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两情蛊 ...
-
尤川曾经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中原战乱，万毒窟屡次被卷入争斗，而蛊王懦弱，不愿以万毒窟名义出战平定，一次次地退让。
族人元气大伤，被中原人的野蛮战争侵害而无还手之力。
看着无辜的族人，身为少祀官的尤川，满腔的不忿，追随着自己的义父蛊皇身侧做事，希望自己能够以暴制暴，在义父的带领下，扬万毒窟威名，让中原人忌惮而不敢侵犯。
但是当他看到高高在上的巫王以族人血肉养蛊，用万蛛蛊迫害失败的手下时，尤川发现自己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甚至，义父还命他取下圣女的头颅做法器。
他，在助纣为虐。
圣女是谁呢？是那个自小就时时刻刻充满他视线的女孩，直率却也娇憨的蚩梦。
他理应是厌恶这个爱欺侮他捉弄他的女孩的，但是他的目光却又总是在她的笑容与注视间流转，连她因恶作剧在自己体内种下的石头蛊都不曾舍得解开。
石头蛊发作起来会令人腹痛难止，行动不畅。他堂堂少祀官，解这种雕虫小技不过小菜一碟，但时至今日，哪怕仍旧被她捉弄，尤川也不曾亲自纾解。
自她独身一人离开万毒窟，这小小的石头蛊，已经成为了她留给尤川的宝贵印记。
这样的心软与弱点，不应该在一个要取她项上人头的领命者身上存在。
理所应当的，尤川的任务一次次的失败。
只因为，无论如何，他从没想过伤害那人半分。
心思单纯，黑白分明的蚩梦不解他眉眼中深藏的忧伤与无奈，一句句听着她的数落，受着她怒气的嗔骂。
“你这个叛徒！”
“我……”
“我不管，要是我老爹有什么不妥，我就要你好看。”蚩梦不悦地噘嘴，气呼呼地扬了扬自己纤细手臂握起的拳头。
“怎么给我好看？同我回万毒窟吗？”温和的视线下垂，像是没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尤川从善如流地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拳头，接下，放在胸口旁。似乎是只要她乐意，就能取出他的心脏。
“你想的美嘞！万毒窟那些人都想我死！”蚩梦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掌，背过身去。
“我却不同。”
“哦？咋个不同？少祀官大人，巫王八要你来取我人头，你不是不懦弱吗？咋个不动手啊？”对上那道温厚纯良的声音，蚩梦却越发愤怒。
“你还不懂？”
尤川一顿，温声问道。
面前的双眼如两泓被春光融化的清水，蚩梦或许是懂了的，却双颊绯红地摇头，“我……我不懂！我可是李星云的小，他是我的男人。”
眼前那双缀满星子的狭长双目陡然失去光彩，暗淡蒙尘，握着蚩梦的手也松了去，满腔准备好的柔情只化为一声叹息。
蚩梦蚩梦，你眼中的梦就只有李星云吗？你可知你心心相念的李星云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个痴梦？
尤川垂目。“李星云另有良人，你自小精灵聪慧，怎会……像个傻子，执迷不悟。”
“你骂谁傻呢？”
蚩梦不悦地撇嘴，打了个响指，一甩手，大步迈出门口。
“本圣女走了，叫你骂我，你就自个儿疼着吧！”
清脆的响指过后，尤川便立即腹痛难耐，半晌之后才缓解。
月明星稀，小灰扑腾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上。
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顶，尤川喃喃自语，像是对着另一个人说话。
“傻得又何止是你一个蚩梦呢。”
追逐了这么多年的他，岂不是更傻？
……
圣女的项上人头取不成，巫王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即便是身为少祀官的尤川也不能成为逃避惩罚的例外。
