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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暗涌 ...

  •   祖母和娘体谅她如今处境艰难,知道眼下王府人多眼杂,怕她心烦,也怕她应付不过来,都没有过来叨扰,只派人过来宽慰。

      沈念曦一直守在床边,亲自喂祁渊服下抑制毒素的丸药,见他眉头舒展,沈念曦才勉强舒了口气。

      外头来看望的人,都是管家与蔺启打发走的,旁人不得见她,只以为她年轻不当事,肯定被吓坏了。

      陶陶端来了一碗燕窝粥与几碟小菜,静静在圆桌上摆好,走至床前轻声道:“姑娘,总得吃点东西身子才撑得住啊。”

      沈念曦目不转睛的看着昏睡的祁渊,喃喃道:“我吃不下,你去把王爷吊精神的参汤盛一碗来,我喝那个就行。”抹了一把泪,她又道:“让秋云、青羽她们都下去候着吧,人多了屋子里闷得很,去吧。”

      陶陶默默的退了下去,不敢多劝,此时此刻怕是只有王爷痊愈,才能让姑娘宽心了。

      闹了大半夜,陆陆续续送走了来看望打探消息的人,月华阁才渐渐安静下来。

      丫头们得了吩咐,也都各自回屋里待着去了,西厢房内仍是亮着烛火,里头的大夫们愁眉苦脸的在配药,困得睁不开眼了也不敢停下来。

      蔺启推门而入,沉声道:“今夜就到这吧,王妃说辛苦各位大人了,请各位好好休息,明日再继续。”

      沈念曦喝了碗参汤提了提精神,对着镜子稍微理了理有些毛躁的发髻,蔺启还在外室里等着她,太憔悴了瞧着吓人。

      沈念曦纤弱的身影印在了那副山水屏风上,她慢慢从屏风后走出,蔺启适时垂下眼睛不再去看,低声回话:“按着您之前的吩咐,都安排妥当了。”

      沈念曦疲惫的点头:“好,里里外外都要看住了,天上地下,一处都不要放过。”

      蔺启谨慎道:“府里那两名刺客,王妃打算如何拷问?”

      “按着你们的法子先试试吧,不招的话,容我想想法子。”沈念曦疲惫开口。

      蔺启心中担忧王爷的伤势,忧心道:“那殿下的伤……”

      “他们要杀的人是我,现在知道伤错了人,若不想错伤无辜,我们要想得到解药倒是不难。”沈念曦头疼欲裂,皱眉道:“我就怕那人觉得除去王爷再来摆布我会变得容易,那这几个刺客就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可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又怎肯轻易背叛主子……”

      蔺启沉默,如果运气好,应了沈念曦的第一段话自然是好,可眼下王爷危急,又哪里能坐以待毙,等着凶手开恩呢?

      王爷受伤昏迷不醒,梁王府里里外外就靠王妃一人撑着,这事确实很难办。

      蔺启点头认真道:“还请王妃宽心,若有吩咐,尽管交给属下们来办。”

      “前一批来刺杀的人,可有查到来路?”沈念曦静心发问。

      “回王妃,那些人都死了,也早已做过隐藏没有留下任何破绽,可能他们不过是探路的先锋,……死了也没什么的。”

      蔺启半藏在黑暗里的神色忽地一僵,那拨人根本不用查就知道是谁派来的,可王爷没有和王妃坦白,所以他也不能透露半分,只能继续将祸水东引。

      “是吗……既然如此,那还是盯紧那几个活口要紧。”沈念曦不受控的想起祁渊,不觉间又滑下两行泪,深吸了口气才道:“你先下去吧,明日各宫各处少不了都会派人来看望,你和巫旭去应承,对外就说我被吓病了,不敢见人,起不了身。”

      沈念曦在床前枯坐了一夜,她很怕祁渊若是突然醒来,要是没有看见她,会找她。

      陶陶陪着沈念曦亦是守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两人眼下青黑一片,沈念曦强打着精神吩咐秋云和寒烟两个人留下给太医打帮手照顾祁渊便离开了。

