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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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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恭敬陪皇帝用完早膳,又去侧殿喝茶稍作休息,皇帝这才看清祁渊耳廓上的红痕,目光微沉,却没说什么。
祁浩察觉不妥,状似无意开口道:“今早太医院来人回禀,说四弟清醒过来了,只是背上伤势很重,四弟也是可怜,即使犯了错,终究是父皇的血脉,父皇可要去看看四弟?”
皇帝漫不经心放下茶盏,沉声道:“不必了,从前朕便是对他太过宽容,才会酿成如今大祸,事到如今,皆是他咎由自取,朕不想见他。”
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近侍公公进殿,小心翼翼道:“皇上,贤贵妃脱簪待罪,跪在殿外求见皇上。”
谈到后宫之事,祁浩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了,只等皇上发话。
上首的皇帝仍旧面不改色,眉宇间多了几分不难烦,声音威严不可抗拒,“他们母子这些年作恶多端,朕已是身心俱疲,让她滚回宫去安分待着,待到结案之后自有她的去处,急什么!”
领了旨意的公公躬身复又退下去了,片刻后便传来贤贵妃歇斯底里的哭求:“皇上!臣妾和泩儿是冤枉的啊!皇上,求您开恩!让臣妾去看看泩儿吧皇上!臣妾求您了!”
殿内再无一人说话,贤贵妃的吵闹也不过刹那便远去消散了。
被贤贵妃这么一闹,殿内一下子静默下来,见时候差不多了,祁渊这才起身,拱手行礼后严肃开口,“父皇,儿臣有要事回禀。”皇帝点点头,祁渊便继续说道:“昨日儿臣审问了四弟的侧妃周晗,周晗一口咬定说指使她放火的人、是皇后。”
此言一出祁浩面色大惊,急忙站起身朝祁渊激动道:“什么?!”
祁渊不受影响,紧接着又道:“周氏说是皇后派人与她们接触,也是皇后的人帮助她在赵王府放火,意欲把事情闹大,事后周晗差点被灭口,幸而被儿臣救下,才得以说出实情。”
“父皇,母后乃一国之母,受天下万民景仰,多年来统管后宫从未有过差错,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还请父皇明察!”听到祁渊说这些,祁浩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殿中。
祁湛亦是跟着跪下,忧心忡忡道:“是啊父皇,母后为人贤良敦厚,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周氏或许是受人蒙蔽也未可知,还请父皇明鉴。”
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看着殿中的三个儿子,摆摆手叹道:“先起来,你们两个急什么,听渊儿把话说完。”
兄弟三人沉着脸从勤政殿退出来时已快到午时,秋日的风总是这般凉爽,吹得人心都凉了。
祁渊看向祁浩,眸带歉意率先开口:“皇兄,今日之事,抱歉了。”
祁浩疲惫叹了口气,摇头道:“三弟无需如此,你也是秉公执法,快到中秋了,父皇还要出巡围猎,赵王的事不宜拖太久,你尽快了结吧。”
祁湛素来只爱军务之事,不喜朝中这些勾心斗角,如今经历了这些,心中愈发厌烦,他不满道:“我虽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我相信母后不会做那样的事,也相信三哥会查出真相。”
