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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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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佳铭是个人精,孟弃嘴皮子一动,他就秒懂了孟弃的意思,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语气也不再咄咄逼人,还贴心地把孟弃的手腕塞回被子里,然后对孟弃说,“没有就好啊,我瞧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谢天谢地。
孟弃悄悄地长舒一口气,侧抬头回看董佳铭,眼神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虽然他仍在心慌,但却强装镇定地提起嘴角冲着董佳铭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谢谢董神医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确实放心了。
虽然只放了一一半的心。
甚至可能连一半都不到。
因为他就算再迟钝,综合他自己和董佳铭的表现也隐约觉察到了,或许住家阿姨的那句无心之语是对的。
当然他万分期待不是,并在结果出来之前祈祷千万不要是,不然他可真够搞笑的,也挺悲哀的,无论他再怎么折腾,最后这本小说的剧情都不会按照他的想法走,它的走向注定逃不开原设定。
孟弃因此而落寞,瞬间觉得就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了,他甚至都不想再花力气去呼吸。如果不是有想见爷爷奶奶的执念在支撑,他都想着干脆憋死自己算了,总好过徒劳一场后再以那样不堪的方式死去。
这个时候任随一似有所感,忽然就上前一步弯腰伸手,在孟弃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掌心覆在了孟弃的额头上,并语气轻柔地问孟弃,“怎么了?又想吐了吗?”
任随一的手心微凉,像初秋草叶尖儿上沁凉的露珠般,很好地驱散走了孟弃心底的躁动不安。孟弃不由得喟叹一声,又因为贪恋那份凉丝丝的触感,还向上挺了挺脖子,好让他的额头愈发贴近任随一的手心。
蓦地,任随一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站在董佳铭的角度是看不到这些细微动作的,但它们又是真实存在的,刹那间便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势头,砸得孟弃心发颤,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之后双眼怔怔地和任随一对视。
虽然孟弃在极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表现得足够从容淡定,但鬼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究竟翻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忍不住哀嚎着:要命了啊孟弃,真的要命了,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的你真的很像变态……
再看任随一呢,真不愧是霸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焊上去似的纹丝不动,比强装镇定的孟弃还要镇定几分,甚至于他见孟弃没有回答他,还晏然自若地又重复问了孟弃一遍,“嗯?是想吐吗?”
听在孟弃的耳朵里,那个“嗯”字像是带了缱绻的尾音,听得他耳朵直痒痒。
真是中了邪了!
孟弃猛回神,随即快速向后撤脑袋,好让他自己迅速逃离开任随一的荷尔蒙包围圈。
同时在心里懊恼自己的麻痹大意,明知道任随一是地表最强男主角,他还像个马大哈似的不谨慎起来应对……
看吧,差点儿就被人家给蛊惑了吧!
逃离开后的孟弃仍心有余悸,为了防止任随一再对着他做出其他贴贴蹭蹭的动作来,他干脆把被子一掀,从床的另一侧跳到地板上去,再光着脚走到床的这边来穿鞋,边穿边低头回答任随一道,“没想吐啊,我没事儿了,但是躺着实在太无聊,我想出去帮帮祁运。”
看吧看吧,他是真好了,都可以迎难而上再进厨房了。
孟弃想用实际行动向任随一证明这一点。
但任随一却在孟弃转身往外走的瞬间拉住了孟弃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孟弃,你要好好休息,不要逞强。”
“没逞强,我真的好了,不信你看,”孟弃说着便扭头朝着卧室门外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慢吐出来,最后高抬着下巴回视任随一,“洋洋得意”道,“没吐吧,我说好了就是好了,真没骗你。”
