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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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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笑着翻开账册,指了指账本处总计一栏,正色道:“那就以这两家酒楼为例,华安街上繁华无两,往来皆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若我没有记错,这酒楼分处于华安街两端,且百米之内并无别家酒楼与之相争,就算管事的再无能,也不该半年内仅进账千两,如此那就只有一点可以说通,这些账目都是假的,可若是他们真这样做了,难道你就不好奇管事们得有多大胆子,才敢在李氏的眼皮子底下搞鬼,你就不想再往下查查?”
沈念曦对圣京城各处布局并不熟悉,经祁渊这一说她才反应过来,那条街上多是秦楼楚馆还有赌坊,声色犬马之地正是花银子的好地方,怎么生意这么差,她恍然大悟拍了拍手:“对啊……”
原以为李氏特意选出这几处来是想给她添堵找麻烦,可仔细想想又不大对劲,那些管事的若真是狗胆包天敢欺上瞒下,这些年李氏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若是李氏自己昧下了这些银子,那便说得通了,如今铺面没油水可捞了才想着把亏空了的铺子甩给她,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沈念曦越想越好奇,可这其中究竟还是得从那些铺面管事身上下手,她沉思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要想查也容易,只不过那些管事的都是老狐狸,我手下的人只怕是镇不住,王爷能借我几个人吗?”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略带恳求的对上祁渊炯炯有神的眼睛。
祁渊含着笑意如常道:“可以,但我要些好处。”
“这个好说,王爷想要什么?”沈念曦爽快应下,“只要妾身有的,都随您挑选。”
哪知祁渊撇着嘴略带嫌弃的摇头,身体前倾蓦然靠近沈念曦,轻笑道:“我不要那些身外俗物。”
“王爷有话好好说,别老是……”
话还没说完,沈念曦已被一只有力的手拦腰抱住,身体随即不受控制的祁渊怀里倒去。
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稳当当的被祁渊抱进了怀里。
沈念曦登时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的去推他,平静的面容终于显现出了几分慌乱:“你别这样……”
“别哪样?”祁渊不肯松手,手指挑着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玩味开口,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动,外面有人。”
沈念曦登时呆住,余光瞟见屏风外的人影时才察觉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一下子又气又急,僵硬坐在祁渊腿上不说话了。
她被祁渊火热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祁渊却很是坦然,大咧咧把头埋在她颈间,从外看便像是两人在亲吻温存一般。
热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之上,沈念曦脑海里空白一片,看着屏风后那鬼鬼祟祟的人影,颤抖的双手主动环抱住祁渊的身体,眼角已不自觉沁出泪来。
沈念曦身上清淡却又迷人的香气差点让祁渊失控,察觉到怀里的人儿抖得越来越厉害,祁渊快失控的欲.望终于被理智压下去了些,他恋恋不舍抬头,腾出一只手来给沈念曦擦眼泪。
“害怕了?”手指温柔的抹去沈念曦的眼泪,手掌抚摸上她细腻的脸颊,祁渊哑着嗓子无奈道:“她未必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只不过是想窥探你我私事罢了。”
沈念曦攀着他的肩膀一动也不敢动,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悄悄骂了声:“无耻!”
祁渊无奈笑着看沈念曦楚楚可怜的样子,嘴角微微向下撇着,晶莹红润的唇,柔白细腻的脸,还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实在是忍不住又摸了摸那嫩滑的脸才轻声哄道:“我帮你处置了吧。”
“眼下她虽受我辖制不敢太过分,可我父亲那儿她还是需要交差的。”沈念曦心情平复了些,红着眼角看了看祁渊又看了看外头的人影,摇摇头低声道:“沈家位高权重,又追随太子已久,他不放心你,自然也不放心我,说到底我本不该嫁过来的,是王爷大发善心可怜我,我才得以保全名声,都是我拖累了您。”
祁渊听到这话却是沉了脸,认真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句纠正道:“念曦,我从不会因为可怜谁而发善心。”
两人仍以暧昧的姿势抱着,连小声交谈也显得亲密极了,陈嬷嬷在外间留心观望了会儿,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怕再偷看下去会被发现,只得扭着腰假装拿起个花瓶带着出去了。
“那……王爷先放开我吧。”看见人总算出去了,沈念曦终于松了口气,也不想再和祁渊说这些没用的话,抬手拍拍祁渊的肩膀示意他松手。
祁渊原本还慌乱跳动的心猛地停滞一瞬,忽而就泄了气,目光随即落在她腕上的红玉珠手链上,压抑的郁气莫名翻涌,也不管外头的情形如何,单手捉住她的手腕重新把人揽进怀里抱紧,任凭沈念曦如何挣扎也不松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闷闷不乐的把人放到地上,闷声道:“去吧。”
被他握过的地方跟被烫了似的,沈念曦双脚踏上实地那一刻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了点,也不敢和祁渊生气,匆忙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裙便故作镇定的往外走,“妾身、妾身先去小厨房看看炖的汤怎么样了,王爷请自便……”
出了门一阵微风拂过,沈念曦才敢大口呼吸,抬手附上祁渊方才握过的地方,温热的红玉珠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烫得厉害。
陶陶见沈念曦红着脸站在廊下发呆,连衣裳也有些皱了,忙上前扶住她担忧道:“姑娘,怎么了?”