      她被陶陶搀扶着去了偏房,耗尽力气一头栽进被子里,晕了过去。

      夜深人静,偶有几声凄清鸟叫,廊下的灯笼在微风里摇晃,连带着烛光也摇曳不定起来,夜空中繁星闪烁,明月当空,浅薄的乌云飘过,为白如玉盘的玄兔蒙上了一层黑纱。

      第二日又是个艳阳天,只是沈念曦再次醒来已是傍晚,迎接她的只有烧红的晚霞,没有明媚的阳光。

      陶陶伏在床尾睡得正熟,沈念曦悄悄的下了床,拿起自己的外裳给她披上,没有吵醒她。

      走至鸾镜前坐下,镜子里的人好似一夜老了几岁,双眼乌青,面容疲惫,头发软绵绵的黏在头顶,还真是世事催人老。

      前些日子陪着祁渊沐浴,她还大惊小怪的从他头顶拔了下一根白头发。

      现在想来,他每日这样费尽心力,头上只有一根白发,已经很了不起了。

      沈念曦傻傻的呆坐半晌,才慢吞吞的梳发,陈嬷嬷早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供她更换,陈嬷嬷见状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好一会儿沈念曦才回过神来,见立在身后战战兢兢的陈嬷嬷,木然开口:“这些时日你老实点,先不要往那府里传消息了,否则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住你。”

      陈嬷嬷一面给她梳着头发一面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奴婢知道轻重,奴婢一定安分守己,把自己关在房里,半步都不离开!”

      沈念曦疲惫合上眼眸,没再说什么。

      察言观色的陈嬷嬷手上越发小心了,眼下情势急迫,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否则触了沈念曦的霉头,她就真的玩完了,要是沈念曦真的成了寡妇,往后这梁王府就是沈念曦说了算,老爷那儿她也算是交了差,只要跟在沈念曦身边小心帮衬着,那可就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沈念曦洗漱待穿戴完毕刘嬷嬷便极有眼色的退下了,这时床尾的陶陶被噩梦惊醒,猛地从床尾弹起,慌忙寻她:“姑娘!姑娘!”

      沈念曦连忙起身去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怎么了?”

      陶陶彻底醒了过来,吁气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好了,擦擦眼泪,陪我去瞧瞧王爷。”

      晚风也带着热意,沈念曦心不在焉的跨出房门,快步走入正房,里面的药气让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她自己昏睡一天,精神好了些,祁渊却还是老样子,惨白着脸一动不动的躺着,剑伤处还在隐隐浸血,让人不敢触碰。

      秋云苦苦守了一日,见沈念曦走近了,红着眼眶抽抽搭搭道:“回王妃的话,王爷没有醒过,汤药都是勉强喂进去的……”

      目光重新沉静下来,沈念曦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一个人也顶不住这么久,今夜我来守着,你下去歇歇吧,明儿还得你来伺候,别累着你了。”

      不舍的望了望祁渊,秋云不敢反驳,默默的退了下去,沈念曦现在只让她近身伺候王爷,青羽她们几个都又急又气却没有办法,只能在月华阁的下人房里大眼瞪小眼,所以她更得小心伺候王爷,免得沈念曦又借机寻她的不是。

      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黑夜平淡静谧,黑暗里好似藏着鬼魅盯着王府里的一切,诡异而又让人无可奈何。

      梁王府内死气沉沉,多日过去,祁渊的身子渐渐虚弱了下去,流水的汤药一剂一剂的喂下去却成效甚微,便是再名贵的补药也无济于事。

      解药终于有了些许进展,明芮和太医们苦熬了好几个日夜,不停试毒配毒将近千种,才讲将银针上的毒给查了个明白,又紧赶着配药解毒,人命关天,他们丝毫不敢懈怠。

      而王府地牢里的刺客受尽酷刑一个字都没有说。

      刑部那边不出所料也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沈念曦担忧不已如烈火烧心,却束手无策。

