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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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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前院伤感的气氛不同,后院的“姐妹”俩聊得正起劲。
龙神指着天上拖着尾巴乱跑的流星说,“凡人认为流星能实现愿望,唉,他们哪里晓得这是小神仙满天乱丢东西。这帮小东西……真正没有爱护公物的概念……仙道不昌啊!”
凤过扁扁嘴,这人爱装的得行和宋璃挺像,小神仙?龙神你又是什么老神了?
“咦?那颗流星怎么冲咱院子来了?”
凤过愕然抬头,果然闪亮的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难道龙王想用这玩意儿把自家的不孝子孙砸死?
啧啧,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若生了这样的龙子龙女,直接掐死俩皮厚的玩意。
流星落到院子里时,凤过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白色的,九尾的,狐狸。
有点狼狈的畅音满腔的离情别意,全集中凤过既惊且喜的脸上,值得了,九天十地三界之中不休不眠的寻找。他忽然想哭,“死丫头,幸好你好好的,我以为你变成烤鸡了……”
凤过腾地窜到畅音身边,拉着他的手大笑道,“果然狐狸鼻子最灵了,还是你先找到我。”她高兴地又蹦又跳,根本没留意狐狸越来越红的脸。
龙神感慨道,“不是他的鼻子灵,是我派人通知昆仑的好不好?女人果然都是忘恩负义的。”
凤过回头笑,“你也有功,哪,桂花酒你搬走吧,不用拿你的破铜烂铁来换了。”
“破铜烂铁?!你个死丫头,我那剑就算是砍个凶兽都没问题!我不占女人便宜,剑借你赏玩几天,回头来取。走了……不用送我。”
凤过不理他,摇着畅音的手,“呀,我掉下去以后可急坏你们了吧?别担心我……”
话未说完,她扭头说道,“桂公公,你站在那儿干嘛,瞧,我家的狐狸找到我了!”
干嘛?满头青烟的宋璃怒视着两人拉着的手,话说现在的神仙都这么表达友爱吗?忽然他回过味来,“我家的狐狸”!什么意思啊?!
他深吸口气,淡定啊淡定,微笑着、不露声色的把凤过拽到自己身边,“原来是你的朋友啊,在下宋璃。”他自己也觉得笑的比较咬牙切齿。
畅音幼时顽劣,在长期与父母的战斗中学会了察言观色,比如当他的娘笑得一派温柔的时候恰恰是她老人家气得最厉害,准备下狠手收拾他的前兆。
事隔多年,他又在宋璃的脸上重温了那“可亲”的目光。
畅音虽不是当年的孩子了,还是下意识的抖了抖,“不敢,在下畅音。受了凤族诸人的委托,来寻这顽皮的丫头回去……”他瞧着宋璃挡在凤过身前,表现出保护的姿态,心里当当警钟大作,这小子对凤过有企图啊!
两个男人了然的开始互相掂量对方的份量,心中均想,小样儿,敢跟我抢人,你活得太欢欣了吧?
空气中电闪雷鸣,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凤过觉得没人说话很冷,她想了想,对畅音道,“狐狸,我……还有些事,先不能回去。”
瞬间,装淡定的那个微笑,九只尾巴的暴跳,“什么?你敢不跟我回去?”
凤过更加奇怪,这口气怎么这么冲呢,她立刻拿出原来的娇蛮样子,“我说你这只白毛狐狸什么时候敢指挥我来着莫非这些时日我不在你就鼻子上脸充起大来?”
……恩……天啊,我都说了什么啊,凤过面皮抽傗,拿袖子惭愧地遮住了脸,偷偷瞄了瞄装淡定的宋璃,丢人啊!
却不知宋璃正偷笑,好姑娘,说得太好听了!
