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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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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曦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这是知道他来月华阁用饭,她费心安排的,可是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生气走了呢?
陶陶试探道:“姑娘……这……用饭吧。”
“撤了吧。”沈念曦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走回了内室。
祁渊自那夜和沈念曦闹了不愉快后就再没来过月华阁,沈念曦只当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过日子。
没了祁渊日子还得照样过,沈念曦依旧管着王府的内务和自己的产业,今年雨水不好,各处田庄都来人报旱,生意也难做,入账的银子少了很多,每月还要支出去不少,她忙着拨算盘算盈亏,日常还有刘芷念来陪着说话解闷,也没心思再管别的事了。
月华阁内,沈念曦低头看着手上的册子,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京郊这几处田庄上既然报了大旱,你便派个人去瞧瞧,若所言不虚,今年便是少交租子也使得,需要接济也好说,至于减多少发多少,到时候再定。”
管事应声而去,复又有一矮个子仆妇进屋,垂首回话:“回王妃的话,园子里的花草按您的吩咐,都摆去了霞绮楼外,都是开得最艳的。”
沈念曦头也懒怠得抬,慢悠悠翻看着手中的账册,随口道:“好,知道了,下去吧。”
听完管事们回话,沈念曦去饭厅用饭,看着桌上几碟小菜,端起饭碗忽道:“这几日我吩咐裁剪府中用度,办得怎么样了?”
陶陶一面布菜一面点头,“嗯,照姑娘说的,府中从姑娘到几位夫人,每日三餐例菜减少四道,份例减少两成,底下诸人除却月银没扣,其余花销也都有所减少。”
“如今世道艰难,边疆又烽火不断,府里节俭下来的银钱若是捐去边境,虽然微不足道,好歹是一点心意,总不会错。”沈念曦吃了一口青菜,又道:“忽然施行节俭之策,上下定然不适,切记不可太过,让巫旭好好盯着那些管事,莫要借着节俭的名义克扣下头,不要弄巧成拙了。”
陶陶点头:“奴婢记住了。”
用饭后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满室斜阳照耀进来,空气里终于少了些闷热,心里郁结微微消散,她迷迷蒙蒙的坐起来唤了几声:“陶陶。”
“姑娘醒了,来,喝点水吧。”陶陶闻声进屋,端着一杯水递给沈念曦,笑道:“现下没有那么热了,奴婢陪姑娘去瞧瞧霞绮楼那些花儿吧。”
“闲着也无事,那便出去逛逛,你过来帮我梳头。”沈念曦下床穿鞋,走到铜镜前坐下,心不在焉。
霞绮楼外两旁的小道上以竹编为篱笆,牵引黄蔷薇到篱笆上,嫩黄的花一朵朵开得烂漫,引着人不自觉的想往里再探究竟。
走过蔷薇篱笆小径,入眼便是一盆盆开得艳丽的芍药,再是瑞香,一盆紧接着一盆摆放得整整齐齐,霞绮楼后又是一片花坛,里头紫薇、月季、鸢尾等花彼此正艳。
隐约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沈念曦和陶陶漫步走近,久不见面的秋云、青羽、汀兰带着丫头们在花丛里摘花瓣,见她来了,皆垂首屈膝齐声道:“请王妃娘娘安。”
沈念曦摇着手里小巧的白玉骨折扇,画着美人赏花的扇面微微往上一抬,“起来吧,本妃来得真巧,你们也在这儿赏花呢。”
秋云折一朵粉色月季在手,恭敬道:“听闻王妃将霞绮楼四处布置得如花海一般,妾身们便来开开眼见,娘娘不会怪罪吧?”
沈念曦迈步踏上霞绮楼的台阶,淡淡道:“怎么会,这花花草草本来就是供人赏玩消遣的,若只有本妃一个人瞧,岂不无趣?”