能不好么,房间里的智能空气净化系统早在祁运把那袋子毛肚丢出去之后就发挥出了它的极致净化作用,把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得就如旷野里的空气一样,自然纯粹,清冽无异味。
当然了,孟弃并不知道这间房子里还有这么一套高能的空气净化系统在,他之所以敢大口呼吸,只是缘于他足够信任祁运罢了。
已经过去半天的时间了,他相信祁运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厨房里的异味给清理干净的。
任随一见孟弃坚持,便松开了握住孟弃胳膊的手,改为捏了捏孟弃的脖子,“去吧,”他对孟弃说。
动作轻柔,像是在逗弄小猫小狗。
孟弃不自在地耸了耸肩,拔腿就往厨房走,因动作太快,来不及刹车,好巧不巧地就和端着一杯温水进来的况辉撞了个满怀。
“渴成这样了吗?就不能再等等?”况辉一脸嫌弃。他及时叉开腿后退了一步,才保住了他的衣服鞋子,同时也保住了孟弃的衣服鞋子,但水杯里的水却因为他快速躲闪的动作洒出来了得有一半吧,他先把水杯从右手倒到左手里拿着,之后一边甩着右手一边和孟弃说话。
孟弃赶紧折回去取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来擦拭地板上的水渍,低垂着头,挺不好意思地回应况辉,“不是想喝水,是想去厨房帮忙来着。”
“你可别去了,再越帮越忙,我看祁运一个人就能搞定,他那切菜的动作,好家伙,和五星级主厨有的一拼了。”况辉一边说着一边把水杯递给了擦完地板上的水渍后站起来了的孟弃。
孟弃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有人打岔,他也就没那么急了,还有闲情逸致和况辉聊天呢。
他诧异着问况辉,“你看到了?”
心里却是在琢磨难道况辉刚刚跑去看祁运切菜了?怪不得倒杯水要那么长的时间呢,真要指望他这杯水的话,蹦上岸的鱼儿都得干透了。
况辉正低着头处理被水打湿的衣角。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湛蓝色的上衣,沾上水的地方要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深很多,差别太明显了,显得很脏,孟弃问他的时候他正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衣角挤水呢。听见孟弃的声音,他头也不抬地对孟弃说,“没看到,但听到了,哐哐哐的,节奏感很强,也很利落,一听就知道。”
“哦——你别挤了,再挤下去衣服都给挤破了,先换我的衣服穿吧,把你身上的这件拿到阳台上晾一晾。”
“不用,穿着晾就行。”挤完水分的况辉毫不在意地弹了弹衣角,抬起头来时似乎想和孟弃说什么,但看到一旁站着的任随一时自觉闭了嘴,转而朝董佳铭抬了抬下巴,问他,“接着玩会儿游戏去?”
孟弃在心里大喊别呀,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没人理他。
董佳铭往前走了两步,“好啊,刚那把还没分出胜负呢。”
然后他和况辉就相携着走开了。
孟弃:……
所以,为什么我都穿书了却不给我一个金手指?!
我想要瞬移!我想要隐身!我想要想让谁听见我的心声谁就能听见我的心声!
更是没人回应他。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本就宽敞的卧室里瞬间就冷寂了下来,孟弃甚至觉得后背都在发凉,他没忍住往门口挪了两步,想出去,实际是想离任随一远一些,不过临挪出门前还是扭头朝任随一打了声招呼,“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帮祁运。”
任随一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量放孟弃去厨房的可行性,在孟弃紧张到右脚不自觉摩挲地面的时候,又爽快地点了点头,依然是那个两个字,“去吧。”
孟弃如遇大赦,扭头就走。
明明是在他自己的家里,他才是主人,却搞得他像是外来客似的,做什么都想先征得任随一的同意,你说气人不气人……
孟弃又气又对自己无语,路过任白芷的时候就冲着小家伙哼了一声,像是把不敢对着任随一发泄的怒气发泄给了这个无辜的小东西。
任白芷眨了眨黑亮的眼睛,适时缩回了头。
孟弃这才舒服了一些,但也意识到自己很无聊,于是又对着任白芷吐了吐舌头,之后才跑去厨房。
到了厨房门口孟弃没敢直接冲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口往厨房里面探了探头,待闻着厨房里已经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了,他才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站在祁运的身后夸祁运,“你好厉害啊祁运,真的没有异味了!”
他还不知道祁运已经把那袋子毛肚给丢出去了,正天真地以为祁运真是用他家的祖传方法处理好了毛肚,因此他是发自真心的在夸赞,还想说等下要猛吃一大碗来着,谁让这毛肚把他搞得大吐特吐了啊,不得狂吃一顿出出气嘛。
祁运闻言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并往右后方偏了偏头,和孟弃对上视线的瞬间先笑了笑,然后开口问孟弃,“好了?”
