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记》木已成灰

6、离之二

　　“分手吧。”他坐在我对面，静静地说，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理由呢？”我看得出他已经考虑很久了。至于理由，其实无非是家里逼着结婚、父母不同意、社会压力大之类的，见得多了，但还是希望从他的嘴里得出答案。

　　“你也知道，我家里……”

　　“我知道了。”我打断了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的答案我心里已经清楚了。“分就分吧，我也不想你不好做人。”

　　“对不起。”他直直地看着我，声音有些低。

　　“分分合合也很正常，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摆了摆手。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我并不想埋怨他，这是现实，我清楚。从走上这条路开始，童话中的恋爱我就再也没奢求过。只是想不到，结局却来得这般仓促和无奈。

　　“你还能回去吗？”

　　我回过神来，答道：“大概回不去了。”

　　“就算和我分手？”

　　“嗯。我爸在家里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估计在他看来，就算我和你分开早晚也会再找一个回去的。”我苦笑。

　　“你为我和家里弄成这样……”

　　“纸里包不住火。就算没有你，我可能也瞒不了多久。”我说出这句话，算不得是在安慰他，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但是……”

　　“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们儿，婆婆妈妈的！”我向他吼道。话一出口，便自觉不妙，本来想尽量压抑自己心中的失落和抑郁。结果它们还是找到了出口，宣泄而出。我尴尬地抿了一下嘴，“其实，要是没有家里人的默许，咱们的日子过一天便是赚一天了。和你好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算是赚足了。”

　　被甩的是我，我却要反过来安慰他。虽然说得这么洒脱，不过心里还是笑自己太痴了。为了这个人，我和家里闹翻了。被老爸当成灾星一样赶出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拿。不过，要是不这么想，估计我自己也撑不过去吧。说白了，逃避而已，或者说在麻醉自己罢了。看着他，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值不值得这么做。不过，我知道很多事情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回头的余地。

　　“那个，要是我能帮你做什么，”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请尽管开口。”

　　“做什么啊，”我挠了挠头，“要幸福。现在，就这个。”

　　他稍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是。”

　　“那还用你说？”我看他频频看表，“你还有事吧？要是来不及就先走吧。我这没什么让你不放心的，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寻死觅活？”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有一双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我，良久，他吻了我的右脸颊。然后，我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感到有些空虚。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条相交线，虽然会有交集，但终究会离彼此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