没有用上能瞬间吸人精气取其性命的万蛛蛊，已然是最大的仁慈。
正值大寒，万物结霜，鹅毛大雪飘落在尤川的银发间，融化为一体。
尤川跪在巫王的殿前已有一日，即便在接受惩罚，他的背脊也如同直挺的劲松，雪压不折。
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皮肉上的痛楚，但只要想到远在一方的蚩梦安然无恙，这些伤与她的性命相比，便无足轻重。
渗透出衣料的血缓缓流到雪地中凝结，以他为中心，将方圆一米染成一片艳丽的红雪。
倒在冰凉的雪地中，像极了寒毒入侵骨髓，也像极了蚩梦离开万毒窟的那一天。
尤川昏迷了三天三日，虽还不能动作，却有着清醒的意识。
他知道义父本意不是杀他，却也要他清楚地铭记失败者的痛苦。
全身的伤口在医者的救治下缓慢地恢复，四肢百骸的气力逐渐回流，皮肉伤的伤口也发痒发麻地痊愈，但是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石头蛊也被顺手解开之后，尤川心中一却阵悲凉。
留不住的，终究不能属于他。
蚩梦曾经笑他取不出这石头蛊，可他哪里是取不出呢。自从她下山去追逐世间繁华，追逐李星云的身影，唯一留给他的，就只有这小小的蛊虫了，他又怎么会舍得解开
族人都道巫王的惩戒是他尤川的命劫，可尤川想，情之一字，才是他的劫。
若被江湖人知，精通蛊术秘药的万毒窟少祀官，弱点却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石头蛊，怕是要笑掉大牙。
他这一身盔甲，却唯独留了这么一处柔软。
但是他又很清楚，这次是义父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往后，想要不伤害她，两人唯有永不相见。
蛊虫被取出的一刻，蚩梦刚下定与李星云作别的决心。
心脏像是漏了一拍，怅然若失，蚩梦思索了一阵，才断定尤川体内的石头蛊被取出了。
一瞬间，委屈与气愤让她恨不得冲回万毒窟，将这人好好教训一顿。
不是说不会取出石头蛊的嘛？这么多年都不取，怎么现在取了？哼，本圣女这就回去给你种一个一辈子都取不出的蛊！
她习惯了尤川的处处忍让与永远注视的目光，一下子少了蛊虫间的联系，让她浑身难受，连李星云拒绝她的时候，她都不会如此无所适从。
因为喜欢，才会纵容。
这个念头从蚩梦心间划过，她想，这就是尤川当日的答案。
蚩梦当即抢了匹马便要回万毒窟，李星云不知所云，心中虽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地在她身后大声问道，“喂！小妖女，你去哪里？！”
“我要回万毒窟咯，去……去看我老爸嘛！”
蚩梦头也不回，心想，自己回去是为了救被软禁的老爸，才不是去看什么尤川的。
还未步入万毒窟，在方圆一里的苗族村庄下落脚，蚩梦就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不同于往日的宁静安和，村民们听说万毒窟少祀官被处置了，不止是万毒窟内，就连周边归万毒窟管辖的地区，苗族同胞，也人心大乱，纷纷传着少祀官要被巫王做成药人，当做杀人兵器的传闻。
一部分人支持巫王带领万毒窟侵略中原，用蛊术主动迎战，另一部分仍举棋不定，想要在一隅安定生息，主张和平。
毕竟巫王行事凌厉，即便族人也不留情面，以人制毒养蛊，残害同胞之事不在少数。
知道自己正在被追杀，蚩梦这个圣女也不得不另寻捷径进入万毒窟。
正在她于万毒窟外墙一筹莫展之时，一只熟悉的飞兽身影落在墙头上，扑棱了几下翅膀。
“小灰？你怎么来啦？是尤川叫你来的不，他在哪里，还不快点叫他来接我回去！”
小灰在空中转悠了几圈，用尖喙急促地戳她肩膀几下，咬住她衣服一角，蚩梦立即跟着它离开，总算摸到了尤川房内。
只是与她想象的不同，尤川此时浑身虚弱无比，血色尽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眉眼深锁，仿佛深陷梦魇。
