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上神有点怂》绿如蓝

23、第二十三章

　　湘琴姑姑看到佘决的真身时，神色与我当时一样一样地。

　　我们神凤族有一条不成文的族规，魔族里头唯一不可杀的便是真身为蓝紫孔雀者。只因蓝紫孔雀这一脉与我神凤族拥有共同的祖先。神魔尚未分界时，本就是同一族群。那时候凤凰与孔雀结为姻亲乃优良传统。

　　而我祖奶奶的胞妹，听闻是嫁给了第五任魔尊。那么这个佘决百分百便是他俩的后代。

　　“姑姑，救他不救？”我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这个难题抛给她了。

　　“救不得。”湘琴姑姑想了许久，才冒出这话。

　　“姑姑是怕他再与我们为敌么？不如将他内丹取出来，再放他走吧。他是修行十多万年的大魔头，没了内丹照样活，但也没法再使坏了。”

　　湘琴姑姑摇了摇头。“尔旦，你这么做他非但不领你的情，只会恨你入骨。要知道，孔雀一族都是极为骄傲的。他修炼了十多万年的内丹说没就没了，从一个王者瞬间沦为无力自保的可怜虫。他那些曾经的死对头，以及被他打压过欺凌过的族类又岂能轻饶了他？活着于他而言，只会令他生不如死——不如不救。去吧，尔旦，将他丢去三百里外人迹罕至的恒山，任其自生自灭吧。这也是他的报应。”

　　我只得将孔雀抱起，直奔恒山而去。

　　不知是不是我心太软，飞落恒山谷底、即将抛下孔雀之际，我犹豫了一下。

　　偏偏就在我犹豫时，佘决醒了，爪子勾住我衣衫一角，用虚弱的声气儿说道：“娘，孩儿没事。孩儿一定能救您出去。”一双鸟眼充血充得厉害，想必看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这番胡言乱语叫我听见了，便怎么丢都丢不出手了。

　　我咬着唇使劲想了想，心下一横，将他平摊在地上，喂下自己没舍得吃的最后一粒仙丹，而后为他疗伤。

　　不知道为何，佘决吞了仙丹不久便不停的咳血，越发的奄奄一息。

　　我手足无措，心慌慌的对他道：“大魔头你撑着点儿啊，先别死，我再想想还有什么法子救你。”

　　忽而想到，莫不是仙丹卡喉咙里了？

　　着急忙慌的拎起他两条鸟腿儿，倒挂了身子上下颠荡。“张嘴，吐！”

　　“啧啧啧，小弟弟，有你这样施救的么？”头顶上方传来一把沙哑难听的嗓音。

　　抬头一瞧，头顶大树上不知何时停了一只乌漆麻黑的鸟儿，比乌鸡大些，顶上有翎，尾翼很长，辨认不出是何种鸟类。

　　黑鸟继续道：“他是魔，你喂他仙丹，好比给凡人喂砒.霜，莫不是怕他死得不够快？”

　　“你懂，你来救！”我没好气的对它道。

　　“我可没本事救，但我知道如何救得活他。”

　　“如何救？”

　　“你以你自己的内丹将他的内丹滋养起来，待觉得他内丹有了活力，再还回他体内，他就死不掉了。”黑鸟十分在行的说道。

　　昂？要我吞佘决的内丹？

　　顿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是个大魔头，不知吞过多少小妖的内丹，可想而知他那内丹有多污浊，没准和你一样，乌漆麻黑的。”

　　“虽然我很黑，但我很干净！我刚在山那边的温泉里泡过澡，泡完还在桂花树上蹭了好多桂花油。不信你上来闻一闻？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闻了，再耽搁下去，他就真的死了，再也无药可救了。”

　　黑鸟两只爪子不停的抓挠树枝，似乎很是焦急。

　　“谁知你的话是真是假，对我是否存了不良企图。万一我吞下他内丹，沾染了他的魔气，如何了得。”

　　“倘若是他吞你了的内丹，再还与你，你势必沾染他的魔气。可如今是你吞他内丹，只会是他沾染你的仙气。”

　　我隔空朝它一抓，轻而易举便将这只黑鸟捉在手心里。

　　对它道：“行，我救他。你若敢骗我就等着被烤成黑炭吧。”说罢捏了个诀，化出藤条，捆住黑鸟，捆得它都看不见身子了，只露一只眼睛在外头。

　　黑鸟并不挣扎，只用腹语对我道：“我劝你善良，小弟弟。”

　　****

　　没费多大劲，我便迫出佘决的内丹。

　　没想到他的内丹同他羽色一样，也是蓝紫色的，炫目妖艳得很呐。

　　在吞下他的内丹之前，我留了个心眼，用火阳神术净化了三遍之后，才吞进腹内、拿自己的内丹滋养着。

　　约莫三个时辰之后，佘决的内丹明显有了活力，开始撞击我的内丹，试图逃出去。

　　我便吐出内丹，物归原主。

　　趁着佘决还没醒，我化了一条更为粗壮的藤条将他捆得严严实实，和黑鸟待遇一样，只露了一只眼睛在外头。

　　一大一小，两只鸟儿并排躺好。

　　过了好一会儿，佘决才醒转，没能恢复人形——也可能是我捆他捆得太紧的缘故。

　　“主人主人，你还好么，能说话么？” 一旁躺着的黑鸟用腹语大喊道，声音犹如破碎的瓦罐儿，又刺耳又难听。

　　“原来他是你的主人，难怪你如此积极的怂恿我救他。”我开始害怕，万一是我错了呢？
　　倒不是害怕救下佘决，而是害怕方式方法不对，引来后患无穷。

　　在黑鸟声嘶力竭的呼唤下，佘决总算开了口。“死鸟，何时才能改掉这坏毛病，声音难听得要死还特能咋呼。本座刚活过来又要被你吵死。”