沈念曦看着自己腕上的东西摇摇头没说话,陶陶顺着目光看到她发红的手腕,又复杂看了看屋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忍不住劝道:“姑娘,奴婢还是帮你把这东西收起来吧。”
“不,不必。”沈念曦垂下手重新仰起头,她知道自己迟早都是要和祁渊在一起的,可她不想这么快,这么随意。
她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既然如此,那就继续错下去吧。
落日余晖照耀着月华阁每一处,沈念曦小心翼翼的和祁渊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干坐在榻上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勤娘端着一方盖着红绸布的托盘进屋,垂首走到两人面前恭敬道:“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了,王爷,这是您吩咐制的香囊。”
沈念曦好奇望去:“什么香囊?”
勤娘道:“回王妃的话,这是由合欢、茉莉、夜交藤等所制成的安神香囊,挂入床幔之中可助安眠。”
许太医来请脉没诊出什么不妥,安神汤药颠来倒去也不过是从前常喝的那些,沈念曦没放在心上,倒祁渊很是上心,她瞄了一眼专心看书的祁渊,又看了看那四个雪青色的香囊,干干笑了笑:“先放下吧,等会儿我让陶陶挂上就好了。”
临睡前陶陶又端来一碗安神的汤药,闻着花香浓郁,没有从前那些发涩难喝,沈念曦捧着碗不好意思的开口:“谢谢王爷,您费心了。”
“又说傻话,喝完就睡吧。”祁渊温柔看了她一眼,神情一如往常平和,疲惫的按了按眼角。
鼻头忽然有些发酸,沈念曦眨了眨眼睛,仰头一气喝完了。
她不喜欢喝苦药,也不喜欢用香料,所以香囊里装的是花瓣,安神汤里加了花蜜。
她亏欠祁渊的,是越来越多了。
床帐里四角都挂上了香囊,茉莉花香混合着淡淡的合欢花香,可闻久了,又多出了一丝莫名的幽香,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沈念曦打了个哈欠,困意慢慢淹没了她,果然是有很好的安眠功效呢。
托祁渊的福,沈念曦这几日都睡得很好。
这几日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避着祁渊,祁渊在内室她就跑到屋外,祁渊坐着她就站着,同一桌用饭也是坐对面,晚上睡觉被子裹得如蚕蛹般密不透风。
祁渊却是没什么反应,每每发现沈念曦见了他宛如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只是含笑不语,略带无奈的摇摇头。
沈念曦手头还有一烂摊子的事情没处理,分身乏术也懒得搭理祁渊,埋头忙着查别处的账去了。
为了不引起李氏的注意,也为了避人耳目,暗卫们等了多日才等到捉人的机会。
沈念曦随即挑选了酒楼里的两个大管事,趁他们出门办事落单的时候,让祁渊的暗卫把他们好好的给“请”进了王府。
见这两个人仍旧是在前院的偏厅里,外头天乌沉沉的刮着风,沈念曦捧着热茶端坐在软椅上,透过纱屏看着满屋子的黑影发呆。
等了没一会儿,蔺启便带着人走了进来,沈念曦抬眼望去,正想开口说话,却见祁渊笑着绕过屏风走到沈念曦身前,开口解释:“顺路过来坐坐。”
满屋子的人又整整齐齐的朝祁渊请安,他径自往一侧椅子上坐下,柔声和沈念曦说道:“你只管说,他们惹你生气了,本王替你出气。”
地上跪着的两人猛的抖了一抖,连连颤声说不敢不敢。
沈念曦无奈看了祁渊好几眼,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示意陶陶说话。
陶陶垂眼看着地上的人,声音异常清冷严肃:“京中西城那几处亏空的铺面暂且不提,可北城的酒楼地处繁华,你们却还只能是勉强维持经营,郑管事,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