“尤川哥，你咋个了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巫王八不会真要把你当药人吧？”
蚩梦紧咬着嘴唇，担忧地摇了摇他的肩膀，想要将他唤醒，却碰到了他的伤口处，令他身子一震，嘴边溢出血丝。
虽知道要避开他的伤口，可蚩梦略微查看了一番，却发现他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
第一次见到无所不能，对待各种处境都从善如流的尤川，会是这副惨败颓废的模样，蚩梦可谓是心惊，捏紧了拳头，对着他低骂。
“尤川哥，你不是厉害的很嘛！你快给我好起来啊！你这点本事算什么少祀官，我看是小白脸才对！本圣女命令你……命令你快好起来……不许不理我……”
骂语至此，蚩梦已然哽咽，盈眶的热泪化为晶莹的一滴泪珠，带着她的心疼，滴落在尤川眼睑处，晕开一片水痕。
她说他是叛徒，是巫王八的狗腿，却不肯承认，正是因为自己一直将他当做最信赖的人，所以才会对他感到最大的落差和不忿。
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谁都可能背叛她，除了尤川。
不知是不是蚩梦的吵嚷，终于让尤川有了一丝生气，睁开迷蒙的双眼，视线捕捉到面前这个眼眶发红，双颊微鼓的少女瞪着他时，尤川竟然满足地又合上了眼，喃喃自语。
“你回来了？咳咳……嗯，今天我这个梦还不错，梦里有你。”
“石头蛊被别人解了，你刚好可以给我再种一个……为什么？呵……谁让我，中意你。”
显然，床上的人昏迷多日，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乍一看到蚩梦，还以为自己犹在梦境中，便直言不讳地诉衷肠。
蚩梦的担忧化为陌生的喜悦与羞愤，捏住他的鼻子，朝着他耳边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嘛！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本圣女是活生生的人！”
鼻子上真实的触感和窒息，以及耳边的骂语，让尤川一惊，猛地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而后皆双颊泛红。
尤川：糟糕，刚才胡言乱语，必是被她听到了，不知她待会儿要如何取笑于我？
蚩梦：哎呀，原来尤川哥中意我嘛，怪不得……但是，他刚才说那些梦话不会是骗我的吧？
还没来得及对峙，门外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就让两人起了警惕。
蚩梦从房内的侧窗一个翻身，离开了尤川的房间，顺手扒了一个婢女的衣服换上，又给自己抹上了易容药物，便守在门口偷听。
来者是族中长老，尤川的叔叔，来探望他的伤势。
但是尤川与他没说几句话，两人便不欢而散。
“哼，你要是早早把圣女的人头取回，怎么会受那巫王严惩的苦？”一声责问被门外的蚩梦收入耳中。
房内的尤川沉默不语，被责备了几句，来人便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确定人离开之后，蚩梦才推门进来。
“出去。”
误以为是旁人，尤川没有将任何一丝目光放在面前的婢女身上。
蚩梦把脸上的药物抹了，叉着腰，忍不住气鼓鼓地低呼，“好哇，尤川哥，你凶我？”
尤川脸色一变，瞬间身后的气焰全失，声音沙哑，“你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义父——咳咳。”
猝不及防的一口血咳出，蚩梦立即跑到他身边，给他顺了顺气，也不敢再对他盛气凌人，掏出自己养了多年的一只养气蛊，帮助他加快恢复，眼底满是担忧。
“喂……你，咋个样了，还好吧？”
“你尽快离开，别给我添麻烦。”
尤川撇过头不去看她，这样，她或许就会恼怒离开。
现在万毒窟下了死令追杀她，她在自己身边会很危险。
