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竟是我自己》江溶棠梨

5、第 5 章

　　丰雪看到红霜的动态照片里有煎鳕鱼和炖雪梨，再加上“犯错”配字，当即明白指的是红霜冒充郑多多给她点外卖的事。
　　原本丰雪有些不高兴红霜瞎掺和，好像郑多多表兄妹合起来戏弄她似的，但她看到红霜主动认错，心里的气像拳头打在软棉花上。

　　丰雪不想再多计较，没有理睬红霜的动态，也没有主动跟红霜或者郑多多说什么，外卖的事就算翻篇。

　　红霜等了一天，丰雪都没有回应。
　　她嘟哝一句“脾气比想象中好”，转头忙别的，把这件事放在脑后。

　　学生冲突致受伤的检讨，红霜写了两天才交上去，又给同学开了两趟班会，再三强调安全问题。
　　红霜想起对齐雷的承诺，特地到校篮球协会跑了一趟，反应学生提出的裁判失公问题，再跟广播班的导员沟通，问清楚郝同学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忙了一大圈才把冲突事件的后续问题解决。

　　周五忙完活动，红霜还没出教学楼，张钧鹤的语音发过来：买-春装吗？
　　红霜直接拨电话回去：“今天周五，你不在店里看着？”
　　张钧鹤那边的环境音很嘈杂，叮叮当当的，可能在厨房，她说：“不用，我想逛街买点新衣服。”
　　“那抱歉，我不想去。这周累死了，我要回家睡大觉。”
　　“行，下次再约你。”

　　王奶奶搬到苏城郊区后，红霜和姑姑每周轮流去照看，这周轮到红霜。

　　红霜提前给郑多多打电话，让他周六跟她一起去看王奶奶。

　　“上周我才跟我妈去看了外婆。”郑多多正在玩游戏机，听到去那么远的养老院就抗拒。
　　红霜的语气变差：“奶奶对你多好，你对奶奶呢？明天必须跟我去看奶奶，接她去医院复查。”

　　“还要去医院啊？哪家医院啊？”
　　“我跟你说过的，二院啊。”
　　“不去。等等！二院是不是丰雪上班那家？”郑多多一把游戏打完了，回过味来兴奋地问。
　　红霜掀一掀眼皮，“郑多多你就看美女愿意是不？看你没良心的嘴脸，你还是别去了。”
　　郑多多对着电话疯狂输出：“姐，我去，我马上跟外婆打电话，说我明天和你去看她！”迅速挂断电话。

　　红霜数落郑多多没良心，打开二院的公众号，挂了个丰雪的门诊号。

　　.

　　二院的宿舍都是四人间，丰雪住了一年，后来在医院附近的老小区租了一个小套一。

　　丰雪在食堂吃了晚饭回租房，在大门口就听见哗啦啦的声响，跑去厨房一看，水管竟然爆了，整个厨房的地面都被水淹没。

　　丰雪看着喷水的水管一筹莫展，因为小区太老了，还用的公共水阀，设在单元楼外的地下，她也打不开，只能打电话给物业唯一的修理工。
　　修理工把水总阀关掉，检查租房的水管系统，告诉她：“姑娘，你这没有分水阀，只能先把总闸关了，明天你联系专业的工人，买水管和水阀换。”

　　丰雪听着就头大，“你现在能修吗？”
　　修理工摆手，“现在我都下班了，这么晚五金店也关门了，而且我主要是修电路，你还是明天到旁边市场里找专业的。”
　　“......”

　　丰雪收拾很久才把家里的污水打扫干净，收到老妈的视频，老妈看过她的视频背景问：“丰雪你怎么又在值班室？这周已经值过班了啊。”
　　“妈，我租房水管爆了，只能关总阀，住宾馆花钱还不卫生，我干脆睡值班室。”

　　丰雪老妈喝一声，气势汹汹：“小区物业呢？叫他们修啊！”
　　“这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了，哪有那么方便啊，明天我还得去市场找修水管的。”
　　“哎哟，你租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说这种老小区不行啦，设施都老旧了，你非要租，单位的宿舍明明很好的！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丰雪听到老妈的翻旧账的喋喋不休急忙求饶：“妈您说的对，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这里租金便宜点，自己住方便，这些琐事我能处理。”
　　“要不我明早赶高铁过来帮你？”
　　“不用了，我能搞定。”
　　“也是，你也该多锻炼，以后成家了必须会管家。”

　　丰雪老妈突然问：“你跟小郑相了得有小半月了，跟人家处咋样！”
　　丰雪后背的汗毛竖起来，“说水管呢您怎么扯到相亲......”
　　“你正经点，好好回答，你们到底怎么样。小郑一家都在国企，很稳定。那孩子人踏实，在苏城有房有车的，年龄也合适。你这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想找条件不错的不好——”

