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鹅之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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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一直都知道，黑天鹅港的孤儿院，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不论是如同军事化一般的管理，还是那些觉醒了超越常人的能力的少男少女，都让他觉得不安。
可他不知道该对谁说，他畏惧着作为院长的赫尔佐格，身边也没有交好的伙伴。
至于孤儿院里的怪胎，零号，他倒是偷偷去看过，可惜零号根本不搭理他，而且他也怕被赫尔佐格抓到，迄今为止只去找过零号两次。
赫尔佐格说，零号生病了，放出来会伤害到大家，所以零号被关起来，所有人都不被允许接近。
直觉告诉他，关于零号的事，赫尔佐格在骗人。可他也的确是怕零号的，因为他第二次去见零号的时候，和零号对上过视线。那样冰冷的，视众生如无物一般的目光，让他害怕，比赫尔佐格还让他觉得恐惧。
孤儿院的护士每天都会定时敲响梆子，带他们回去休息。亚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被梆子影响，但他不敢表现出来，每天都规规矩矩的，模仿着那些大孩子们的动作。
他住的屋子隔壁有个脾气不太好的男生，名字叫安东，长得很好看，每次看人都是抬着下巴，一副骄傲至极的模样。可每次护士敲响梆子，把他们带回屋子时，安东就会变得特别乖，他偷偷去扯安东头发，安东都不会发脾气。
或许是他自己觉得好看吧，反正看其他孩子，对安东偏大的眼睛其实是有些不喜欢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大概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了。其他孩子都会在梆子声下睡着，护士们看孩子睡下后就离开了，根本不会来管，他就可以在小小的屋子里随意玩耍。
他最爱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欺负安东。不论是故意捏住安东鼻子，看他张着嘴呼吸，然后在枕头上留下一滩口水，第二天被护士关禁闭；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一排牙印，看他第二天黑着脸找其他人麻烦，都是可以让他开心一整天的事。
其实他还有一个小秘密，孤儿院里被叫做纸娃娃的蕾娜塔，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疯一样在孤儿院里又蹦又跳，到处撒欢，却没有护士来抓蕾娜塔。
他有听见月圆之夜有人在吟诵一句话，可惜，他对那个并不感兴趣。
比起离开像监狱一样的屋子，然后抓住蕾娜塔，或者抓住那个念诗的家伙，亚当觉得，还不如多欺负安东一下，看他气急败坏却又抓不到凶手，只能去找其他人麻烦的模样。
可是，有一天，安东不见了。
那天晚上，所有孩子都被带回去睡觉，唯有安东不在。亚当不知道安东被带到那里去了，但他很不高兴。
他讨厌有谁碰他的东西。
瞳孔染上了金色，锁住他们的锁自己打开，还顺便将门也打开，让他出去。
他不知道安东去了哪里，但他知道，被关在零号房的那个男孩一定知道。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悄悄溜到零号房，将门打开，困住零号的铁块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扭动着从零号身上离开。
零号是一个有着黑头发的男孩，看模样还是很漂亮的，眼睛灵动，莫名让亚当想起雪地里的那些雪狐。
迅速解开零号手腕上的皮绳，他冷冷的道:“安东在哪里？”
零号转了转眼睛，全然不在意亚当的冷脸，有恃无恐的望着亚当:“你带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亚当没有说话，抓起他的衣服背上一扔，背着他离开了孤儿院。
零号嘻嘻哈哈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随时可能被抛下:“喂，你喜欢安东啊。”
“我不知道。”背上背了一个人，可亚当跑起来很稳，速度也很快，就像是零号是空气一样，不能给他增加任何重量影响他，“书上说这是喜欢，但我觉得不是。”
“哦，那就是爱了。不过你的爱那么变态，你觉得安东会接受吗？”零号接着问。
“不接受就吃了他，这样他就再也不可能离开我了。”亚当道。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这个主意简直棒极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孤儿院，目前他也不打算吃了安东，恐怕安东早就在睡梦中被他吃了。
零号先是没心没肺的笑了一阵，随后才叹了一口气:“安东遇见你，还真是他倒霉。”
有零号指点，亚当几乎是以最快速度找到了安东。
而安东……就像是被谁控制了一般，呆呆的坐在轮椅上，对面有个男人，正拿着手枪对着安东，向安东开枪。
瞳孔中的金色更浓了，亚当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领域，都被他收敛到极致，生怕触碰到什么，被外面那两个人发现。
那个拿枪指着安东的人亚当不认识，但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是赫尔佐格。
零号拿手指在他背上划了几下，亚当回头看了他一眼，口中低低的念诵几个音节。下一秒，以他为中心，所有的金属脱离了原本的位置，狠狠砸向那两个男人。
赫尔佐格与那个男人忙不迭的躲开，亚当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把扛起安东就跑。
零号紧紧抱着亚当，冷冽的风刮在脸上，不仅冷，还疼，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睁着眼睛，安静的看着周围。
“喂，帮我把三十八号蕾娜塔带出来，我告诉你怎么离开这里。”逃出那个洞窟，零号突然道。
“嗯。”亚当沉沉应下。
敲晕蕾娜塔，让零号捆在自己身上。亚当深吸一口气，背着零号与蕾娜塔，怀里抱着目光呆滞的安东，迈开脚步往外逃去。
