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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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见他们抓捕文成傲都没有丝毫犹豫，如今为了我，却是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龙澈冰冷的眼神让我心伤，她眼底的寒光告诉我，如果我硬要走，她必定不会饶了这两个无辜的侍卫。
最终我还是留下来了，留在芳华宫，被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待见，也不许我出门半步。
她软禁了我！
我不知要怎样形容被她软禁的心情，在这金碧辉煌的芳华宫内，我只能紧缩在角落，无声哭泣。这个中秋节的夜晚，我看不到月亮，只有天空陪着我一起流泪。
好似所有的梦都在一夕之间被打得粉碎，我从包袱里拿出当初我为林雨晨所画的遗像，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瞬间击垮我所有的坚强。一遍遍抚摸画像上，她的娇颜，遥远的触感，心疼地紧缩。本是苑阳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如果没有遇到我，说不定她现在还快快乐乐地过着自己的大小姐生活，可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悲痛的“对不起”，我忍不住抱着林雨晨的遗像，恸哭失声。忆往昔，她无忧无虑的欢笑声，仿佛还在我耳际回荡，那个走到哪里总喜欢用那双温暖的手牵紧我的女孩，那个总是用干净透明的眼睛望着我的女孩，那个为了我甚至不惜放弃生命的女孩……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突然在脑海变得清晰无比，像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浮现，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她，我都抓不住……
趴在床铺上，我狠狠地哭泣，狠狠地发泄内心的痛苦、内疚和挣扎。她送我的玉笛，还有她脚上戴着的铃铛，以及这一张遗像，原来，她留下的东西，如此之少！
心痛至极，只觉呼吸一窒，喉咙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通透的玉笛上。我强压着体内气血翻腾，胸口闷疼，为自己把脉，才发现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了体内被我暂时压制的走火入魔的迹象。
龙澈，为何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我突然拔出腰间的软剑，手腕运用得飞快，剑也舞得飞快。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尹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天尤……
剑尖插进桌子上的水果里，我才暂停下来，可是刚停下来，龙澈的身影便占满了脑海！
龙澈，我该拿你怎么办？恨，我恨不起来！爱，我不敢爱！你到底我怎么办？！
体内真气开始乱蹿，额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我知道，我再继续练下去，必定会走火入魔，甚至可能丢命，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只要一停下来，便会想到龙澈，我不要！不要再想她！咬牙，剑舞得更快了……
“咳，咳咳……”我倒在床上，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了，汗如雨下，龙澈和林雨晨，两个人开始交替出现，搅得我头晕，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想要睡，却被胸口的疼痛折磨得睡不着。
我不知道这样噩梦般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可是当我感到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就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龙澈终于继承了大统，今日，便是她的登基之时。这些天内，她都没有来看过我，只有侍卫按时送饭进来，这让我不禁好笑，既然将我困在皇宫，为何不来面对我？莫非她想要一辈子将我锁在这里？前几天我发了一场高烧，但，龙澈依旧没有来看我，我不认为她是因为忙，说不定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既然如此，她因何还要囚困我呢？
我看向外面，今日的守备好像没那么严密了，毕竟是皇帝的登基大典，许多人都去看热闹，还有的偷偷翘班。
我决定离开，这样的地方和牢笼又有什么区别？
背上行李，我将发簪和手帕郑重地放在桌子上，我走了，什么都不会带走，同样的，什么也不会留下。
两边侍卫的长矛横叉在我面前：“裴大人，皇上戒令，您不能出芳华宫半步。”
“让开。”我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令自己也大吃一惊。
“裴大人……”侍卫为难地看着我。
可惜此刻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走，我一把将长矛推开，继续往前走。侍卫迅速将我包围起来，长矛将我围了一个圈。我也懒得说废话，抽出软剑，直接动手！
他们既然被派来看守我，必定实力不差，本来我还是可以轻松摆脱的，不过先下内力受损，真气不足，又加上这些天以来进食都是好无规则，不免动作拖沓，迟钝许多，因此而纠缠了一会儿。但我怕引来更多的侍卫，于是，也不敢恋战，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将他们逼退几步，才纵身飞走。
当我飞出皇宫，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使用轻功，扶着墙壁缓了好久的气，才勉强恢复。我必须赶快出城，否则等到龙澈发觉，必定第一个动作便是封城，然后再挨家挨户地寻我。
可是我这副身体，在这关键时刻却老是误事，等我吃力地走到城门口时，没想到龙澈动作如此之快，守城门的士兵已经紧急宣布关城门，一大队皇宫侍卫冲到城门口，逐个寻找。