畅音一愣,凤过居然还有脸红这个神通吗?随即他注意到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他悲哀的意识到,她难得的女儿娇态不是为着他,而是为了她旁边的人。
我……我又来晚了对不对?狐狸大受打击,闷闷得说道,“随你!”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走。
凤过自打与畅音开始拌嘴,从来没胜得这么利索过,她迷惑地看着狐狸孤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忽然就难过了起来。
这一刻,她方知道这个青梅竹马的朋友心里一直没对她吐露的秘密。
宋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色正好,他的心却一直静不下来。
他终于破天荒地起床,打算去瞧瞧桂花树上那个闹别扭的丫头。
他打开后院的门,惊呆了。
院里流淌着大片大片的蓝色的暮霭,梦一般绮丽的云雾中央,却是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个梳着双鬓的少女轻快的跑了过来。
她提着裙子,得意地转了个身,大眼睛闪闪发亮,象是说很漂亮吧很漂亮吧?看得宋璃轻笑不由出声,真是的,臭美也不用这样张扬嘛。
她也调皮地一笑,然后伴着银铃般的笑声,又远远地跑开了。
倏地,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梦醒了的后院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宋璃定定神,走到仍在发呆的凤过身边,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到她的肩上,“仑仑,方才这……”
凤过缩在他宽大的衣衫里,越发显得娇小可怜,她回过头,红着眼睛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
绿得晶莹剔透,看上去却很普通的小瓶子。
“畅音送我装丹药的,我没想到,原来是蜃珠磨的。”她轻轻地说。
宋璃无语,蜃珠为海中的至宝,如果你一直带着它,若有机缘,它会把你最深切的愿望用幻境纤毫毕现地展示出来……可居然有人用这种珍贵的东西当药瓶?
宋璃满头黑线……话说我们那片儿流行用这个记录遗言…………原来畅音最思念的,是调皮轻灵的凤过丫头啊!他微酸,但又觉得自己不那么讨厌那只爱脸红的狐狸了。
唉,都是可怜人。
“我能怎么办呢?难道去告诉他,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谢谢你的情意?”凤过扭过头去,不想让宋璃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宋璃把凤过拉到了怀里,搂住她轻声安慰着。
“可是我对不起他的心意,只怕……我永远没法子回应他……”她低语着,猛地拉过他的衣襟,紧紧把头埋进里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久,她在他的怀里仰起头,“我心里难受,背我一会吧!就象上次一样。”
山路上,两人在月光中拉出很长的背影,重重叠叠,亲密的好似一人。
她伏在他的背上,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桂公公,在你心里,最在意的又是谁呢?”
宋璃闻言一僵,强笑道,“瞎想什么呢?”
却不由得想起长芳曾问他,你还怨我吗?
怎么可能没怨过呢?好象一片真心捧到人家面前去,人家看了看说,不好意思我不要,然后把它丢到尘埃里。
好吧,自个捡起来洗净,安回去,再骗自己说,没事没事,不就是让人错待了一次吗?
可是自己知道,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好不容易一片阳光照了进来,忘了痛过恨过疼过,浑然没事人一般贪婪地汲取那光芒的温暖。又可以活过来了。
伤疤可以好,但不代表伤口不存在,哪怕他假装忘了也不行。
今天终于又撕裂开来。
一边喊着,来吧,我发现了你的真心多么宝贵,快来给我吧。
一边喊着,你舍得离开吗?
自已到底是假装忘了长芳还是假装爱上仑仑?宋璃想得冷汗漓漓。
他没发现背上的凤过,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他在想那个女子。
她只好把头仰起来,去瞧天上的月亮,这样泪就不会流到他身上了。
宋璃那绝望又依恋的眼神让凤过明白,他是忘不掉长芳的。
他可以陪她天荒地老,但只要那个人出现,他的眼里就不再有她。
他最美好的年华,是和另外一个姑娘度过的。
那个人不见得比她美比她慧,却拥有与他共同的记忆。纵然她有上天入地之能,却也不能当那段记忆不存在。
凤过想,如果我再傻一点,再糊涂一点,多好!
恍恍惚惚中,她哼起听凡人唱过的一曲小调,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注,热爱金老爷子的都明白。)
他天天十七八遍挂在心上的,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