      外面都在传沈念曦被刺客吓得卧床不起,神思混乱,离失心疯只差一步之遥。

      祁渊受伤回府后的第三日,庆妃、太子妃、赵王妃、越王妃一同去梁王府探病,沈念曦睁着双满含惊惧的眼,抓着周曼儿一通胡言乱语把大肚子的她吓得够呛,庆妃和太子妃忧心不已却无计可施,最后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梁王府。

      紧接着京城里流言四起,都说自打梁王娶了梁王妃,梁王府便没有太平过,可见这梁王妃不详,着实晦气。

      又过了几日,外头流言如沸,梁王府内仍旧一片死气。

      暗处的人平静得一丝破绽都不露,像是定了主意铁心要祁渊去见阎王一般。

      沈念曦这几日坐立难安,只差一步便真的要疯了,她想不到是哪儿出了纰漏,为什么,为什么暗处的人就是不肯出手?

      长叹一口气,沈念曦沮丧的拍打额头,想不出来,不仅想不出哪儿出了差错,连下一步该如何走,她都没有思绪……

      “王妃,府中没异样,也没什么人来访了。”巫旭垂首回话,想了想又道:“对了,今日刘府的芷念姑娘哭哭啼啼的闹着要来看望王妃,被属下劝回去了。”

      沈念曦心里烦闷,也没心思理会刘芷念,随口敷衍道:“这些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下去吧。”

      府里的琐事一并交与了巫旭他们打理,这一来她心中只剩焦虑,愁眉不展的坐在窗前啃指甲,难道,便真的束手无策了吗?

      陶陶端着盘子进屋,轻声道:“姑娘,您今日午膳时又没吃什么东西,这是我哥哥从烟雨楼送来的玫瑰蜂蜜花糕,姑娘从前最喜欢吃的,尝一块吧?”

      沈念曦看着陶陶手里的糕点,脑子里回荡着陶陶方才的话,一时愣住。

      姑娘忽然惊住的模样吓到了陶陶,手里的糕点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默默站在姑娘身旁,不敢出声打扰。

      这些日子她也从未见过姑娘如此烦恼,如今王爷情况危急,姑娘一直举棋不定,肯定是在苦恼不知踏错了哪一步。

      陶陶自己也在想,明明姑娘安排的滴水不漏,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陶陶!我明白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却可以进来!”沈念曦忽然拍桌而起,握住陶陶拿糕点的手,激动道:“我知道了……我一直坚信有人安插眼线,所以我装病想引蛇出洞,让那人迫不及待的递消息出去,可是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就说明那人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

      陶陶着急的把花糕放回碟子里,惶惑道:“知道姑娘是装病的丫头婆子们都没有出过内院,府里其他人就更不知了,况且府中各处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院里来的人谁与谁多说了几句话,蔺启都会来报的,这……能是谁啊?”

      沈念曦无力坐回榻上,皱眉思索:“除非进到内院来的人,没有让人怀疑,不会让人怀疑,所以蒙混了过去。”

      “若说是这样,那这几日来过月华阁的,只有……只有庆妃娘娘、太子妃还有……还有赵王妃她们。”

      虽然她们的到来也在监视之中,可焉知不会有漏网之鱼呢。

      陶陶话到最后,加重了赵王妃三个字,的确,这其中唯有赵王妃最可疑了。

      沈念曦稳住心神,轻声道:“你把寒烟叫来,仔细问问那日的事。”

      寒烟从未见过沈念曦如此严肃的模样,更未被单独叫来问过话,难免有些害怕,绞着手指站在屋里有些局促不安。

      沈念曦放缓了语气,轻声道:“寒烟,前几日庆妃娘娘她们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堂中伺候?”

      寒烟想也不想便点头应道:“没错,那日奴婢一直在。”

      沈念曦循循引导道:“那你可还记得那日有什么异样没有?不管大事小事,你只管告诉我,比如,赵王妃可有和咱们阁中哪个丫头说过话,或有过什么别的举动?”

