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边》黑*夭

1、第一章 锲子

　　“若水，你要坚强。”
　　“若水，爬起来，坚持下去。”
　　“若水。”
　　又是这样的声音，缠绕我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将我唤醒。
　　如果说这叫意志的话，其实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坚定了。
　　决定起床，天刚刚微亮，我却全无睡意了。
　　自己开着车子，医院的路已经很是熟悉了，也许在我迷糊的情况下，我都不会开错，医院？
　　正常人谁喜欢去？
　　可是我却要去。
　　东阳还躺在那，悄无声息地躺在那。
　　至今我都不知道东阳经历的是一场什么样的格斗，我只是知道很惨烈就对了。
　　争取在早晨第一束阳光晒进来的时候，让东阳感受暖意。
　　我的高跟鞋足足有7公分，在医院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响起，在我开门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床上的那个男人，眉眼皱起，很微小的动作，却被我锁入眼中。
　　他的反应仍旧敏感。
　　他不肯同我说话，还是不肯同我说话。
　　可是我不在乎，照例拉开窗帘，然后有并不是很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床上的人毫无感觉。我反身，掀起他的杯子，拖过后面的轮椅，他的手指都已经蜷缩了起来，再也不见以前拿枪的灵巧，如同死气沉沉的木头。
　　“东阳，”我轻声的呼唤着他，“我来了。”还是这句话。
　　他的脸上还是如此这般地没任何表情。
　　我并不生气，我太清楚他在想些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把他护送到轮椅上，推到窗子前面，阳光洒进来，照着他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光芒。
　　我竟然愣住。
　　这才是东阳，一直以来，阳光满面的东阳，这才是东阳，我的东阳。
　　我的手覆上他的手，他却毫无知觉。
　　“告诉我，告诉我。”我声音低沉地靠近他，这是他受伤8个月以来，我第一次问他，是的，我想知道。
　　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打算理睬我。
　　他的黑瞳失去了光泽，没有任何焦距，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在哪里？
　　他的侧脸那样的完美，他曾经是一流的枪手，一流的狙击手，他的眼睛曾经那样的明亮，他身材伟岸。
　　可是如今的他，却只能在轮椅中度过终身。
　　是的，用行话来说，他废了，而且废得很彻底。
　　四肢经脉俱断，眼睛被腐蚀，8个月了，只能保住他的一条性命，可是这样的性命对于他而言，只能说是一种煎熬不是？
　　我们曾经是最佳的拍档，我们曾经是并肩的恋人。我怎么能够看着他变成这样？
　　“骆东阳，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继续覆在他的耳边说话，不理会他脸上纠结的表情，然后我的唇移到他的脸颊，轻轻的吻下去。
　　他的身子动了动，其实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这双手再也举不起来，他的四肢再也不够健壮，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能够即使面对一组敌人却还能把我带离险境的骆东阳了，他甚至连抱我都成了奢侈。
　　“若水，干掉我！”
　　这是他8个月来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在我亲吻完他后，他热切地回应着我，动作生涩和疏离，这句话说得很轻松，仿佛在说另外一个人的生命一般。
　　他的黑瞳，他的味道。
　　“若水，我已经丧失了生存下去的能力。”
　　声音平静，没有留恋，没有遗憾。
　　我骇得大退，我一直都害怕他说这句话，我一直都害怕，所以我不敢问。
　　“东阳。”
　　“你好好想想吧。”
　　天空有飞鸟飞过，我竟然我竟然疼痛的无法呼吸。
　　我们一起成长，我们一起学习格斗，一起练习枪法，一起杀出荆棘岛。
　　如果说他是我的恋人，不如说他更像是我的玩伴，我的兄长，我的父亲。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因为这样而分开。
　　蹲下来，紧紧地握住他的下垂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