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回家那么难》水熙月

28、二十五、尘埃落定

　　冬天过去，春天来临，四天宝寺的国中毕业典礼。
　　礼堂里整整齐齐坐着人，都穿着制服，使得他们看上去阵型统一，整齐无比，若不细看，绝看不出当中大多数人已经眯起眼打呵欠，更有甚者已经呼呼大睡入梦乡找周公下棋去了。
　　而这个时侯，未语正牵着小白在街上漫步。

　　小白那是走马观花一样慢悠悠的走，未语是放任自流式的散漫神情。
　　今天可是决定命运的一天，未语怎会这副表情？
　　还记得，她对穿越局送给她的笨狗说——小白啊小白，如果到了毕业典礼那天你还没带我找到回家的路，我会把你剁碎了炖汤喝哦。
　　是威胁，何尝不是希望？
　　她渴望回家，但不代表她愿意无止尽的等待。她是害怕的，怕自己会在等待中动摇回家的信念。所以对自己设下限制，毕业典礼那天，就是这一天，若是这一天小白仍不能带她找到回家的路……
　　找不到又如何？她的想念不会断绝，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回去，只是不会再像现在天天勤快的出来遛狗了。

　　事到如今，她急也急不来，不如心平气和等待宣判。她心中有强烈的期望，也有隐隐的不舍——这正是她害怕的东西。
　　她对这世界已生出留恋，再长久的居住下去，也许回家的意念会消磨殆尽，会被那一丝丝生成的蛛网般留恋取代，不能无牵无挂的离去。
　　而且，她可以漠视内心的不舍与留恋，也可以漠视一点一滴日积月累的暧昧情怀，但不能漠视周围人对她的好。
　　一个人可以对自己、对某个人铁石心肠，却不可能狠心对待所有人。

　　未语一路走一路回想，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物，那些人那些事，流水般淙淙流过心间，尚未离开便已想念，无形中束缚了她行走的脚步。直到手中链子传来小白的拉扯，她才回过神来，轻声对那莫名其妙的狗儿说：
　　“小白，走慢点。”

　　一路慢行，她想着许多事，不时有些人的影子在眼前翻腾。想到四天宝寺网球部一群活宝，想到神社中石田一家人，想到炸酱面福泰老板娘笑眯眯的圆脸，想到自己的邻居一家的古灵精怪，想到……
　　想到那个人，昨晚送她回家时的，那一个眼神。那一眼的宠溺，几乎要把她溺毙。……哎，白石你真是越来越有男主角的风范了。
　　她愤愤想道，却未觉自己这想法已没有过去的抗拒。
　　人心哪，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向，只不过你看不穿自己的心。

　　有风疾驰，吹扬起她的发风中舞动，她来不及理一理一头乱发，便被小白猛然加快的速度牵扯着向前奔跑。
　　这一次没有一只翩翩白蝶在前诱狗，而是风声送来了给小白、不、亚历山大的讯息。
　　小白岂有不从之理，这是它的使命嘛，指引主人找到幸福的方向……
　　自然，这些，未语是不知情的。

　　她心头吊起来，怕是空欢喜一场，又未料到离开的时刻这么快来临，惶惶然之下，只能由着小白带她跑。
　　跑着跑着，经过一家招牌叫炸酱面的炸酱面店，经过一座神社，经过街头网球场，经过四天宝寺中学门口——怎么，一路进了校园？
　　一路跑，进了校园，穿过熟悉的校道，遇到许多的学生，直往前冲去。未语心里急，也很恼火，想着一定要狠狠给小白算这笔丢脸的帐，但眼下情况不由人，只能一路前行，况且如果回了家，小白……小白也不会跟着了……
　　心下叹然，她只得咬紧牙跟着这只平时迟钝得不像狗、今天疯得很有狗格的狗跑啊跑。
　　热闹啊热闹，好歹是毕业典礼刚结束，该收拾的还要收拾，同学们还没散伙，一只疯狗拉着它的主人跑来，路上所遇之人无不避散，自动自发让出条道来，这一人一狗畅通无阻。

　　校园有多大，人能跑多远？终是会停下来的。
　　跑了太远，停下来的时候，未语累得直喘。她本来就是个娇娇女运动量能有多大？能坚持到现在也不过是撑着一口气。
　　这口气也差不多该断了。她已顾不得喘气，急忙打量四周。
　　居然……是网球场？
　　网球场周围绿荫环绕，这将春时节，树木枝叶颜色都透出勃勃生机，绿意盎然，她心里却已蒙上一片阴影。
　　是从这里来的，便从这里回吗？
　　谁来告诉她……
　　怎么回？
　　怎么回？！

　　她茫然四顾，忽见一棵树后，隐约一个身影。小白也看见了，一马当先扑过去，“汪汪汪”地直叫。
　　那身影微滞，似乎有所犹豫，但还是从树后转出来了。
　　她望着那平静直视她的少年，忽然心间一苦，就这么直愣愣的落下泪来。
　　谁的安排。上帝的恶作剧？穿越局的阴谋？她想，这命运，一定是早安排下的。
　　叫她在此时此地看见这个少年，叫她幡然醒悟……叫她再清楚也没有的知道，她，回不去了。
　　回不了家了啊。

　　一滴，两滴……她只是默默地落着泪，无声的伤着心，泛滥成灾的眼泪无人擦拭，却有人轻柔拥她入怀，不语的予她温暖。
　　她再也不能拒绝那温暖，在他怀中不断地用眼泪涂抹他的白衬衫，染湿一大片。