兄弟三人浅浅聊了几句便各自告辞离去,祁渊转头去了刑部,与刑部官吏将有关赵王的文书都整理归案。
赵王府的火烧完了大部分证据,想查也无从查起,恰恰也正好是死无对证,无需再牵扯出更多的官员。
这些日子以来刑部审问周氏族人,查出周家结党营私、欺压百姓的罪证已经够毁掉祁泩的根基了。
至于祁泩,渎职、贪腐、叛国,即便捂下了一些阴损亏德的罪孽又何妨,他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太医院,即便命大活下来,也再无前途可言了。
祁泩只会成为皇室的耻辱,成为皇上再不愿提及的耻辱。
祁渊整理完卷宗,派人将证物奏章一并呈交给皇上,看着这些日子忙着查案的众人笑道:“近来大家都辛苦了,待此案结束,本王便宴请各位去烟雨楼好好的吃顿酒,松快松快。”
众人卸下疲色,忙起身拱手笑道:“多谢殿□□恤。”
没有繁杂事务劳心的日子总是过得愉快轻松,沈念曦这些日子不大理会外界的污糟事,反正有祁渊挡在她前面,她也不逞强,凡事都甩出去,连梁王府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巫旭打理了,自己每日只管带着陶陶她们练练舞、弹弹琴、作作画,亦或是让蔺晨和蔺隐陪自己练鞭子,等祁渊办完事回来便缠着他陪自己玩耍解闷,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夕阳余晖金灿灿的照耀着枫树下每一个人,众人都仰头神情专注看着树干上的女子,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动作。
沈念曦将软鞭挂回腰间,小心将手里的鸟窝放回树杈里,便听见不知何时来的祁渊满脸严肃朝她张开双臂:“这样的小事吩咐蔺晨他们就行了,你自己上去做什么,快下来。”
“我不嘛,鸟窝是我打下来的,我就要自己放回来。”沈念曦不高兴的看着下方一脸紧张的男人,故意使劲儿的去晃手里的枝干。
在簌簌飘落的树叶里,祁渊眉眼染上笑意,伸着手晃了晃:“好好好,放好了没有,快下来吧,我接着你。”
沈念曦不屑哼了声,抽出鞭子甩了甩便缠住身旁的一截树枝,脚下一点便轻盈滑下,犹如蝴蝶般灵巧落在祁渊面前,得意道:“我才不用你接。”
这下子祁渊沉下脸,一把搂过沈念曦的腰把人抱进怀里,手指挠着她怕痒的后腰,语气不善,“长本事了?”
沈念曦笑嘻嘻举手求饶,晃眼瞧见他耳廓的牙印时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声音急得变了调:“你、你、我不是让你用脂粉遮一遮再去上朝的吗?你怎么没用?”
“堂堂男子汉,岂能涂脂抹粉惹人笑话。”祁渊正色回答。
原本沉默的众人听到这话都扑哧笑出了声又紧急憋住,沈念曦环顾四周,看着他们垂着头颤抖憋笑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眩晕,当即推开祁渊便急急往月华阁跑。
涂脂抹粉怕笑话,顶着牙印四下晃荡就不怕笑话了吗?!祁渊这个混蛋!
祁渊抬步不紧不慢跟上去,不大不小的嗓音里满是愉悦的意味,“跑什么,今儿要不要把另一边也添上?”
听到这不要脸的言语,沈念曦羞得停住脚步,跺着脚急道:“闭嘴!”
一群人笑意满满的走远了,月洞门后人影才走出,望着那群人追着沈念曦离去的影子,眼波晃动下是翻涌的妒意,久久不能平静。
碧桃看着自家主子总是这般悄悄来看王爷,自讨没趣,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末了只能扯扯刘芷念的袖子,低声道:“姑娘,他们都走了,咱们也回吧。”
刘芷念忍着呼出一口气,半晌才道:“顾家那儿怎么样了?”
