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何必又倾国》袁子弋

5、锦袖惊

　　漫天飞花，正是花开似锦的时节，御花园中实际难得有皇上的驾临，当然旁边陪的定然是司马大人。
　　“皇上，您看这花开得多好啊！这些都是御花园的奴才们精心伺候来孝敬皇上的，每一株都是珍品呢！”公公弯下腰，讨好地献媚，因为难得看到皇上这样微躺着懒散舒卷的样子，难得看到皇上这样微眯着眼睛微笑着盯着花丛的样子，在平时这样的皇上谁见过，可见今天的他是极开心的，于是顺着目光看去，正是意兴满满的董贤明艳的脸庞，顾盼神飞的眼睛掩映着飞花的绮丽多姿，哪里还不讨好：“不过奴才以为，这花再美也比不过司马大人的半个指头去呢！”
　　刘欣笑起来，显然很喜欢太监的逢迎，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向远初招招手：“圣卿，过来吧，别太累了，我们回去了。”
　　“哦。”董贤把摘了的花回首递给宫女，走了过来：“陛下，这里的花真是太美了！臣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园。”
　　“过来，”刘欣笑着拉过他又坐了下来，“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陪你来就是了。”
　　“不用了，你的政务那么繁忙，这里又是后宫，常来不好的……”
　　“贤——”刘欣拥住他，“我让人在你的宅子里建起一个一模一样的，不，更好的给你，好不好？”
　　“不要，你又胡乱给我东西。我，我当不起的。”
　　“谁说你当不起？你这么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把天下给你都舍得。”
　　董贤笑了：“又胡说了！”
　　“贤——你好美，比花美多了。论它是什么牡丹芍药，都比不过我的贤美。”拉起董贤的手，摸了又摸，突然笑道：“刚才那个奴才说的对，任何花草还不及你的半根手指！”说罢，将手中的纤纤玉指放在嘴边，一点一点极温柔地将白玉般的葱指含含咬咬地嚅喏进口里，眼睛紧紧地盯着董贤脸上的红潮：“别，别这样……让人看见了……”这样的含吮让他想起了在榻上品萧时的情景，不禁红霞漫天。
　　“贤——”刘欣英俊的脸灼热地贴在他的颈侧，浑浊的呼吸热热地喷在脖子上：“我们回去吧！我受不了了！”柔软的唇紧接着贴上来，轻微地啃噬起董贤细腻的肌肤。
　　“皇上——”董贤坐在皇帝的怀里，想要站起来却别他紧紧地箍住，可是旁边还有人啊，那么多的宫人在旁边，他怎么就可以这样？
　　可是旁边的宫人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笔直地站着——都这样一年了，什么没见过？还害羞什么呢？
　　“走吧！”刘欣将手往董贤的腿弯里一伸，想要抱起他，却被他一推：“不要啦——在外面，你收敛一些啊！”
　　刘欣笑笑，握紧他的小手，牵着他往回走。
　　“摆架回宫——”公公把声音拖得好长，这样前面的宫女就可以知道要回去准备收拾了。
　　他们一队人浩浩荡荡地走着，远处却有两人站着望着，在还没有被发现的时候，等着他们离开。
　　“真是人比花娇啊！你说他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呢？”王彻的眼睛还久久地盯在所谓的大司马身上。
　　“哼，妖孽！”
　　“唉，王莽，你怎么这么说？他不美吗？竟然说——”
　　“一个男人美成这样不是妖孽是什么？！别看了，走吧，我们还要去皇太后那里请安呢！”