“好了,一整个生龙活虎,都能原地给你耍上一套猴拳。”孟弃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手,拿厨房纸巾擦手的过程中又问祁运,“做到哪里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再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你不用动手,站在一旁看着就行。”
安排好孟弃后,祁运继续去切他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鲜笋。
和况辉形容的分毫不差,真就哐哐哐的,特有律感,而且切出来的笋片厚薄均匀,可是比孟弃的刀工都要厉害上几分的,孟弃边看边点头,“你这刀工厉害哦,没有个三年五年练不出来吧。”
“十一年,小学三年级开始学着自己做饭,不过那时候我妈妈的身体还没那么糟糕,她总拦着不让我做,一直到初二才真正开始为我爸妈做一日三餐,那时候我的刀工已经练个差不多了,只比现在稍微差那么一点儿。”祁运边把笋片切成笋条边说话,声音没有起伏,动作没有断续,整个人平静的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虽然孟弃的原生家庭也不见得就比祁运轻松,但或许是因为他的爷爷奶奶给他的爱足够多,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竟还同情起祁运来了,更确切一些说是心疼祁运,反正听祁运说完后他的心里挺不得劲儿的,真想像拥抱贺聪和王博远那样,向前一步抱一抱祁运。
小时候的他非常渴望别人的拥抱,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一次体育课上,他在练习跳远的时候把脚给崴了,他的体育老师抱着他去的诊所,五大三粗的男人的怀抱不见得有多温暖,但却让他记了很久很久。
他觉得祁运大概也会像他一样渴望来自他人的拥抱。
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况辉打断了,况辉是被鲜笋炒腊肉的香气给吸引来的,一进厨房他就站在祁运得身后向前探头,盯着锅里滋滋冒油的腊肉直咽口水,“什么东西?好香啊,都给我香出口水来了。”
“腊肉的香味儿,是我们那儿地地道道的烟熏腊肉。”
“地道不地道你都能看得出来?厉害哦!”况辉继续探着头瞅着锅里的菜,恨不能现在就吃上一口,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祁运,“炒快点呗——还有多久能好?现在能吃了吗?”
“再等五分钟吧,得把腊肉里的油脂全都炒出来才行,这样吃起来才有嚼劲,而且不肥不腻的,口感最好。”
“好吧,你有发言权你说了算,我先去游戏室,炒好了叫我。”况辉再次吸了吸鼻子,转身又跑了。
这个时候孟弃想用自己的方式向祁运传递温暖的想法早就淡了,他见祁运的情绪因为况辉的出现高涨了不少,便不再扫兴地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从碗架上拿了新的盘子下来,时刻准备着帮祁运盛菜。
拿在手里的是任随一新买的,刚子放到洗碗机里洗过之后才放到碗架上去的盘子。
簇新的盘子向外发散着莹白色的光,看着确实比之前的那些贵气不少,但孟弃并不知道它的实际价格,只觉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迫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坏一个,又得重新换一套。
不多会儿鲜笋炒腊肉出锅,冒着腾腾的热气,被孟弃端上了桌,他这边刚把盘子放下,那边况辉就像是在这盘腊肉上装了雷达似的从游戏室里窜出来,根本来不及再跑去厨房拿筷子,用手捏着一片腊肉,一仰头就丢进了嘴里。
“好吃好吃!好烫好烫!孟弃啊,人家祁运炒的菜比你炒的好吃哎。”
“好吃你就多吃。”
被拿来和祁运比,而且还没比过祁运,孟弃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替祁运开心,这说明他再一次得到了别人的认可啊,多好!
孟弃伸手阻止况辉再去捏第二块腊肉,并对况辉说,“等一下,我去拿筷子。”
“快去快回,顺便把我千辛万苦提回来的毛肚端出来,我倒是要尝尝看这毛肚究竟有多好吃。”
“得嘞。”
孟弃答应着转身就往厨房走,脚步轻快,透露着他的好心情,因为他也期待品尝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