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六一》上山

2、第 2 章

　　第二章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被人搀扶着站立起来的男人兴奋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双眼睛亮得像暗夜里的星光！
　　“许先生，您...”
　　被自己搀扶的人眼里透出来的光吓到，年轻男人脑袋里脑补了一大堆窝在酒店里食用违禁物品导致兴奋过度的事情，之前不是还说美国有什么僵尸病毒吗？这人看着不像是僵尸可问题是——

　　“抱歉，可以扶我去浴室吗？我想洗个澡，另外，送点软糯一些的食物上来，房间也请给我收拾一下，谢谢！”
　　可男人的吐字慢慢顺畅，看人和物的样子，渐渐变得正常。
　　大概是——睡醒了？！
　　腹议着男人，这位新锐导演，没错，他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前还和人合过影，这位是刚拿到金牛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年仅二十五岁（随便瞎编的，奖和年纪都不太合适，大家看看就好）的天选之子。
　　之前和一位女士一同来的这里，两人看着关系挺亲密的，不过没几天那位女士便离开了，这位到是一直都在，也是从那天之后就没出门...咦？难不成是失恋了？！
　　想到这里，年轻的男人到是露出了些许了然的神色，不过，这男人刚得了这么大的奖项，正是功成名就的时候，什么样的女人会在这种时候和人分手？！
　　或者是他跟人分的手？
　　但看起来不像啊？

　　许植一不知道这扶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怕是一肚子郁闷。
　　进了洗手间，他才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布满血丝的眼睛，胡子拉碴的脸，瘦到有些脱相了的颧骨——好丑！
　　身上的衣裳大概都不能再称之为衣裳，叫腌菜，或者比较妥当。
　　他不能用这幅模样出现在她面前，阿因喜欢漂亮男人。
　　起码，需要打理一下！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站在外面的乔鑫——也就是那个年轻男人，有点不放心的和身边的女人用英语交流了下，让人去给许植一安排吃的，自己则留了下来——毕竟同是z国人，出门在外的，就算不是什么大导演，他也怕这种情况下这人会晕倒在浴室里。

　　所幸的是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对方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男人的肌肤偏白，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惨白，他拿到奖的那个片子《黑色》，讲的是行走在黑夜里的那些人，各种阴暗的角落里存在的人，许多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年纪的人能够拍出这种片子，网络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不相信导演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过后来这位大导演的经历被扒拉出来，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大概，不一样吧！
　　这片子拍的场景不少都是夜晚的，估计不需要见光，这段时间又窝在酒店里，所以这家伙才白得发亮。
　　不过作为一个正常的直男来说，男人白不白他才不关心，只是之前这人样子太差了，这会儿洗了干净，又收拾了一通之后，他倒也，怎么说，哪怕是按照直男的标准，这也的确是个长得挺漂亮的男人——怪不得网上一直传着关于这家伙的一句话：明明长着张明星的脸，偏偏有颗导演的心。
　　《黑色》上映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幕后人员爆了张导演的照片，不少没看过的，就喜欢看脸的女人，就冲着这颜值去了，结果意外发现是部好片。
　　于是人和电影，一块儿红了。

　　没一会儿，保洁人员进来了，看着满屋子的空酒瓶和垃圾皱了皱眉，那位许导从皮包里翻出了几张大票子，礼貌又客气的向对方说了些什么，保洁员便高高兴兴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没一会儿，屋子里的味道便好了不少。
　　因为客房里乱糟糟的东西比较多，乔鑫便弯下腰捡起了酒瓶子，算是帮着保洁人员做点事，不多时安娜便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大概是的确很饿了，那位大导演没等着屋子打扫干净便坐在桌边开始进餐。
　　听说这位导演出身不太好，可看起来不太像——一个人的进餐习惯，多少还是能够显示出点出身和阶层的——乔鑫家里条件其实挺好，他出来玩和打工都不过是自己性趣，因为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所以并没有坐好完全的准备就出门了，而习惯了国内的各种快捷支付，他到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短了现金。
　　气质和为人处世也不太像——乔鑫注意到对方和安娜还有那位保洁的阿姨，虽然是个外国阿姨，和她们说话都是温温和和的，半点儿也没有那种了不得的气焰，丁点儿也不像那种，所谓的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奇怪！

　　乔鑫的好奇并没有被许植一放在眼里，但的确是被注意到了。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阿因的话，他大概，就真的会是那种模样吧！
　　十五岁的时候因为认识了学校高年级的学姐而被带着进入另一个阶层的世界的时候，他的心态谦卑又恐慌。
　　靠着父母的丧葬费奖学金和各种短打零工以及家里种地的奶奶力排众议给他的支持，才能够勉强读的上学，又因为成绩优异而被免除了部分费用的男孩，是学校里的异类。
　　无论你的成绩如何优秀，当你穿着与同学跨时代区别的服饰，缺乏共同语言，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能够用你一个月的生活费去买一个小手包或者一双鞋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接受你。
　　除了她。