　　殿里又飘散起熟悉的香味，淡淡地卷着暧昧的缠绵，幔帐里的两人正是云雨正酣，刘欣一寸一寸地渴吻着董贤的肌肤，而董贤就那样被他紧拥着，仰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用全身心迎合着他的冲撞。
　　“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两人吓了一跳，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响声，董贤连忙一把推开刘欣，强忍着不适抓起旁边的衣服胡乱披上，意识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内外衣服绞在一起，穿来穿去怎么都穿不好，等到勉强胡穿上一件才觉得已经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刀割般将身体划得生疼，连忙跪在榻边，拉着衣领遮上裸露出的一边肩膀，声音颤抖得如同掉进了冰里：“皇后——娘娘——”
　　傅皇后已经面如死灰，眼里全是泪水，看着凌乱的榻上光着身子的皇上，后者全无羞愧和不安，反而有一丝愠怒荡漾在皱起的眉间，像是责问她为什么这时候闯进来，更像是暴怒在山雨欲来前的暂平。
　　“你过来。”女人的声音哽咽不清，让人一听便深感一种鸠占雀巢，被人视为无物的酸楚、委屈和哀怨。
　　董贤心头一紧：我对不起她！不由走了过去，低着头，发丝遮住羞愧的脸，双手拉着没有系衣带的衣服，露出了白玉般的颈项，上面还有着点点红痕！
　　一见那红痕，傅皇后所有的隐忍一并爆发：“你怎么敢行刺皇上？！”一抬手狠狠地甩出一个巴掌！
　　董贤未防着她，又因为身体还在不适没有站稳，被那样大力地一巴掌打来立刻倒在地上，傅皇后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打出这样狠的一巴掌，当场呆住。
　　“贱人！”刘欣立刻暴怒起来，连衣服也不穿就跳下榻，心疼地扶起董贤，看到他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泛紫，泪水立刻落了下来，冲上前一仰手，傅皇后立刻仆倒地上，坚硬的地板撞得她骨头都好似碎了一般，可心却碎得更疼：在他眼里我还不如一个男人！我作为一国之后还不如一个佞臣！我隐忍至今，含辛茹苦，没有一点尊严地苛尽职守着妻子的本分，在他的眼里却不如一个娈童般的妖孽！！
　　“没事吧？让朕看看——”刘欣端起董贤的下巴，看到他那漂亮的面孔上满是泪水，转过头推着自己，心里刀绞一般，恶怒立刻如岩浆般爆发出来：“滚！朕不想再看到你！你立刻给我滚！你以后再敢动圣卿半根指头，朕就废掉你!杀了你！滚——”
　　傅皇后大哭：“皇上，您就不怕天下的耻笑？您就不怕母后——”
　　“朕是皇帝！朕是天子！朕什么都不怕！你给我滚！再不走，朕就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了！你快给我滚——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
　　“不要啊，欣——”董贤拉住几近疯狂的刘欣，“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说罢依着他无力地滑下来，眼泪落得止不住了一样，刘欣忙叉着他扶住，紧紧抱在怀里，眼泪肆意而落，英俊的面庞是从来未有的伤心欲绝，轻拂着依在自己肩上的董贤，声音哽咽而嘶哑：“滚！”
　　“皇上，您总会怕的！总会后悔的！”傅皇后吃力地爬起来，擦去嘴角的鲜血，惨淡一笑，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刘欣抱着瑟瑟发抖的董贤才发觉身为皇帝也不是万能不灭的，因为自己的爱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受伤了，受了好重的伤痛，以至于已经痛到了自己的心上。
　　“皇上，我们以后——”董贤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伏在他肩头任凭泪水直接滴落在他赤裸的身上。
　　“不要怕！我是皇帝，是天子，上天会保佑我们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舍弃。贤，你要相信我，答应我什么都不怕，好好地陪着我，我会以天下来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你，任何人都不能！答应我，和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好，我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贤——”刘欣终于安慰地搂住他，细吻落在发间，不再那样狂暴可怖，甚至狰狞地发狂，可是董贤却觉得背后已经有无数个狰狞的面孔开始对自己窥探，自己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趴在皇帝结实而坚韧的胸膛上，泪水还是落下了：只怕他的胸怀也不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了，那以后——自己还能躲到哪里去呢？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