抬脚慢慢走上楼,其余人也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沈念曦又道:“楼上已备好了茶水点心,从楼上往下看,四周景色尽收眼底,既方便又凉快,你们也上来歇歇吧。”
几人垂首附和:“是。”
霞绮亭四面镂空设朱红鹅颈靠背栏杆,藕色的鲛绡纱随风飘动,只不过余热未尽,迎面吹来的风也是暖的。
沈念曦率先走到圆腿八仙桌前坐下,才笑着轻轻挥手道:“你们也过来坐。”
小丫头们奉上茶又默默退下,桌上摆了几碟沈念曦素日爱吃的糕点和一盘切成小块的蟠桃和红香李拼的果盘,果色鲜艳玲珑剔透,勾人食欲。
“你们也尝尝,还不错。”沈念曦拿起小银叉叉一块桃肉送到嘴里,脆甜爽口,回味带有一丝酸意,稍稍解了许多暑气。
祁渊那日负气走出月华阁的事,早已传遍了王府,且自那一日之后,祁渊再没进过后院,也再没搭理过沈念曦。
所以即便几人被冷落了这么久,可看着沈念曦也失宠了,心里好不容易快要溢出来嫉妒竟跟着消下去了些。
当然,如果王爷能够自此厌恶沈念曦,那就更好了。
只是日子还长,沈念曦出身高贵长得又美,想要再度得到王爷的宠幸不是难事,不过能看着沈念曦被冷落一时,也算是这无趣的日子里的一点慰藉。
三人想到了一处,所以眼下对着这一桌子的糕点和果子和眼前那张越发妖媚的脸,也能平心静气的把茶喝下去了。
沈念曦喝过茶,起身走到栏杆前,这么好的景致,原来是预备着同祁渊一起赏的,想让他纾解纾解连日来心中的愁闷。
只可惜他恼了,自己懒得去求和,彼此乐得清静,不知不觉,竟过了这么些日子……
“请王妃安,请几位夫人安。”勤娘走上楼来,恭敬道:“奴婢奉命来传王爷话。”
沈念曦慢慢的转过身,胡乱扇了几下扇子掩去心慌,他让勤娘来传话,定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独自怄气了这么些天,应该是消气了。
沈念曦按捺住心头涌上来的异动,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什么事?”
一向说话顺溜的勤娘此时倒显得有些迟疑:“王爷吩咐让……让青夫人今晚去明净轩侍候。”
青羽蓦然抬头,任谁也想不到,在她们这几个人里,这头一份恩宠竟然落在她头上。
苦尽甘来的欢喜涌上心头,青羽起身忙福了福身子,难掩激动神色:“妾知道了,谢王爷恩典。”
勤娘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这一瞬,除了青羽是高兴的之外,其余的人可就一言难尽了。
沈念曦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勤娘早不来晚不来,偏挑她在的时候来,可见祁渊这是存心要与她过不去。
陶陶见状不对,忙上前扶住沈念曦,笑着解释:“恭喜青夫人了,天色不早,夫人还是赶紧着回去准备要紧。”话毕又看向沈念曦,轻声道:“王妃,近来您身上一直不好,到用药的时候了,奴婢扶您回去喝药吧。”
沈念曦此刻只觉得像是被祁渊抡圆了膀子狠狠地扇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既羞愧又气愤,看着青羽欣喜得意的模样,连一句敷衍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任由陶陶掺着离开。
三人垂首恭送陶陶扶着说不出话的沈念曦下了楼,秋云懒懒坐到鹅颈承坐上,一手倚着栏杆,一手不耐烦的朝外挥了挥,屏退丫头们,眼瞧着沈念曦走远,才不冷不热道:“瞧见没有,她的脸色可真是难看。”
汀兰忍不住捂嘴笑道:“从前总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这下没了王爷,我瞧她还怎么作怪。”
“是啊,咱们几个从小在一处伺候着王爷,被她拿捏了这么久就够了,难不成还要被她讽刺一辈子吗?”秋云摇着团扇,脸上的嘲讽之意全无遮掩。
王爷指明让青羽头一个侍候,无非是青羽生的标志些,只要王爷记着她们,那就说明等青羽侍寝过后,怎么着也该轮到她们了。
所以此刻,其余两人虽是羡慕,可对青羽的嫉妒远不及方才走的那位。
青羽喜上眉梢,得意讥笑道:“是啊,我们才是最了解王爷的人,她算什么东西。”
秋云笑道:“说起来还是青羽咱们之中最有福的,行了,咱们也散了吧,我身上也不好,也得回去喝药了。”
“喝什么药,喝一缸子醋还差不多,哈哈哈……”汀兰团扇遮面,尖着嗓子道。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三人各自回房,霞绮楼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小丫头们默不作声的收拾着杯碟,无一人多嘴议论方才之事。
王妃娘娘立的规矩她们都记得很清楚,若说错了话被有心人传到月华阁定一个妄议主子的罪,打四十板子赶出府都不为过。
只是几位夫人好像并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天黑之后,寒烟在院中听了小丫头的回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这算什么,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分什么高低贵贱,若不是有姑娘,她们也配站在那儿多嘴多舌?
竟敢这样妄议主子,真是该死!