　　丰雪扶额，越聊越心烦，“妈，我听你的相亲，见了人，不代表我就要跟他交往。”
　　丰雪老妈急了，“丰雪你这种思想不对，才见面就说不交往，你还不了解人家。不准删小郑微信，不准不理他！”
　　“我这......呵，我不了解他？我看他EQ不行，他表妹还差不多。”丰雪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干发巾擦头发。

　　“瞎说什么，小郑怎么不行？还他表妹，你能跟他表妹结婚吗？”
　　“我说他EQ比他妹差远了。妈，别总跟我提结婚，我要挂视频了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丰雪身心疲惫地躺倒在值班床。
　　同事问她：“阿姨又催你？”
　　“嗯。”
　　“正常，应付一下就好。话说回来，你到底你喜欢什么样的？暖男？小狼狗？”
　　丰雪一脸冷漠，“听你说这些，我起鸡皮疙瘩。我明天早上门诊，先睡了。”

　　丰雪只在高三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准确说，她都不知道那算不算恋爱。
　　那时候她经常考年级前十，有一个男生经常在她排名前面一位，高中三年几乎如此。
　　高考之前，男生向她表白，问高考结束后，她能不能和他交往，丰雪一直很欣赏那个文质彬彬的男生，答应了他。

　　高考结束后，他们默认算是男女朋友，时不时会约出去看书，健身，郊游。
　　时间长了，男生说没有情侣的感觉，更像朋友，提议结束“恋情”，丰雪顺其自然地同意。
　　而后，两人都消失在彼此的联系方式中。

　　那个男生曾经对丰雪说：“我觉得你的情感里没有爱情，或者说，我不是那个能被你的心灵允许和你共鸣的那个人。”
　　丰雪觉得他说的太文艺，不明白。

　　什么情情爱爱的，一定需要吗？
　　丰雪认为婚姻的本质是保护财产和生育，但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必须，她更希望生活得自在，而不是在没有婚姻需求的时候糊里糊涂被束缚。

　　.

　　周六早晨，天没亮郑多多开车，和红霜把王奶奶接回市区。

　　红霜穿了一身蓝白色的水手裙制服，扎高马尾，化了一套初恋素颜妆，抱着一根卡通敲背棒，坐在发际线上移的郑多多旁边，被当作父女，把郑多多气得叫嚣要去植发。

　　“老规矩，你敢在公共场合叫我姐就死定了。”红霜比出龙虾指，指一下郑多多的眼睛。
　　“我知道了！但是，你真的那么介意‘大龄剩女’的身份，就该积极相亲，现在很多人吃你这种‘童颜巨——’”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打！”红霜举起敲背棒对准郑多多额头劈下去。

　　王奶奶看着孙女和外孙打打闹闹，满脸慈祥的笑容，说：“多多，你要让着女孩子，霜霜想当妹妹你就让她做妹妹。”
　　郑多多不服，“外婆，你不能总向着她。”

　　门诊喇叭提醒：请27号，到3号诊室。
　　红霜连忙扶奶奶起身，“到我们啦。”

　　丰雪看着电脑说：“请坐，把排号小票给我。”
　　王奶奶笑呵呵地把小票递过去，“医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我最近经常会头晕。”

　　丰雪转头看到王奶奶，大脑下意识有点发热，以为抬头会看到红霜乖巧的笑脸，却看到一张兴奋又蹩脚的糙汉脸。
　　“丰雪，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你几点下班，我请你吃饭。”郑多多撑着桌子，身子向前靠。
　　丰雪干巴巴地笑一声，看向王奶奶，说：“王奶奶你好，我们先测个血压。”

　　红霜到住院区看了排班表，回到诊室外等候。

　　郑多多不言弃地邀请丰雪共进午餐，晚餐也行。
　　丰雪苦笑：“真的不用了。”
　　郑多多搬出红霜教她的终极说辞：“我说请你吃饭，我妹特地约一家自助烹饪的体验餐厅，我俩亲自下厨，菜都买好了。”
　　王奶奶也帮腔：“是啊，医生姑娘你就一起吃吧，霜霜打小做饭就好吃。”

　　丰雪骑虎难下，不想去，可是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却了人家好意实在驳面子，时候老妈也得唠叨她。
　　但是，既然不想和郑多多发展，就最好快刀斩乱麻，一味的优柔寡断，应付迎合，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郑多多看丰雪还犹豫，说：“丰雪，你是还在为上次那件事怪我吗？”
　　丰雪噎住，哪件事？外卖？她看起来是那种小肚鸡肠的记仇家吗？

　　“我没怪你。”
　　“那你......怪红霜？”

　　听到红霜的名字，丰雪的心里拧起来一股劲儿，总觉得这小朋友有点儿欠，真得好生跟她说道说道。

　　“是。”丰雪说。她交叉胳膊抱胸，直视郑多多，“红霜跟你们一起来的吗？”
　　郑多多有点诧异，“她在外面等我们。”
　　丰雪点头，“让她一会十二点过在医院后花园等我。”

　　站在门边的红霜听到，眼睛倏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