　　“找到回家的路了吗？”他问，语气温和舒缓，不漏分毫端倪。
　　“找不到了……”她说，浓浓的哽咽之声。眼眶无法负荷眼泪的沉重，颗颗坠落。

　　她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有叹息，有怜惜，还有喜悦。
　　是的，喜悦。几个小时前在礼堂中见她偷偷从后门溜走的心头微酸已经不值一提，名叫白石藏之介的少年满心欢喜，只因怀中这个少女说，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时他明知她要去做什么，明知她很可能就此远去永不相见，仍是忍住不去阻止。而他身边，和她曾有过相似经历的好友笑言问他。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她如果能走就一定会走，我阻止得了吗？

　　即使他的阻止会让她犹豫，她仍然会选择同一条路。她说她想回家，多少次如此诉求着，在心底，在人前，从不掩饰她的思乡之情，与那遥远世界藕断丝连，他怎舍得令她失望？
　　不过现在，她人在他怀里。
　　还好还好。
　　手揽着她抽动的肩膀，嘴角牵扯着温柔和出一个微笑，她看不见。连同他的低语，也听不到。
　　“上帝果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过了许久许久，校园里的喧嚣声都淡下去，学生们返家了，倦鸟归巢了，未语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抹了最后一把眼泪，推开白石问道：
　　“你在这里，是等我吗？”
　　她想，总不会那么巧，他知道她会来这里，也只是问问，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这里。”
　　他慢慢说道，她怔了怔，他已垂下眼，拉过她的手，把一个东西放在她手心。然后再缓慢而坚定的合起她的手，握在他掌中。
　　她感觉到手中之物犹有余温，似乎是铜制纽扣的形状——
　　“我是想，把这个交给你。”

　　她的脸皮迅速窜上一股热气，头低着，却是轻轻的摇了摇，“不，我不能……”她想挣开他的掌握，他始终坚持不放，双目灼灼的直盯着她道：
　　“你要拒绝吗？”
　　她抬了头，见眼前的少年剑眉凛凛，英姿焕发。——好一个最佳男主角啊。她萌生感叹，竟有些舍不得了。低声问道：
　　“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就是那个意思。”语气没有半点辗转余地。
　　“你知道我说的哪种意思？”嘴角一撇。
　　“和我心里想的一个意思。”眉毛一扬。
　　“哦……”她状似遗憾道，眼眸中却是笑意盎然，他心觉不对，只听她说，“那么就让这颗纽扣成为我们彼此只见最后的纪念吧，我们就此别过分道扬镳后会无期。”捏了一下手心，用力的，表明决心。
　　“……”
　　这下没话说了吧？她心内有小小得意，正欲开口让他放手，他突地一拉，她吃了一惊，对上他熠熠双目。他含笑问：“你要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吗？”
　　“……”

　　未语仅剩的选择是妥协。她也只好妥协了。
　　把那颗纽扣收好，揉着哭红哭肿的眼睛，未语已经开始思考今天去白石家吃饭时要怎么跟伯父伯母小雅解释自己的眼睛……嗯，她不说，他们说不定又会逼问白石了，这一家人，实在是可爱……一家人都是呢……
　　强压的难过又有回笼趋势，她咬了咬唇，不想让刚刚平复的心境因眼眶的热气再次惹来波澜。
　　忽然，一只手握上她的手。
　　她心中一暖，抬头对他笑了一笑，他于是握得更紧了，她似乎听到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什么？她已经收下他的纽扣了啊。

　　少年绝对不会告诉她，他不会放弃，与她对家的思念斗争，至少要让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与她的家持平吧。
　　他更不会告诉她，他已准备好要努力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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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后记：
　　这个就是结局了。
　　在这个故事写之前就写好的结局，我早就决定不管中间怎样变化，结局肯定是这样了。
　　中间像修学旅行嘛、校际运动会、情人节这几个内容都被砍掉了……嗯，没提到总比提到了却被匆匆带过好。想想小竹本、小笑，其余各王子，唉，我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一如既往的薄弱，写得不好，索性不写了，我只能尽量让人把注意力放在主角身上，让他们的光彩遮盖其他人（多么冠冕堂皇啊= =）

　　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没有心力写下去了。说实话，我现在写的这些东西自己都不敢看第二遍，真是难受，一塌糊涂。为了不变成永久的坑，我只能尽快赶文，结文，对文中很多地方的描写没经过多少揣摩和润色，导致越写越不满意……我……你们……唉。（白石筒子，我跟你一样无可奈何啊）
　　这文我写得不干不脆，想来和中间断过一阵子有关系，从二十开始，至二十三，这四节基本上没什么好写的，但是不得不写，前文埋下的一些伏笔，对剧情起的小小推动作用，原以为是珠玉，写出来却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郁结啊，吐血啊，上帝啊，我想穿越，就不必管着烂摊子了。

　　我当初写这篇文的目的很简单，就是：
　　男女主角直到故事结尾也不会说一句“喜欢”。
　　递来的一颗纽扣，少年制服上最接近心脏位置的第二颗纽扣，于是，彼此的心意彼此明了，于是，尘埃落定。
　　正因为坚持这个结局，所以以后就算还有些剧情，也只会是番外，这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想到什么，再用番外补充吧。
　　

作者有话说

　　按照惯例，都出来让我数人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