怪不得姑娘方才回来一句话也没有,晚膳也没动。
寒烟焦急的朝正屋望了几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给姑娘说这些,陶陶出了屋径直朝她走来:“寒烟,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陶陶姐姐,方才底下人来回话,说……说姑娘离开霞绮楼后,那几个贱人在楼上说姑娘坏话,可难听了。”寒烟跺脚咬牙说了几句,满脸的忿忿不平。
陶陶忧愁叹气:“不管她们了,姑娘现下不高兴,别说这些烦她,你回房去吧。”
沈念曦的确不高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可她也分不清,是为什么不高兴,是为了祁渊当众驳了她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吗?
还是为了……
沈念曦握着黑釉茶盏的手蓦然收紧,甩头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陶陶打发走了寒烟,复又折回屋中陪在姑娘身旁,看着姑娘闷声不说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姑娘这是怪王爷不吭一声的就要宠幸别人呢?还是怪王爷突然和她闹了脾气呢?
姑娘性子要强,好容易要放下了一点心里的戒备,今儿闹这么一出,姑娘待王爷只怕又要生疏了。
眼看到了平日里沈念曦该歇息的时辰,陶陶才开口轻声询问:“姑娘,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姑娘歇了吧?”
“好。”沈念曦回过神,没精打采道。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沈念曦眼下乌青一片坐在帐中,陶陶睡在外间榻上,按时进内伺候,撩开重重的碧纱见她已经醒了,担忧道:“姑娘莫不是没睡好。”
“夜里太闷热,我睡得不大安稳,你去备水吧,沐浴更衣,今日该进宫请安了。”
按着时辰依礼进宫请安,去到凤临宫时照旧热热闹闹坐满了人,沈念曦总是掐着时辰去,在姐姐那儿多坐了一会儿,所以总是去得比旁人要晚些。
安澜还没有显怀,因着是祥瑞之胎所以额外引人注意,连玉舒公主都小心摸着她的肚子,轻声道:“等你长大了,我就给你吃雪花糖哦……”
“多谢公主了。”安澜笑着摸摸玉舒公主的脸,眉眼间的暖意盈盈。
沈念曦去的时候众人就是在轮流讲着自己怀孕时的趣事。
虽然她嫁给祁渊已有些日子了,虽然夫妻间已做了许多事,但沈念曦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所以并没什么话好说。
贤贵妃身边的人不再是周曼儿,换成了一个陌生而美丽的面孔。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楚王新纳的侧妃,周晗。
沈念曦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依旧默默的喝茶。
从凤临宫离开后沈念曦扶着庆妃的手回翠云殿。
贤贵妃后跟出来看着两人亲密依偎的背影,啧啧摇头:“瞧瞧人家,这大半年都过去了,竟还能当无事发生一般,半点破绽都没露,如此能忍,本宫还真是有点佩服她了。”
周晗扶着贤贵妃不明所以道:“母妃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周曼儿今日又怎么了?为什么没来?”贤贵妃抬眼看身旁的女子,含笑随口问道。
周晗恭谨道:“姐姐近来脾气愈发古怪了,不怎么爱出门,动不动就发脾气,今日说是病了。”
“你回去告诉她,若还想当泩儿的王妃,明日就来找本宫,本宫有事要交待她办。”
周晗乖巧应下,没有多话,面上一点好奇疑问都没有。
自从嫁入赵王府后,她得到的都是来自贤贵妃和赵王的宠爱,他们从没有要求自己做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还有挡周曼儿在前面,为贵妃、王爷还有她的将来,铺路。
另一头沈念曦扶着庆妃慢慢的走在廊下,忽偏头轻轻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庆妃关心的问。
看着庆妃满目的关切,本来没什么事的沈念曦反倒激起了一阵寒意。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谢母妃关心,妾身一切都好。”
沈念曦其实很擅长伪装,这都得益于未出阁前母亲的教导和西院母女的磋磨,更何况隐藏于黑暗的敌人面具一旦被撕掉,于她而言就没那么可怕了。
面对温柔和善的庆妃,沈念曦仍微微笑着,恭敬又温顺。
庆妃还是那般与世无争的面容,和善的笑着又问:“没事就好,今儿怎么来晚了?”
“回母妃的话,今日在姐姐那儿多说了会儿话,所以来得就晚了些,请母妃恕罪。”
庆妃如常道:“你难得和太子妃相聚,我怎么会怪你。”顿了顿她看向沈念曦平坦的小腹,幽幽感叹:“今日瞧着越王和赵王的小郡主在一处玩耍,越王妃又再度遇喜,你什么时候,也让母妃高兴高兴啊?”