      寒烟仔细想了想,一五一十道:“没有,那日赵王妃才来就被姑娘你吓坏了,后来一直护着肚子没怎么说话,连水都没敢喝上一口。”

      沈念曦心里愁云不散,疑惑道:“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事发生?”

      “好像、好像没有了……”

      寒烟见沈念曦好容易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垮了下去,她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姑娘能用到自己的地方不多,姑娘今儿问她这些必然是想从中得出什么线索,可她好像并没有帮到姑娘。

      寒烟垂头想了又想,把那日的情形在脑中又仔细过了一便,忽激动道:“姑娘……奴婢、奴婢想起来了,那日还有一事……”

      庆妃娘娘是祁渊生母,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儿子,姐姐就更不会如此了。

      或许是越王妃吗?

      沈念曦失去头绪,又变回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就是。”

      寒烟仔细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天庆妃娘娘安排妥当了府内事务后,进屋在王爷床前哭了好一会儿,奴婢和秋云一直在旁伺候着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后来几位娘娘在偏厅用了午膳,时辰到了,便出府回宫,这期间奴婢也都一直跟着,后来勤娘吩咐奴婢和青羽送几位娘娘出府,走到花园时,玉影跑来送庆妃娘娘的芙蓉如意金簪,说是掉在屋里被她捡到了,姑娘,您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妥?”

      沈念曦眉头越皱越紧,疑惑道:“玉影?你没有记错?”

      寒烟目光恳切,毫不犹豫的点头:“奴婢绝没有记错,那日山荷也在,姑娘不妨也问问她。”

      陶陶得了沈念曦的示意,立即转身出屋去找山荷。

      沈念曦顾不得与她互问长短,心急如焚道:“我问你,庆妃娘娘她们来府那日,你是否瞧见玉影去送什么物件儿了。”

      山荷思索片刻便肯定道:“是,是一根簪子,被收拾堂屋的丫头捡着了,玉影认出那根金簪是庆妃娘娘的,因几位娘娘才离开没一会儿,她便自作主张去送了,陈嬷嬷想着反正她也出不去外院,便没有阻拦。”

      良久沈念曦才回过神来,平静道:“今日我问话的事不许对外说,尤其是寒烟你,一个字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寒烟不服气道:“姑娘放心,奴婢的嘴可严了!”

      沉默片刻后,沈念曦冷声吩咐:“把玉影交给蔺启,务必让她把那日之事交待清楚。”

      窗外的风刮得沈念曦心乱如麻,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胡乱揣测。

      心里总还留有那么一丝侥幸,皇室里的纠葛,没她想的那么不堪,也没那么复杂。

      陶陶将话带出去后折回屋内,担忧的劝道:“姑娘,别胡思乱想,或许是个误会也说不准。”

      沈念曦四肢麻木,僵硬的点了点头,是不是她想的那般,审问完玉影就知道了。

      近来王府内风声紧,月华阁内出入都有人盯着谁都知道,若想透露消息没那么容易,思来想去也就唯有玉影形迹可疑。

      陶陶见沈念曦不说话,复又安慰道:“太医们不是说就快研制出解药了,明芮姑娘也忙着调配,姑娘且宽心才是。”

      沈念曦头疼的毛病犯了,现下更是心烦意乱,浑身都如针扎过一般,她揉着眉心道:“但愿这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我不能凭这些胡乱揣测,是不是?”

      陶陶垂眸柔声道:“姑娘,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只不过奴婢还有另外一个疑问,若玉影真的有问题,那姑娘觉得她是想给谁传消息呢?”

