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7》轻非雾

2、我当知青02

　　办完手续回来的李之君，看到几人之间的气氛不好，也没意外。毕竟，好好的城里人，突然来到他们这样偏远的地方，搁谁身上心里头都不痛快，于是他象征性地安抚道，“这么多年下来，像你们这样彼此相识的人被分到同一个生产大队的事，还是第一次。”

　　“有相熟的人相互照顾，不用担心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事儿连个可以找的人。而且咱们这里不缺粮食，缺知识，只要你们能把所学的知识用在为人民大众服务上，脚踏实地的，完全不用担心在这里的生活。”

　　类似的话每年接知青的时候，李之君都会说一遍。

　　干活少不怕，怕的是这些城市来的人心思不正，在大队搞七搞八的。毕竟这会儿是按劳分配，干活少还能少分点东西出去，大家还乐见呢。可这要是心思不正，遭殃的可能就是大队的人啦。

　　这些城里来的人，因着在家时不用下地干活，且吃穿都远好过他们这些乡下人，又都是能识文断字的知识分子，对见识浅薄的乡下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那些情窦初开的大姑娘小伙子们。

　　世道对男人比较宽厚，小伙子们哪怕跟某个知青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吃亏的一般也是女知青，影响还好。大姑娘们可就不一样了，真跟某个知青闹出不好的传闻，这知青要是不愿意娶她，那这大姑娘这辈子的婚事就完了。

　　每年因为知青闹出不好传闻，最后把自己一辈子搭上的大姑娘不少，可每次有新的知青来，还是有不少大姑娘往他们跟前凑，压根不能制止，所以大家伙儿最大的就是希望这些知青主动跟队里的大姑娘小伙子保持距离。

　　虽然他们这还没到乡下，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知青在乡下的那些个事儿，李之君这么一说，大家伙儿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陈建平首先发声，“虽然咱们不得已下乡，但这高考都恢复了，咱们都想着上大学，复习都没时间了，谁也不会把那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乡下姑娘身上。”

　　李之君跟知青接触得多，知道这些人在他们面前有着天然的优越感，曾经也因为他们这份优越感跟他们辩驳，结果发现就算最后自己辩驳成功，也改变不了他们这份优越感，他就再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儿了。

　　所以就算陈建平的话听着刺耳，他也没辩驳，只说这样最好。

　　倒是厚道的赵国强觉得他这话不妥，开腔说了句，“乡下姑娘可都是干活的好手，咱们怕是比不上人家，平子可别小瞧人家。”

　　一听赵国强这话，陈建平也觉得自己适才的话不妥，“对对对，咱们都不会地里头的活计，怕是要费不少时间在地里头，剩下不多的时间用来复习都不够了，肯定没时间想其他的。”

　　抱着拐走人妹子的向阳，面对心心念念姑娘的二哥时本就有几分心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公社到咱们大队有多远？”

　　没错眼前这位接他们的青年男子，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姑娘的二哥，上辈子他见过几次，这是个疼妹子的好哥哥，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下乡来是为了拐走他妹妹，怕是没好果子吃。所以，虽然认出他来，向阳却没刻意去跟他套近乎，就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察觉出了自己的小心思来，给自己往后接触心上人带来麻烦。

　　“有十来里地，一个小时左右能到大队部。”牛车的速度不快，加上这路又不好走，牛车上东西又多，速度就更慢了。

　　“平日里有事来公社，有牛车坐吗？”

　　“赶圩的日子可以坐牛车，不过要给钱，其他时间来得走路。”

　　“多久赶圩一次？”

　　“十天一次。”

　　聊天这么小段时间，牛车上了盘山路，土路本就坑坑洼洼，晃得厉害，路又弯，赵国强三人很快就没了聊天的兴致，向阳这才开口问，“咱们这里可有高中学校？”

　　前两天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那些知青们疯了一样到处借教材，都盼着借这次高考离开乡下回到他们熟悉的城市，所以李之君也不奇怪他的问题，“咱们公社只办到初中，高中得去县城读呢。”

　　“那咱们大队的高中生有几个？”

　　“不算已经毕业的和你们这些下乡的知青，目前的高中再读生就四个，两个高二年，两个高一年。”他妹子李芬芳是高二中的一人，也是四人中唯一一个姑娘家，“你问这些是想知道今年报名参加高考的人多不多吧？”

　　不，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去高中某个职当而已，不过这话不能说，于是他顺着李之君的话道，“这不是在学校的时候没好生学习，这高考咋一恢复，就希望竞争的人能少一点吗？”

　　“那怕是难哦。”先前他三弟还没高中毕业，他去过几趟学校，很是清楚学校的情况，所以一点都不意外向阳说的学习没认真的事儿，“过去十年累积下来的高中毕业生就不少，加上又不限制一定要高中毕业才能参加今年的高考，所以今年的高考人数一定爆满。”

　　“不仅今年爆满，明年比今年怕也是只多不少。”毕竟今年高考消息出来到高考也就一个来月时间，很多人都来不及准备，但既然有希望了，今年没来得急准备的，或者说今年没考上的那些人来年一定会再战，“不过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娃，教授的科目比较全，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今年考不上，再努力个一年，明年考上应该不难。”

　　因为家里有两个高中生，且还有个当大学老师的叔叔，李之君对这些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向阳问，他也就说了。

　　上辈子跟李芬芳相识十几年，又是叫自己心动的女子，李家的情况向阳自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儿听李之君说得头头是道的，他也没觉得奇怪。不过，李之君那句城里的科目比较全却叫他心思一动，“君子哥是说乡下没学英语吗？”

　　“可不是。”倒不是说没懂英语的人，只是因为过去些年那些跟海外有关系的人都被下放了，多数人为了避嫌都不乐意跟这英语挂上钩，他三弟这高中都毕业了，英语只是自学了一点皮毛，至于正上高二的妹妹有英语课跟没英语课也没两样了。

　　向阳稍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了，出于保守的想法，那些懂英语的人不愿意贸贸然出头。可他这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却知道过去几年那些事儿即将成为历史，再不用担心被戴上什么高帽了。

　　再有上辈子因为在特区没少接触外国人的缘故，他的英语无论口语还是书面语都不错。所以，他也许能凭借这点在学校混个代课老师当当呢，这么一想向阳的心情没由来的美妙。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五生产大队。

　　五生产大队，前山后岭，山上多是上好的青木，哪怕在这深秋的季节，也郁郁葱葱的，半点不见萧条，这叫在大都市生活了十几年的向阳，只一眼就喜欢上这地方。

　　比起他眼里由衷的欢喜，其他几人的脸色就有些勉强了。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李之君不由对跟他聊了一路的向阳，又多了几分好感，“我先带你们到知青院安置，再给你们送口粮过来，其他的安排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