沈念曦低头掩去面上的情绪,假意羞赧:“妾身身体不是很好,一直都在调理,孩子的事只能看天意了,请母妃恕罪。”
“你还年轻,不着急,只要王爷疼爱你,孩子总会有的,秋云她们近来伺候渊儿可还尽心啊?”庆妃没再继续打趣,之前渊儿为了那几个妾,就有些恼怒沈念曦自作主张,听说前不久两人吵了几句嘴,渊儿便再没去过沈念曦那儿,可眼下见沈念曦此刻神色轻快并无郁结之貌,倒是令人意外。
沈念曦恭敬道:“回母妃,伺候得很好,没有差错。”
庆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本宫便也安心了。”
能不安心么,终于有人可以分宠,什么时候再挑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就更安心了。
问来问去总是这些话,沈念曦也懒得再揣测庆妃是否别有用心,就这么耗着吧,说不定再等等,狐狸尾巴就自己露出来了,她还想多过几天清静日子呢。
回到月华阁还没歇一会儿,沈念曦又得例行听管事们回话处理内务,直到晚膳时分,月华阁才恢复了平静,沈念曦白日里根本没吃饱,敞开肚子吃了一碗饭,本来还想再吃一碗,却被陶陶抢走了饭碗,“姑娘,不能再吃了,夜里吃多了积食,仔细胃疼。”
沈念曦悻悻收回手,“那好吧,你去备水,沐浴完我好睡觉。”
陶陶命人撤走了桌上的饭食,义正言辞又道:“姑娘,才用了膳,该出去走走消消食才对。”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巫旭一般唠叨了,眼下外头蚊虫那么多,我可不去。”沈念曦不乐意噘嘴。
陶陶拿出一早备好的香包弯腰替沈念曦挂上,拉她起身,满意笑道:“姑娘你瞧,这是驱蚊的药香囊,挂在身上就不会被咬了,奴婢也挂了一个,咱们走吧。”
沈念曦没能拗过陶陶,被她连哄带拽的拉到园子里,四处都点着灯,灯下细小的虫子聚集着飞舞,沈念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肉麻,看了一眼身上透出清香的药包,她吸了吸鼻子,越发觉得事有蹊跷,“陶陶,非拉我出来做什么,说,有什么猫腻。”
陶陶拉着她还在往前走,头也不回道:“姑娘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方才一直不见寒烟和山荷,连小黑也不知去处,你现下又把我往莲花湖那里带,你们几个是不是在那儿准备要做什么?”
陶陶神秘一笑:“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沈念曦任由陶陶拉着走到莲花湖,一旁的八角亭里点了许多灯笼,明亮如白昼。
寒烟跑出来迎她们,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姑娘快去瞧瞧吧,那些灯可都是奴婢和山荷糊的,可漂亮了!”
沈念曦走进凉亭,石桌上、栏杆座椅上满是红纸糊的天灯,她见状心中已经了然,无奈笑道:“你们该不会是想把这些灯放上天,再让小黑去把王爷引过来吧?”
沈念曦自己不去哄祁渊回心转意,连丫头们都坐不住了,这才迫不及待想了法子要帮她。
陶陶诚恳道:“姑娘,王爷他……他就是太在乎姑娘你了,姑娘那般无所谓态度,实在是令人伤心,理应姑娘先服软。”
沈念曦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陶陶,看向寒烟和山荷,“你们也觉得是这样吗?”
寒烟胆子大,大声道:“奴婢觉得陶陶姐姐说得对!”
山荷比较含蓄,只点了点头。
“姑娘就放心吧,小黑可听话了,它已经去明净轩喵喵叫了,王爷肯定会被引过来的,咱们快点灯吧!”寒烟迫不及待拿起灯递到沈念曦跟前,一脸期待。
沈念曦摇摇头平静解释:“这灯不能点,你们为我好我明白,可我身为正妃,不能总让王爷围着我转,何况她们都是庆妃娘娘亲自指来伺候的人,我与她们争宠,那就是忤逆长辈,你们明白吗?”
