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奶凶期》高地

4、暗网帝国4

　　张一凡有些不自在地坐在收银台后面，他从未坐过这个位置，角度十分新奇，左伊脸色不太好地从货架上拿来毛巾递给他，“秋雨寒气重，把头发擦干净，外套脱下来，晾干了再穿。”

　　张一凡接过毛巾按照左伊的指示开始行动，这个胖大妈的脸超臭，语气也不好，但是张一凡却有种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从心中流过。

　　没有从十字男那里讨到半分便宜，左伊沮丧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张一凡的出现是个转机，她一直没想明白，一穷二白出身的左天是如何建立暗网帝国，若这后面有人支持呢？

　　张守仁不一定是参与者，但是作为首富，他的随手一笔资金都能造成一个帝国的兴亡。

　　原主是否是造成张一凡自杀的直接原因，左伊觉得值得推敲，从昨天发生的事来看，张一凡有着十分明显的犯罪冲动，他是为了犯罪而犯罪，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结合他的出身，左伊几乎能联想到出一场激烈的豪门恩怨。

　　但最终为他的死埋单的却是生活在贫民窟的这对母子。

　　呵~世上何止穷人欺软怕硬。

　　晚上客人不多，但还是会有，接待过几位客人后，左伊将收银的任务交给张一凡，“小伙子一看就很聪明，收银工作你能胜任，阿姨去盘库，有什么事按这个铃，阿姨马上出来。”

　　左伊第一次做这么无耻的事，将张一凡扔在收银台后，她就堂而皇之地去仓库睡觉了，再不好好休息，她就会重度抑郁了。

　　清晨六点，便利店提供的早餐上市，左伊是个灵活的胖子，从准备工作开始，那些琐碎繁杂的事情在她来回穿梭的身影中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热乎乎的包子、喷香的关东煮、现磨咖啡的呲呲声，此起彼伏，宛如一曲祥和的交响乐。

　　“两个肉包，一碗甜粥打包，那边结账，一杯拿铁，一串藕，一碗速面，那边结账……”

　　大约是天气转凉，今早便利店的生意非常好，如果不是张一凡在，左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搞定，林英来接班时，有些诧异地看了张一凡一眼，货源充足，钱财正确，卫生良好，以往总是能挑出很多毛病，似乎一下都不见了，左伊一边接待客人，一边将一张纸递给林英。

　　“今早的盘库单，画勾是快要缺货的，你可以通知老板进货，打三角是有些滞销的，问问老板是换掉还是做活动处理。”她的声音不大，隔着收银台的客人听不见，张一凡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

　　林英顿时露出笑脸，这些原本都是她的工作，没想到左伊给搞定了，于是捡了几个包子又拿了几盒粥，“带回去给孩子吃。”

　　左伊摆摆手，“我给孩子准备了早餐。”又指着张一凡，“我不认识他，自己跑来帮忙，挺热心的一个小伙子，要不当作打工费？”

　　对于左伊的拒绝，林英心里有些不是味，这胖子可贪小便宜了，以往若是给她几个剩下的包子，恨不得舔上来，不过，林英认真看了看张一凡，眼中流露出惊艳，“这哪儿来的漂亮小伙子，真是热心。”

　　张一凡压低帽檐，看都不看林英一眼走了。

　　左伊睡了个好觉，对张一凡的印象也没那么坏，少年慢腾腾地走在前面，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左伊甩着一身肥肉追上去，“我请你吃个早饭，那边有家馄饨面不错。”

　　左伊真的只是请吃面，连个鸡蛋都不加，张一凡从未在这种逼仄又吵闹的地方吃过早饭，犹豫了一瞬就开吃，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也就不计较到底卫生不卫生。

　　吃到一半，张一凡突然抬起头，“你从来没烦恼过？”

　　胖大妈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缝，吃得满头大汗地她听见这话只是露出迷茫的表情，“烦恼什么？”

　　很多，辛苦的工作、微博的收入、受人歧视的外表、似乎还有孩子，张一凡不知怎么形容，他就有很多烦恼，这些烦恼像寄生虫一样寄居在他的脑子里，随着时间的变化，日益茁壮，好几次，他有种预感这些寄生虫要从耳朵里钻出来吃掉自己。

　　再意识到时，他已经握着刀站在这个胖大妈的面前，那一瞬，他的内心小小松了一口气，送他进警局吧，只要进了警局，他的世界就安静了。

　　然后他就被胖大妈提起西瓜刀追了一条街。

　　刀锋擦过耳朵落下时，头发好像少了一缕，那时，张一凡感觉到久违的悸动。

　　张一凡埋头吃面，他的烦恼怎会被贫民理解。

　　“妈。”左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妈背着他在吃馄饨面，却只给他留下两片又薄又难吃的面包。

　　左伊一见左天，将碗里的馄饨面迅速吞入腹中，喝干净汤，站起来，“老板，结账。”

　　左天背着书包跑过来，“妈，你在吃什么？”

　　“普通的面条。”左伊背过身擦嘴。

　　“面条就面条，为什么要加普通两个字？”左天跟着转过去，他闻到了，这条街都充斥着这家店的香味，妈妈好坏，背着他吃好吃的，竟然只给他两片该死的面包。

　　左伊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左天，“你为什么在这里？”

　　胖墩墩地左天干脆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妈，我要吃面条，我饿。”

　　“你的早饭呢？”

　　“不好吃，丢了，我要吃面条。”

　　这年代物质已经不匮乏，很少见到买不起面条的人家，周围的人随便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左伊抱起手臂，“丢了？”

　　左天察觉到危险，马上改口，“吃了，但是只有两片，根本不够。”