我急忙闪进人群里，恐怕今日是不能出城了，不过龙澈再急着找我，那城门最多也不过关闭两天，城内外的商人和农民都是要做生意养家糊口的，耽误太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很清楚，所以只要过了这两天，我就有机会用易容术混出城去。
问题是，这两天，我该躲在哪里呢？客店是肯定不行的，客店必定是他们大力搜捕的重点。但，除了客店，我又能住哪儿？虽然这里店面居多，但都不留人过夜的，就算求得老板留我过夜，那，只要一查起来就知道我这个可疑的留宿之人……该怎么办呢？
无意间，如果一家名叫“春风得意楼”的地方，我驻足，望着门口拎着方巾拉客的娇艳男女，忽然想到以前在红勘镇的那个夜晚。没错，青楼，确实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打定主意，我找处地方换了一身男装，又稍作易容，直奔青楼。
今日乃是皇帝登基之日，所以客人明显比较少，满面妆容的男女把我拖了进去，热情招呼起来，我也像模像样地开了房，然后点了桌饭菜，顺便随手点了一个在角落不向我献殷勤的女孩，上楼吃饭。
那女孩始终低着头，坐在我身边，既不吃饭，也不说话，只羞涩地在桌子底下搅着那块可怜的巾帕。不过，在我眼里，这样却是正好，不用装模作样地做一个“嫖客”。匆忙进了食，我塞了她一些银子，这些天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有些困了，便不再理会一边的她，直接倒床上，闭上眼睛就睡。
习武之人都会养成一个浅睡的习惯，然而，我这个浅睡的习惯却是在战场上养成的，随时防着敌人偷袭。耳边响起衣物沙沙的摩擦声，我睁开眼，却看到那女孩此刻已脱得几乎一 丝 不挂。我惊得跳了起来，连忙帮她把衣服穿上：“你做什么？”
她流着泪，说：“我，伺候公子您……”
“伺候我？”我看了看窗外，不禁好笑，“现在还是白天。”
“可是，公子您躺在了床上……大妈说，只要客人躺在床上，我们……我们就得……”
我见她可怜，便摇了摇头，说：“你别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累了，想睡觉，仅此而已。”那大妈也当真可恶，这丫头明明看起来也不过十六岁，这么纯真，唉……我就算是放她出去，也难免不会被下一个……“来，你也累了吧，不如一起休息一下，明天我与你那位大妈打个商量，将你赎出去，可好？”
“真的吗？”她期待却又带着难以置信。
“嗯，真的。”
实在是有些乏了，睡意袭来，我便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睡去。
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过去的点点滴滴，反反复复地在梦境里重放，一遍遍将我的心再度撕裂，疼痛……
很不幸的，当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回了熟悉的芳华宫。我猛地起身，头脑一阵剧烈眩晕，让我差点栽倒。
“你醒了。”
龙澈的声音响起，我不禁怔住，转头，她身穿华丽的龙袍，九龙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只留下鬓角的几缕长发垂下，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光滑，唇角习惯性地噙着淡淡的笑，左手那枚羊脂白玉戒指色泽柔润，却已不是原来的花纹，我看得清楚，那是一条龙。
她现在，是皇帝了呀，万人之上的主宰者……
“医者说你受了极严重的内伤，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她端起一碗还冒着几缕热气的药走到我床边，“你一定很奇怪为何这么快便被我抓回来了吧？”
我盯着她，不说话，但却默认了她的问题。
龙澈悠然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住客店，但你会想办法找处地方躲上两天，以你的聪明才智，会想到最佳的藏身地点，便是青楼……”
真不愧是龙澈，心思慎密，三下五除二，就猜到我住在青楼。
“那伺候你的女子，我也已经替她赎身，喝药。”她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前段时间需要筹备的事情太多了，堆积了那么久的政务，我也是一直忙到现在才有时间举行登基大典。”
我斜眼瞄到她眼底的暗青，看起来确实是很辛苦，只是现在，我完全看不透她，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她很细心，细心到无微不至。
“你包袱里的东西，我可以还给你，以此作为交换，你必须留在这里！”我刚喝完药，她便忽然正色道。
包袱里，有林雨晨的东西，和师父留下的那三种药。
我叹了口气，点头。
龙澈虽然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对我放下戒心，她始终害怕能找回我第一次，就不会找回第二次，因为她清楚，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她也料不到我会怎样。
我与她之间，好似隔了一堵厚厚的墙，无法沟通，而经由这次失败的逃逸，我有了一丝认命的觉悟，但，并没有矛盾解除的倾向，反而，我觉得我们越来越远，完全说不上几句话，或者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与她说话，害怕一开口就会变成冷嘲热讽。对我造成伤害的人，我会本能地竖起防备，正如同当年我对林逸形成的特殊防备，呵，什么时候，我竟将她与林逸一视同仁了？
沉默了许久，实在无趣，她只好没事找事聊。
“这个是什么？”龙澈拿出我包袱中的药，见我不答，便打开里面的药方，念了出来，“聚功，化功，一线？”
这是什么，连我都不清楚，又如何答你？
像是受不了我的不语，龙澈放下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起身告辞：“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躺下休息吧，明早我再来看你。”
当她走出芳华宫，我一直强忍的泪水便汹涌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在伤害别人之后，还要去关心别人？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给我一颗糖，呵，我应该原谅她吗？漫说我，就算是为了林雨晨，我也绝对不会！可是……她那颗糖，我既没有接，也没有不接。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