几人静静听完,都低头不做争辩了。
她看向寡言的山荷,轻声吩咐:“山荷,你向来稳重,别和她们胡闹,把这些灯收拾收拾,拿回月华阁里好好放着吧。”
山荷听话的点点头,转身收拾着,一一放进竹箩里,抬着走了。
寒烟眼看着山荷离开,不甘叹气:“姑娘……”
“你呀,快去把小黑找回来吧。”沈念曦佯装生气,指了指寒烟的脑门。
不等寒烟说话,陶陶便道:“不行啊姑娘,若小黑真把王爷带来了,寒烟一个人怎么说得清呢?还是姑娘跟着去才妥当啊。”
寒烟总算机灵了一回,忙不迭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奴婢嘴笨,如果王爷发起怒来说奴婢连猫都看不好,把奴婢赶出府去,那该怎么办呀……”
“你们真是……胡闹。”沈念曦无奈叹气,想着小黑应该还没有走远,远远地叫小黑几句,它就会跑回来了。
原路折回,走了没两步,不远处便有几个身影慢慢走来,沈念曦没来由一阵心慌,脚下走慢了些。
陶陶察觉到人在往她们这儿来,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低声劝道:“姑娘,王爷心里全都是你,哪还装得下别人,即便王爷要宠幸别人,咱们也得把这心结解开呀,夫妻间哪有不吵闹拌嘴的,听奴婢一句劝,咱们就服个软儿罢。”
沈念曦心跳如雷,有一瞬的冲动占满了整个脑子,想不顾一切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什么也不去想不去管,
可沈念曦脸上的笑和心里的激动终是在看到祁渊和青羽一同出现时彻底冷了下去,如坠冰窟,而后涌入口鼻的冷水让她窒息。
陶陶和寒烟立时低下头去,她们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好好的王爷,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祁渊是来了,可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身旁跟着的青羽神色却是得意,他们走近后沈念曦带着丫头上前屈膝行礼。
他并不说话,微微抬手一挥,身后的丫头便上前,拎着小黑的后颈肉将它往沈念曦面前一掷,小黑利落站稳,夹着尾巴呜咽着跑到沈念曦身前。
沈念曦弯腰将小黑抱起,不等祁渊叫起身,她自己站直了身体,垂眸平静道:“王爷息怒,妾身没管住它,让它跑来扰了王爷清净,都是妾身的错。”
“你还能管得好什么?”祁渊懒懒开口:“也罢,本王是指望不上你做什么了。”
沈念曦连日来积攒的怒火正愁没处发泄,抬眼直视面前神色冷漠的男人,冷声道:“是妾身无用,这就回去闭门思过,不惹王爷烦忧。”
祁渊皱眉道:“才说了你一句,便做出这赌气的样子来,本王真是将你纵坏了!”
“王爷三媒六聘娶我为妻之时,难道不知我的脾性吗?”沈念曦安抚着小黑,亦是怒目而视,不等祁渊接话,她已愤愤转身离去。
眼看着沈念曦走远,祁渊眼底平静不见怒气,站在原地半晌没有挪动半步。
青羽在一旁早已看呆,她并不知道沈念曦这么善于进退的人,方才怎么会和王爷吵起来,若说沈念曦没有容人的气量,又怎么会成全她们这几个,果真是个疯子。
青羽懒得去想那么多,因为伺候好身旁的人才更为重要,看着沈念曦走远,她轻轻抚上祁渊的手臂,小心翼翼道:“王爷,妾陪您回去歇息吧?”
“王妃方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们听到了就烂在肚子里,不许出去乱传。”祁渊不耐烦的推开青羽,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也包括你,明白吗?”
青羽惶恐屈膝:“妾身知道了。”
陶陶自小伴着沈念曦长大,这大概是沈念曦头一回动怒,回到月华阁便摔了山荷送上来的一盏茶,她默默跪下请罪,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就不会变成这样。
寒烟和山荷也跟着跪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念曦按着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她很清楚,方才的事谁也不怪,只怪自己作茧自缚,怪自己这些日子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的怒火。
“我没事,山荷,你取了对牌,即刻交回明净轩去,撂下就走,不必说什么。”沈念曦面不改色的说完,又道:“寒烟,把小黑抱下去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伤,以后就不要再让它出去乱跑了。”
两人同时起身,寒烟弯腰上前从沈念曦手里接过小黑,满心的内疚又说不出话,末了和山荷一起默默地退了下去,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沈念曦起身慢慢往内室走,陶陶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听她平静说道:“陶陶,你就别再瞎操心了,过几日就是祖母的寿辰,你还是陪我好好的把万寿图装裱好才是正经,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奴婢知道了,姑娘。”
次日,勤娘一早求见,黄花梨木烙着梁王府字样的对牌整整齐齐的码在匣子里,原模原样又送了回来,俨然道:“求王妃息怒,如今府里上下经您接手,比从前稳妥了很多,若您此时丢开手,这府里岂不又要乱套了,求王妃开恩,收回对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