　　“我记得还有一个苹果。”

　　什么苹果？左天瞬间想起左天天没黑就被他解决掉的苹果，妈妈似乎说过这个苹果也可以留到今早吃，What？这是早餐吗？

　　左伊没有被左天带偏，继续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左天一见不对，背着书包撒丫子就跑，左伊紧追不舍，一大一小两个胖子，在初秋的早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左天成功在校门口甩掉左伊，也不敢再闲逛，直接背着书包跑进教室，他时常一两节课不来，这次只迟到半节课，老师还顺带表扬了他一句，左天高高兴兴地坐下，完全忘记饥饿的事情，一节课后，他将变得非常难受，不过此时无人顾及。

　　左伊倒不是为了真的追到左天再揍一顿，她是想来学校了解一下左天的情况。

　　班主任知道左伊是左天的妈妈后，那种一言难尽的神情真是可以书写一本史书，中午放学，左天就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妈妈来过学校的事情，他磨蹭着不敢回家，但是零花钱已经用光，不回家去哪儿？

　　一整天都下着雨，左天回到家也不觉得家里暗，看了一圈发现原本都看不出颜色的窗帘被摘了，妈妈正在厕所洗东西，桌上摆着两菜一汤，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突然，左天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母子俩平静地吃完午饭，左伊指着卧室，“你应该去睡个午觉。”

　　左天安静地走到卧室，正准备躺倒床上，想起身上脏兮兮的校服，赶紧脱下往躺进被窝，忽然发现被窝好香，他拎起被子一看，竟然是干净的，他又爬起来打量自己的卧室，干净整洁了很多，但是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床头放着一个皮箱，他的衣服以往都胡乱地塞在里面。

　　连左天自己都分不清，哪些衣服是穿过，哪些衣服没有穿过。

　　打开皮箱，从来都是一堆腌菜的衣服堆变得井然有序，从内裤到外套，都叠放的整整齐齐，他竟然看见一套赞新的校服，这是妈妈早上从学校买回来的吧！

　　左天只有八岁，想不出太多的大道理，只觉得这样很好，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似乎梦里都有小鸟的叫声。

　　左伊也跟着睡了个午觉，然后又钻进厕所洗东西，家里从新收拾了一遍，不用和不常用的东西一丢，空荡荡了不少，这房子是原主的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前年一场急病先后夺走两位老人的生命，作为唯一的女儿，就继承了这所房子，以他们两人的经济情况，只要房子不塌，左天会是接下来的继承人。

　　原定情节中，左天确实在这所房子里一直生活到四十岁，五年后建立震惊全国的暗网帝国，那么他接触到这方面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早。

　　时间还来得及。

　　听到关门的声音，左伊凑到窗户边看了看，左天打了把小花伞，伞坏了半边，露出那套崭新的校服，左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这小胖子还是爱美的。

　　下午左伊去了趟建材市场，购买了一些乳胶漆和滚筒，然后发现一家二手家具店，里面的好些家具看起来都不错，价格也十分美好，原主还有一些积蓄，左伊十分豪爽地用去三分之一，将家里的东西从头换到尾，不过跟店主约定先去拖家里的旧家具，十天后再送新家具，这样还能抵一部分货款。

　　于是晚上左天回家时，发现家里空了。

　　“妈妈，我们要搬家？”左天愣了一下眼睛里又开始冒亮光。

　　“不搬。”左伊正在摆饭菜。

　　左天顿时有些萎靡，想坐沙发，沙发也没了，只好坐到餐桌旁，左伊看见只穿出去半天的校服已经变得脏兮兮，“先去洗手，校服脱下来。”

　　左天无精打采地照做，过了一会儿从卧室只穿着一件背心走出来，双手抱着胳膊，“妈妈，我没外套了。”

　　左伊无奈地摊摊手，“原先的洗了没干，刚才那件已经丢进水里，你不早说，只能这样先将就。”

　　左天这时才发现一身肥膘并不能御寒，虽然初秋不太冷，但是这气温刚好处于让你觉得冷，又不会冻坏你的程度，前后贴心凉地吃完饭，左天跑进屋子里又翻出几件背心穿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左拉右拉，左伊随口说了一句，“要是今天的衣服能坚持穿一周就好了。”

　　左天无所事事地玩了一会儿，如今肚子不饿，电脑不能玩，电视是坏的，那只好去做作业吧！

　　左伊抓紧时间穿了一身报纸开始刷墙，左天这次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把作业做完，但不是他自觉，中途出来上厕所发现妈妈在刷墙，他就来了兴致，左伊说做完作业就可以来帮忙，他自然快速完成作业。

　　半个小时后，左天有些沮丧地看着自己滚过的墙面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有的地方涂料还堆积在一起，十分的写意，而妈妈刷过的墙面，涂料匀称不说，竟然还透露出一丝严谨的工业气息，他是不会这么形容，但班主任说过类似的话。

　　左伊停下动作盯着左天看了一会儿，小胖子已经没了当时的兴奋劲，东一下西一下，如果再不制止，他很有可能开始刷错别字。

　　“这样吧，你这个地方留一个两米宽，一米高的黑板区域，过几天我去买点黑板漆。”

　　左天一天又兴奋了，“弄黑板做什么？”

　　左伊想了想，“我看电视里有钱人家装修房子都这样，你这面墙正好在过道，摆不了什么家具，以后你可以在上面画画，写留言，贴便利条，都不错，我就写写菜谱，易忘事项。”

　　左天可高兴了，开始比划尺寸，甚至趁着左伊不注意，将黑板的区域又扩大了一些，他大约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他又将多写多少字，多做多少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