　　“哎，因姐，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班有个家伙穿着上个世纪衣裳和解放鞋，还他么一个学期都没换过！”
　　图书室里，压低的男孩的，处在变声器的难听声音，说着，明明是压低了，却还是不期然飘到了他的耳边。
　　男孩的牙压在下面的唇瓣上，印出惨白和血痕。

　　“人家穿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啊？解放鞋，解放鞋怎么了？最近不又流行起回力鞋了吗？鬼知道什么时候解放鞋也在流行起来了？”
　　“你这家伙就喜欢嘴碎，怎没把你生在古代呢，还能当个媒婆！”
　　一样压低了声音的女音，音色似乎比一般女生稍微低一些，先是斥责了一句，后面却打趣了起来。

　　“因姐！”
　　“好了好了，别瞎扯，待会儿想去吃什么，姐姐请客！”
　　“oh ye！”
　　男孩的雀跃声由远及近，一个转弯，人就到了。

　　“呃，因姐...”
　　走得挺快的男孩忽然止住脚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走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而他身后的女孩只一眼，便知道了对方停步的理由——就说背后莫要说人吧，这下好了，让人听到了！

　　男孩原本是不在意的，可因为刚被女孩斥责，这会儿见到了班上那个异类，到忽然有了些不好意思。
　　抬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女孩，面上尴尬。

　　女孩到是没什么，毕竟背后说人闲话的不是她。
　　但她的视线却也下意识投注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男孩子的身上。
　　的确，这孩子穿的真挺复古的，看着大概是那种...的确良？的硬硬的面料制成的衬衣？还有裤子，那鞋子，到真和小南说的一样，是双解放鞋，只不过那双本该是绿色的鞋子，此刻泛出白，应该是真穿了挺久的。

　　女孩打量的目光像利刃，不敢抬头的男孩只想把自己蜷缩进更深的角落里，让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他！
　　他知道他和大家格格不入，可他——

　　“那个，小朋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东西？我请客，就当刚才这家伙嘴贱的赔礼！”
　　略微低沉的女音似乎是怕吓着了他，放的很轻，也很柔。

　　男孩顿了下，忽然抬起了头：
　　“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我也不是你们取乐的玩具，你们有的又不是你们自己挣来的有什么了不起！”
　　“我穿不起名牌，买不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怎么样？起码我干干净净，没偷没抢，活得堂堂正正！”
　　“你们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你们，你们这些背后嚼舌根的家伙才...”
　　像个被激怒了的小兔子，男孩红着眼睛憋着泪噼里啪啦的吐出一大串来。

　　“唉别哭啊！”
　　被男孩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女孩下意识伸手，摸上了对方的头。

　　被摸了脑袋的男孩像是被吓住了一样，声音都憋住了，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女孩——

　　女孩很高，高了他大半个头，面孔漂亮，肌肤不是那种班上女生常见的白，而是那种健康的颜色，穿着一身宽松的篮球服，大概是刚打完球的样子，微微散着热气，半长的头发被梳成个高马尾挂在脑后，一颗圆滚滚的篮球被她圈在自己左手边上，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在他头上！
　　微湿，修长，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眼底有些困扰，却神色温柔。

　　男孩忽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速度，速度快得几乎要蹦出来那种！

　　“啊，对不起，小南，拿张纸我。”
　　像是意识到了手里的动作不合适，女孩赶紧收回了手，开口朝身边的男孩要纸。
　　“因姐，你一个女人老不带纸...”
　　小南有些鄙视的说，
　　“行了啊，你有完没完！”
　　女孩不耐烦的扯出男孩手里的纸巾，回头递给他。

　　“喏，拿着，别哭，”
　　女孩递出的纸巾搁在他面前，
　　“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啊，这家伙碎嘴而已，还不过来道歉！”

　　“啊，不，不用！”
　　忽然紧张了起来的男孩垂下了脑袋，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刺目的像太阳。

　　“因姐~”
　　小南不情不愿，
　　“赶紧给我过来！”
　　却被人给蛮力镇压着扯了过去。

　　“对不起，我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
　　“不，不不，没，没事是我自己...”
　　两个男孩互相之间都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小南因为之前自己说人坏话被人撞到了本来就有些尴尬，这会儿被强压着道歉如果还不被接受的话估计会跳起来，可一旦对方也比较客气...他就软了！

　　“好了，你们想去哪儿吃？”

　　“绿玉！”
　　“啊？”
　　两个男孩的声音交错，成为开端。

　　那一刻开始，我才拥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