      沈念曦黯然道:“别说了。”

      她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想……

      陶陶转身从案旁小火炉上拎起铜壶,往檀木几上的白瓷碗中添热水,微微叹气:“是非论断,不正如姑娘所说,只需等着就是了,若结果确实如此,那么奴婢相信姑娘也明白,咱们只怕要早做打算了。”

      沈念曦想得出神,愣愣的去拉陶陶倒茶的手,陶陶亦是心不在焉,没有拿稳茶壶,壶嘴一偏,滚烫的茶水洒在她手背上。

      刺痛密密麻麻袭来,沈念曦吃痛猛地缩回手,原来心里的疼那都不叫疼,只有真实受过,才能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

      祁渊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替她挡刀时,不知有没有想过,利刃刺进血肉里,一定比现在,要疼千倍万倍。

      陶陶撇开铜壶执起沈念曦被烫得通红的手,焦急道:“哎呀,这可怎么好,都烫红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

      沈念曦拉住了陶陶,摇头道:“我没事,你去把烫伤药膏拿出来,敷上就行了。”

      陶陶拗不过,又慌忙去翻药箱,自责道:“都怪奴婢不当心,一时走了神,都是奴婢不好。”

      沈念曦忍着手背上灼烧的疼,“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擦了药我们就去王爷那儿,我想陪着他。”

      蔺启亲自审讯了玉影一宿,次日清晨跑进月华阁时步调有些急迫,担忧的事终于有了头绪,可带来的消息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沈念曦正在给祁渊擦洗身子,他的脑袋无力靠着自己的肩,湿润的帕子轻抚过他宽阔的脊背,之前沈念曦总是闭着眼不敢看,每每摸到他背上的一条一条细密交错的伤疤都觉得奇怪,她问过几次祁渊也只说是从前外出为皇上办事时受的伤,她便也没再多问。

      现下借着光沈念曦把他背上的伤疤都看清楚了,不像是刀剑之伤,更像是鞭笞留下的伤痕,她之前没有在意,摸起来也没察觉有多少,眼下瞧着却是很多,蜿蜒盘桓在皮肤上,看得人心疼。

      给祁渊擦拭完身子,沈念曦又和陶陶轻轻把他扶下躺好。

      前些日子忙着撒网布局,忙着装病卖傻,没有空陪他,都没能为他做点什么。

      每每看着祁渊苍白的脸,心中无法缓解的愧疚和歉意便会宛如藤蔓疯狂生长,死死勒住五脏六腑,让她窒息。

      今日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也许,是有好消息要到了吧。

      沈念曦小心翼翼的为他穿好衣裳,喃喃道:“阿渊,即便你我各自都有不得不做的事,可你待我的心,我明白了……”

      秋云在外轻轻扣门,打断了沈念曦思绪,秋云轻声道:“王妃,蔺启有事情要禀报。”

      沈念曦系好祁渊的衣带,轻轻的拍了拍他冰凉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等我。”

      蔺启看见沈念曦便迫不及待走上前低声道:“玉影招了,她被赵王妃收买,那日就是她趁机给赵王妃递了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沈念曦压在心口的巨石才终于松了些。

      还好……还好不是……

      周曼儿深以她们姐妹为恨是不假,可仅凭一个周曼儿,能做得了来王府探虚实的事,但谋划刺杀的事,却还欠些火候。

      是她疏忽了,怎么就没想到贤贵妃母子呢。

      “看来是免不了要去一趟赵王府了。”沈念曦从容起身,不紧不慢的吩咐:“陶陶,你来给我梳妆,蔺启,去为赵王妃备一份见面礼吧。”

      蔺启此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那四个婢女的来路他再清楚不过,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玉影会背叛王爷,还会被赵王妃收买。

      他跟着王妃这几日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哪儿都查过求过了,却没料到是赵王,他们竟然连这样的事也要掺和一手……

      实在是丧心病狂!