“我回来找我老爸，我才不走呢。而且……你……”蚩梦戳了戳手指，抬起圆溜溜的眸，轻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我，才受这么重的伤的？巫王八那个死混蛋，竟然这么欺负本圣女……要是我老爸在……哼！”
“不是为了你，你别……自作多情。”
尤川皱眉，艰难地开口。
“你！你！我不生气，本圣女大人有大量，总之你别想赶我走！我留下来就是要救我老爸，你要是不满意，就告诉别人啊，让他们来抓我，然后杀了我好了！”
蚩梦抱着手，紧张地瞥他一眼，果然看到尤川身子一绷，用上罕见的严厉语气。
“这种事情能够开玩笑的吗？”
从未被他这么吼过，蚩梦的胸脯起伏几下，喘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我没有开玩笑，我一定会留下来，救我老爹……还有，你。那个巫王八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还把你伤成这样，你还向着他，真是气死我啦！”
“我在万毒窟长大，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眼见族人受到中原人迫害，我怎么能置之不理？蛊王不愿管事，我只能另寻他法。”
虽是如此，可巫王一次次的残暴，以及觊觎着用蚩梦的头颅做法器，已经让他动摇。
“冤冤相报何时了，巫王八这样胡作非为只会让中原人越来越痛恨万毒窟，你还不明白嘛！还是，还是就算巫王八拿我脑袋去干坏事，你也帮他？”
说到这里，蚩梦红着眼睛，盈满泪水，注视着尤川的双眼。
“自然不会……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会有事。”
“那就这么定了。你帮我救我老爹，我留在万毒窟一段时间，以你婢女的身份去搜查消息。”蚩梦忽然抹去泪珠，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扬了扬婢女衣裙的裙摆。
她惯着干练的裤装短装，便于行动。可万毒窟里的婢女衣饰是仿照了中原什么大家闺秀的，衣摆又长又宽。受过训练的婢女们着衣后走起来，步伐摇曳生姿，端庄大方，蚩梦就总是容易被衣摆绊倒。
有一次，她竟好巧不巧地直直绊倒在尤川怀里。
幸好此时的尤川身体已经康复，不然被她鲁莽地一撞，怕是又要咳血。
他的怀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药涩，清冷的冰片药材味，一遇到肌肤相触的温度，便立即化为暖香一片。
蚩梦耳根发热，却忍不住多嗅了几下。尤川哥这是熏了什么香嘛，怎么这么好闻……
尤川是该立马放开的，但是这一瞬，他却做出了和理智相反的动作，用力抱紧了怀里娇小绵软的身子。
短短须臾，可那瞬间真实触碰和拥抱到蚩梦的温度，却已经让尤川微微晃神，心神激荡。
艰难地动作着手臂，将她的身子推出怀里，尤川困扰地皱眉，最后化为一句淡然的，“注意看路。”
蚩梦撇了撇嘴，提起裙摆追上她的身影，故意用上方言，捏着甜腻的嗓子，轻问一句。
“尤川哥，你很在意我嘛？刚才我摔倒，看你都快吓死咯？”
“没有。”尤川的目光闪烁，加快了步伐。
蚩梦咬唇，跺了跺脚，心中无趣，又生出古灵精怪地念头，趁着背对着自己，往地上一坐，哭哭唧唧地大喊。
“哎哟，尤川哥，我又摔倒了，扭伤了脚，好痛哇，你还不快过来抱我走？”
面前的身影果然一顿，以风一般的速度闪身到她跟前，双手抱住她的腰肢，目及她玲珑的身段，嗅到近在鼻息的少女气息，才侧目，后知后觉地犹豫，“你……你已经长大了，我扶你走吧。”
想起幼时打闹，高高在上的小圣女万人宠爱，没少把他当马骑，玩儿累了便偷懒，要他抱自己走，原本这是不算什么的，可现在她已出落成了女人，两人数年没亲密接触，他如何能随意碰她。
蚩梦见他慢吞吞的，微微愠怒，“瓜娃子，我的脚都流血了，根本走不了啦！叫你抱我你还磨磨唧唧的，你果然是帮着巫王八欺负我的。”
“哪儿？快给我看看？”
听她说流血了，尤川早已心急如焚，差些就撩起她的裙摆查看。