　　黑鸟听了他这话，真就闭了嘴，一个字都不说了。

　　“喂，小家伙，既然救了本座，却又将本座捆成这样，是何道理？”佘决拿一只眼睛瞅我——也只能一只眼了。

　　“将你绑着，我才有安全感啊。毕竟你比我厉害许多，硬碰硬的斗法，我毫无胜算。”

　　“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凭你这点修为，捆不了本座多久。“佘决淡薄的说道，鸟眼里分明带着笑意。

　　“没错，本上神就是靠这点修为，救活了你诶。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别净想着走歪门邪道。尤其吞取旁人内丹这种缺德事儿，千万别再干了，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言尽于此，就此别过。”

　　我拍了拍手，走人。

　　*****

　　天已蒙蒙亮，我在空中腾了会儿云，忽而想起黑鸟提及的温泉，没准对姑姑的疗伤有好处呢。
　　这么想着，便调转云头过去找寻。

　　寻了两盏茶的工夫，还真让我找见了。

　　奶白色的温泉并非想象的那般似一只大锅扣在地上，而是大大小小好多眼。大的可容纳十来个人，小的仅可容纳一人。得有二十来个。

　　一只成年花斑虎，两个怪模怪样的山妖，各自占了一眼温泉泡着，都在疗伤，彼此相安无事，大概事先已谈妥条件。

　　未等我落地，它们已通过灵敏的嗅觉发现了我的存在。

　　两个山妖立马化作两股青烟逃了。

　　嘿，我还没说“呔”呢，未免太不给本上神面子了。

　　剩下的那只花斑虎，吃力的站起身，一只前爪高举着，另一只前爪捂着下身，颤颤巍巍的朝我道：“大仙，求放过。”

　　难得见到一只虎精也懂得廉耻，我挥挥手让它走。
　　只要不是作恶被我撞见，也不是非杀不可——修行之难难于上青天，谁都不容易哇。

　　“谢大仙不杀之恩。”花斑虎慢吞吞的爬上岸，一瘸一拐的走了。

　　闻到温泉里翻上来的硫磺味儿，我心中欢喜。

　　找了个大点儿的外形圆润的温泉，拿手试了下热度，还行，温温的，便又跳下去试了下深度，腰腹的位置。我很满意，此处很适合姑姑疗伤。

　　正欲上岸，PONG的一声巨响。

　　水花溅了我满头满脸。

　　以为池底硫磺炸了，岂知头顶有人说道：“你我真是有缘，又遇见了。”

　　我不由一阵胆颤。

　　佘决一改先前半死不活的蔫巴样儿，神气活现的立于树梢。肩头站着那只乌漆麻黑的鸟儿。

　　是了。他的内丹被我吞过，自然会在上头留下我的气息。

　　我越发胆颤。他该不会是追着我的气息过来，打算夺取我的内丹吧。

　　若没了内丹，我便成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凤凰，还如何修炼火阳神术？

　　“别怕，小家伙，我们魔族行事也是有原则的，并非天界宣传的那般恶劣。”他露出仁慈的笑容。一看就是装的。

　　“有原则你就不该跟了来！”我故作镇定，克制自己别发抖。“没看见本上神正打算泡温泉呢么？”

　　泡什么泡，快要热死本上神了！

　　PONG！身边多了个泡澡的！不，是两个！

　　佘决带着黑鸟坐在我对面，惬意的摊开双臂。“本座疗会儿伤，不介意吧？”

　　“介意。”我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那么多温泉池子呢，非跟我挤一块儿——定是想寻个机会夺我内丹！

　　“嗯，听见了。”他闭上眼睛，不多大会儿，竟然打起了小呼噜。只有肩头那只鸟精神抖擞的盯着我。

　　我脑子里两个小人儿斗争了一会儿，决定这就上岸，于是故作优雅的缓缓起身，暗暗捏了个诀召唤云朵。

　　捏了三遍都召唤不来，我有些慌神，也顾不上优雅了，速闪！

　　砰！脑袋撞上了结界，又PONG的落进温泉池子里。

　　正要骂佘决恩将仇报，那只黑鸟冲我连连摇头。“啧啧啧，可怜的小弟弟。”

　　我一口红色火焰喷过去。黑鸟翅膀一拂，将火焰扇去一旁，几乎同时又冲火焰连连吐了几口黑乎乎的水，火焰便被它浇灭了。

　　我一愣，哟呵，看不出这小黑皮还有点儿能耐。

　　又喷了一团烈焰过去。

　　这回，是紫焰。

　　黑鸟不敢拿翅膀扇了，一把抱住佘决脑袋。“主人，救命！”

　　佘决纹丝不动，我喷过去的紫焰竟也不动，像是半道上被突然凝固了一般。我花了吃奶的力气才将紫焰收回。

　　跃出温泉，我冲结界连喷十几口紫焰，企图毁了它，可是口都喷干了，连条裂缝都没能喷出来。
　　只能回到温泉里。

　　“佘决，你究竟想怎样？”

　　他依旧纹丝不动，闭着两眼儿，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我也顾不上维护形象了，双手揪住他衣领一阵猛晃。“醒醒！你他娘的给我醒醒！打开结界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