昭微笑:“自然是我早就起疑了啊!”他指着自己无辜的脸,“你们不觉得……月光•莫尔纳这名字对我实在是太不适合了吗?”

      当然还因为,这名字及身份,怎么也无法解释他对记忆碎片里那个张扬的白衣男子……无法遏制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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