赫尔佐格在刚开始的惊慌后，很快发现了问题，十七号亚当逃离，顺便带走了十六号安东，零号，以及三十八号蕾娜塔。
“……记住了吗？记不住我可就要和你们一起死了。”追兵越来越近，零号在亚当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段。
可他嘴上说着“要和你们一起死了”，神色间不见半点担忧，就像是知道亚当一定能带着他们逃出去一般。
亚当没有回答，轻声念出了零号教他的那段密文。
冰凉光滑的鳞片出现在他身上，身体被强行拉长拉大，双腿关节反拧，尖锐的指甲出现在他手脚的指头上，让他的攻击力更高，跑动更快，更稳。
亚当的领域一直开着，那些想要杀他们的人，哪怕开了枪，子弹都会被他控制，掉在地上再不起任何作用。
而他疲累的身体，就像是得到了新的动力，不仅脚步迈开的幅度变大，就连速度都变快了。
“跳！”悬崖出现在一行人面前，零号当机立断吼道。
亚当没有犹豫，纵身一跃，从悬崖上往下跳。坠落间，他努力将身后的零号和蕾娜塔挪到自己怀里，与安东一起，紧紧抱着，用自己的后背去迎接呼啸的海浪。
在咆哮的大海面前，亚当带着几个人跳海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轻不可闻。那群人追到悬崖边，对着汹涌的大海，面面相觑。
被海水一激，不仅是蕾娜塔，就连安东都清醒过来。可随后，他们就呛了水，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死死抱着亚当，竭力压榨肺里为数不多的空气。
感觉应该离黑天鹅港有一段距离，亚当带着他们浮出水面。
“嘶——水面上可真冷。”零号先打了个哆嗦，一张脸被冻成了青紫色。
蕾娜塔和安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一边吸气一边咳嗽，将无意间呛进肺里的水咳出去。
勉强压下咳嗽，安东环顾四周，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气势汹汹，想要将他们全部淹没。他们居住的黑天鹅港，以他的视力，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点。
“你想死别带着我！”安东抓着亚当，怒道。
即使亚当有部分变成了龙的模样，安东仍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随后，涌上他心头的，是怒火。
“哎，你这就不对了，要不是亚当，你可就被赫尔佐格杀死在洞窟里了。”目前还指着亚当带他们去陆地上，零号急忙解释。
“没事。”亚当平静的回了一句，抓住从身边飘过的巨大冰块，硬拖着三个拖油瓶爬了上去。
海上风很大，也很冷，几个人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同时打了个哆嗦。
零号几乎是第一时间抱住了亚当，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而他的眉发间，有细碎的冰粒凝结。
安东也不例外，一出海就主动躲进了亚当怀里，用他的身体去挡风，让自己能暖和一些。
不过，比起没有钢铁制品，只能拿身体硬抗寒风的亚当，或者干脆就是靠亚当的零号与蕾娜塔，安东有意识的将众人周围的空气凝结为胶状，不让寒风吹进来，减少彼此热量的流失。
飘在海上，渴了，他们只能嚼一下冰，饿了便去海中抓鱼——此处特指亚当与安东。一个下海去抓，一个凝结空气，勉强保证众人不会死。
在他们住在冰上的第三天，蕾娜塔发烧了。可惜他们没有药，也没有治疗手段，只能让蕾娜塔熬着。能熬过来，蕾娜塔就能活下去，熬不过来，就只能是海鱼的一餐。
蕾娜塔发烧时，安东有想过把人丢下。但零号在旁边照顾得开心，亚当则是一如既往的照顾两个累赘，他不想做那个恶人，就只能放弃，和他们一起照顾蕾娜塔。
不过，他放弃了抛弃蕾娜塔的念头，嘴巴上还是要刺两句，尤其是在蕾娜塔熬过来之后。
“我们这种人，就是命贱，怎么样都死不了。”
而蕾娜塔撑过发烧后，他们看见了陆地。
利用晚上的时间上了岸，亚当毫不犹豫的撕开还抱着他的零号，将一边的蕾娜塔塞过去，随后抱着身上长了不少冻疮，疼到不想走路的安东离开。
零号:“哇哦——”
……………………………………
尾声
黑天鹅港被摧毁了，生活在上面的孩子死在了炮火之中，逃脱的只有早早逃跑的那四个人。
赫尔佐格当然在找他们，可回到人类世界，他们自己又足够注意，赫尔佐格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
哪怕在人类的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安东的脾气依旧不是很好，但他的摄影技术很好，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亚当则是成了一名年轻的企业家，一个白手起家的典型案例。比起坏脾气的安东，他温和，谦逊，有礼，不谄媚权贵，也不蔑视普通民众。
“嗤，就该让那群家伙看看你真实的模样。”看着亚当的脸书上，一排排尖叫着“亚当好温柔”的留言，安东嗤之以鼻。
以前在黑天鹅港，这个混蛋就使劲欺负他，看他暴跳如雷却找不到凶手。现在出来了，这个混蛋还在欺负他。
“给你看就够了。”亲了亲安东脸颊，亚当道。
安东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收起手机，他左右看了一圈，正打算离开，却在看见一个人时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拉着亚当，与那个人擦肩而过。
亚当回头看了一眼，在对上那个人迷惑的视线时，微微一笑。
“看上人家了？快滚快滚！”安东没好气的道，“我家小，养不起你这样一个有为青年！”
“呵，我可看不上他。”亚当低低的笑着，“而且，我可以养你的。”
不论是在黑天鹅港，还是现在，他和那个人都永远不可能。反倒是安东，哪怕会撒谎，会伪装，真实的性子永远不会隐瞒，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两人相携着走远，那人挠了挠头，嘟哝道“错觉吧……总觉得认识那两个人啊……”
说话间，他提着一袋酱油，拖着步子慢吞吞的回家。
——唉，回去晚了，婶婶大概又要念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鹅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