“复位的恩旨已经下了,太子还亲自吩咐人去修缮忠义侯旧日的府邸,等顾家一家老小从边关回来,便可重塑往日荣光。”
“顾霄呢?”刘芷念轻蔑笑了一声,顾氏族人遭此大难,早就死得差不多了,剩下那些苟且偷生的蠢物还重塑什么荣光,也就剩个顾霄还有几分不屈的韧性罢了。
碧桃扶着刘芷念留意着四周动静,小声道:“此前他来京中,一直借的是沈家的手对付赵王,自从太子为顾家平反,他便动身回边关去了,听闻顾老大人已经逝世,顾公子只待携圣旨回京袭爵复位即可。”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见顾霄来找沈念曦,有些事也急不得,只等顾家安定了,到那时才有好戏看呢。
刘芷念收敛不悦叹息了一声,重新整理好情绪慢慢往前走,“等赵王的案子结束,皇上就要带着众皇子去围猎了,明儿你吩咐下去,给我挑一匹好马,我要好好练练骑射。”
深夜月凉如水,月华阁内灯火闪烁,四下除了虫鸣并无多余声响。
回来后沈念曦羞臊得慌,任凭祁渊怎么哄也不理会,只扭在一边生闷气。
皇后病了的消息便是此时传来的,月华阁内一时沉默,沈念曦暂且丢下羞恼,看了看并不讶异的祁渊,又看向屏风外来传消息的蔺启,片刻后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祁渊趁机摸过来捏她纤细的指骨把玩,面上却是一派正义凛然的模样,“别担心,皇上旨意对外只说皇后身体不适,由庆妃和丽妃暂时协力六宫,一切只是权宜而已,如果事情顺利,很快便能解决。”
得到祁渊的话沈念曦便也放下心来,见他开始浑水摸鱼蓦然抽回手,依旧满脸不开心,“不许碰我。”
夜来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沈念曦还是气哄哄的坐在一边,盘腿坐在床上用手指梳理着头发,见祁渊从净室出来扭头便盖上被子躺下了。
身后随即贴上来热气十足的身躯将她拥住,沈念曦生气往里挪动,祁渊却是紧追不舍,低沉沉的笑声透过身躯传来,沈念曦手肘不满往后顶了顶,“无赖。”
“属你小气。”祁渊将不配合的人儿锁到身下,笑着凑上另一边耳朵,“来。”
“等等。”沈念曦不经逗,羞怯笑着锤他的肩膀,方才陶陶她们老是笑她,导致她只顾着害羞,连皇后禁足的旨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儿屋里只剩下夫妻俩,她不放心追问:“周晗说了那些话,那赵王的事岂不又要悬而未决了?”
温热的吻落在昨夜盛开的点点红梅上,与之重叠,祁渊喘息着抬起头,低声哄道:“明日再说。”
沈念曦皱眉捧起他又要垂下去的头,声音立即委屈起来,“不嘛,我现在就想听。”
祁渊最受不了她一双眼眼巴巴无辜望着自己,似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眼底的火烧得劈哩叭啦,却又对她无可奈何,只得俯下身在沈念曦耳边沉声道:“我已如实回禀皇上,赵王和周家所牵涉的案件刑部也都整理完毕,都呈上去了,赵王的事点到为止,很快就会结案,至于皇后,皇上也自有裁度。”
沈念曦慢慢回味着祁渊的话,恍惚间祁渊已经摸索到了腰间,长指轻挑便熟稔解开了她的寝衣,她没好气的按住祁渊做坏的手,“等等、”
被打断的祁渊再次抬起头,眼里又是委屈又是不悦,“还想问什么?”
沈念曦可怜兮兮捂着胸口,却也挡不住莹白却红印斑驳的肌肤,嘟嘟囔囔道:“我困了嘛。”
祁渊埋头认真在她耳边亲吻,嗓音沉沉带着热气燎遍全身,“你睡便是。”
沈念曦缩着脖子想躲又被祁渊的手掌禁锢住,四四方方的床帐里想逃也没处逃,末了也只得随他闹腾去了。
深夜漫长,偌大的圣京各处灯火已经稀稀疏疏,庞大的城似栖息的巨龙盘踞而卧,在深夜中养精蓄锐,以待迎接明日的朝阳。
皇宫内守卫森严,即便夜沉如水,巡逻的禁军也没有半分懈怠。
凤临宫内灯火通明,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多了几分寂静落寞,原本辉煌的宫室在黑夜里愈发显得冷清。
皇后静静坐在凤座上,抚摸着引枕上的翠玉如意,各类花纹繁复,指尖拂过时指肚能够感受到清晰的纹样。
忆柳推门进殿,殿内烛火暗淡,她轻手轻脚走到皇后身前低声道:“娘娘,夜已深了,先歇息吧。”
皇后抬眼看向眼前貌美沉稳的女子,并不答话只浅浅笑问,“忆柳,你跟着本宫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