      赵王府所处位置比梁王府还要繁华,离宫城也很近,人潮涌动热闹如常。

      沈念曦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王府门口气派的两个石狮子,心静如止水。

      到了真正需要面对的时候,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大门口看门的小厮见梁王府徽记的马车行来,早有人上前作揖恭候。

      陶陶扶着沈念曦,沉声道:“前几日赵王妃来府上探望,我们王妃病中糊涂,无意惊吓着了你们王妃,今儿特来拜会,劳烦通传一声。”

      小厮躬身道:“请梁王妃娘娘安,奴才已派人去请我们王妃了,梁王妃娘娘快先请进去吧。”

      沈念曦端坐在正堂上座等了快一炷香赵王妃才挺着孕肚露面,她提着襦裙微笑着入内,看着沈念曦神色如常的样子还有些愣怔,随即笑道:“看来三王嫂已经大安了,可王爷生死未知,王嫂怎么有空过来呢?曼儿真是有失远迎了。”

      “弟妹月份那么大了还挺着肚子去梁王府看望,我心中十分感激,今日特来道谢,顺道还有一事想向弟妹请教。”沈念曦放下茶杯,平静与赵王妃对视。

      “王嫂言重了,有什么话就请说吧。”赵王妃错开目光,扶着肚子走到一侧椅子上坐下。

      “日前弟妹随庆妃娘娘去王府内院看望王爷,不知弟妹与我院中的人说了什么,那丫头今日发了疯病,颠三倒四说了许多和弟妹有关的话,吓了我一跳,想着弟妹如此关心我梁王府,倒叫我自愧不如了。”

      周曼儿听见这话心里就打起了鼓,低头抚着孕肚,干干笑了两声:“王嫂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既然发了疯病,疯子的话岂可当真,我快生了,可听不得这些吓人的话。”

      “那丫头受不了酷刑,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好在还有一口气在,并不耽误作证,你装傻也好,真蠢也罢,只需要转告贤贵妃,若不想和太子妃还有沈家为敌,就请高抬贵手,哦对了,还有皇后,我也不知道爱女心切的皇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如若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沈念曦紧盯着赵王妃,一字一句道:“听闻弟妹近来食欲不振,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免得生产之时没力气。”

      蔺启上前将手上的锦盒放到周曼儿身旁的桌上,顺便打开了盒子,血淋淋的几只手指头赫然出现。

      周曼儿被吓了一跳,匆忙起来避开老远,一双手捂嘴不是,捂肚子也不是,看向沈念曦怒道:“你!你!你怎么敢?!你真的疯了吗?!”

      “你们不肯罢休,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沈念曦冷冷看着她,“月份这么大了还做这些丧良知的勾当,你也真不怕克着孩子。”

      周曼儿胃里猛然泛起恶心,心虚之余又有些不服气,她怕一张嘴就吐出来,所以没有再说什么。

      没想到沈念曦看着娇娇弱弱,却敢砍下玉影的手,还特意带来吓唬她,着实可恶。

      沈念曦带着人离开后,周曼儿愤怒尖叫道:“来人!快给我把这个脏东西扔出去!”

      发过脾气之后周曼儿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急匆匆进宫,没办法,母妃的吩咐她可不敢怠慢。

      贤贵妃听完周曼儿转述的话后,笑得更开心了:“和太子、沈府为敌都不难理解,可她为什么那么肯定皇后会与本宫为敌呢,爱女心切,这和玉舒公主又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果然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有趣,果然有趣。”

      “母妃,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不如就让他死……”喝过安胎药后肚子里的孩子安静了许多,周曼儿目露凶光,试探道。

      贤贵妃笑容不在,皱眉打断她道:“不行,沈念曦既然已经发现了端倪,就赶紧收手,她说得没错,本宫还不想和他们为敌,把话传进刑部,让他招了吧,不就是解药么,给她就是了。”

      周曼儿欲言又止,终是不敢违逆,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本可以不被沈念曦察觉的,但那日母妃非要自己跟着庆妃她们去探虚实,这下好了,反被沈念曦那贱人摆了一道。

      真不知道母妃图什么。

      回府的路上街头吵闹,周曼儿烦躁不已,有快马疾驰而来,催促着众人闪避,王府的马车不得已靠边停下,让那几匹快马先过去。

      马车停得有些匆忙,马车内周曼儿被颠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的动着,火气上涌登时怒骂车夫:“你活腻了吗?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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