蚩梦忽然发出得意的笑声。“骗你哒！还说不在乎我，看你这眉头皱得像只弯弯的蛊虫哦。看来本圣女果然很擅长捉弄人，连堂堂少祀官都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嘛。”
尤川一顿，无奈地垂眸，一把将人抱起，低声叹道。
“你最擅长的是让我担心，惹我生气。”
“喂，放我下来……我骗你的……我脚没事。”
只是尤川这时已改心意，将她的挣扎置若罔闻，紧紧锢着娇小的蚩梦。
“别动，回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于蛊王的。”
少女这才不动了，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弯着嘴角，口是心非，“看在我老爸的份上，我勉强屈服一下好了……”
原来尤川口中的好消息，就是蛊王此时性命无忧，且万毒窟中蛊王的旧部下已经暗中联结，准备推翻巫王，此时有尤川相助，更是进展顺利。
趁着中原人再一次战乱，巫王应战，无暇分身处理内务，蛊王重见天日，笼络族中高手，周边地区村民，将巫王留守在万毒窟内的小部分势力逐出边境地区，上下整顿，寻找漏网之鱼。
此次平反与推翻巫王，尤川功不可没，知晓他之前的背叛是源于抱负未能实现，蛊王也没有翻旧账，只问他想不想领导族中高手，守护万毒窟之人的安宁，话中有话，别有深意。
尤川惶恐，只答自己尚为年轻，资历不足，且名不正言不顺。
蛊王朗声大笑，“这有什么难的，若是你娶了本族圣女，再来接位，名正言顺，谁敢质疑？”
尤川轻咳了一声，目光若有若无地往后扫过在门外偷听的蚩梦。
匆匆追出门外，蚩梦一看他便转身就跑，怪里怪气。
“我老爸胡说八道，我可是要给李星云做小的……你想就这么得到万毒窟，想得美。”
尤川抿唇，摇了摇头，“我不是想得到万毒窟，只要族人能重归和平，我便心满意足……只是，你愿意做小，也不愿意被我明媒正娶吗？”
“你……哪个要给你明媒正娶嘛，我才看不上你嘞。”蚩梦跺了跺脚，抽出腰间的笛子把玩，若有若无地偷窥观察着尤川的反应，见他一脸晦暗之色，眼角低垂，才心有不忍地改变主意。
“也不是不可以啦，本圣女觉得当大老婆比较舒服，只是……”
“只是什么？”生怕听错了一样，尤川眼中迸出惊喜的微光，捏住她的肩膀。
蚩梦咬了咬食指，顶着他的目光认真思索，“你要下好大一份聘礼，里头要好多美食。”
“好。”他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以后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我要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好。”
“红妆要铺十里长，铺出万毒窟！”
“好。”
提了无数个要求，都被他从善如流地应下，蚩梦迟疑地戳了戳手指，“我这么刁难你，你就不生气？”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辈子的时间给你刁难我。”尤川扬起嘴角，眼眸弯弯，这抹温然的目光似乎装了一整个草长莺飞的春天般温柔，能容纳下天地万物，包括她的古灵精怪和霸道调皮。
“那还等什么，去和老爹说你要娶我啊，我要穿最好看的嫁衣。”
蚩梦抿出一个酒窝，目中露出狡黠，从腰间摸索了一下，随即，尤川就捂住心口，闷哼一声。
“给你种的这叫做两情蛊，我这里也有一只，你要是敢给我变心，你就小心咯！晓得不？”
“晓得，两情蛊须是两情相悦之人，这蛊虫种下了，证明，你也……”尤川给她面子，并未说完剩下半截，只是微微一笑。
“哎呀，你好讨厌。”
她一打响指，熟悉的感觉便又从尤川体内产生，深埋于血肉中的蛊虫，像是也打通了他的心脏，强有力地为面前的少女跳动着，提醒着他，此生都痴心不改，不改蚩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两情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