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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昭平篇——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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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躺在床上,听着自桃林传来的《希望之翼》,箫声悠悠,婉转低吟,绵绵续续了一整夜,而我躺在床上,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手交叠着搭在腹上,就这样一夜过去,心在淡淡地疼痛着,疼痛着,疼痛着……
接下来的几天,一早我便起床在厨房忙碌着,在现代时便喜欢研究各式的粥,我便每日变换着花样煮好,端进房给西林。
午饭过后,挽上西林出房间散步,就着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走至桃林。我仍是不会过桃花阵,让西林牵着我过了桃花阵,在树下坐着闲闲地聊着。似乎我们之间消失掉的那段岁月不曾消失过一般,时而她给我讲着过去的往事,讲师傅,讲我们的学习。我也会给她讲堇宫,讲天空之阁,讲在江湖的这些日子发生的故事。只是,在我们坐的那棵桃树的不远处,总会有个抱着一只獒,把玩着“无影”的平凡淡雅的男子。
这样淡淡的过着,这几日西林的毒倒没怎么发作了。而箬卅也如原本便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般,从未提过要离开的话,也适无事般闲闲地和我们一样起居。那日被箬卅点了睡穴的朋来,醒来后惊讶地发现院中多了个人,却见西林并未说什么,便不再多话。
这日一早,仍像往常一般,煮了碎牛肉粥端上桌。箬卅也坐下,指着獒说:“它也想吃。”我微一笑,便也打了一份端给獒,又和它玩了一会。
再坐于桌前时,见西林在打量箬卅,而箬卅如无感觉一般,自顾地吃着粥,时而点点头表示粥的味道合他意。
西林沉吟一声,开口道:“为什么这几日你从不提离开的事?”
箬卅吞下口中的饭,放下碗道:“我知道堇必是放不下你,不愿离开。我知这毒对她并无碍这就够了,在哪我都无所谓。”
西林皱眉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皇帝和栎王谁胜谁败吗?”
箬卅耸耸肩道:“他能顺利地坐稳皇位,必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从一开始栎王便输了?”
“哦?怎么说?”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刘晨光是皇帝的人。”箬卅微扬眉,悠悠说道。
我一惊,看向西林一副了然不惊讶的样子,知道箬卅说对了。我低囔道:“原来刘晨光是芮烯的人,一开始芮烯便知道了,让刘晨光装成无能昏官的样子,也是为了蒙骗栎王吧?”
箬卅摇摇头道:“栎王是何等精明的人,岂是那么好骗。那日我要进密道前刘晨光递了我一张纸条,竟是告诉我如果能进密道,让我隐在密道的一个暗角处。我半信半疑,却照做了,接着便听到刘晨光向栎王报告已经抓了皇帝。我虽心生疑惑,却也思及了他让我躲在那的目的,我想他一方面想真的抓捕皇帝,取得栎王信任,另一方面便是想让我保皇帝安全。”
我一听,坐直了身体问道:“他真抓了芮烯?难怪那日蒙毅会被打晕,而飒部的人全部失踪。”
“飒是我调走的,算是配合皇帝的计划。”箬卅说道。
我点点头。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在我意料之中,却也在我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我相信芮烯不会打无准备的战,他必是有备而来,我也不信他会那么轻易的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而意料外的便是刘晨光这个卧底和箬卅的配合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西林嗤笑一声道:“他是不想你使那美男计,使自己背负情债,心里难安。”
箬卅脸微红,不自然地转过头。我一愣,西林竟如此犀利,一语道破。而箬卅也想得如此周到,我的那些不安他竟全看在眼中。
我们不再言语,低头吃粥,一顿饭再无多话。
饭后朋来来收拾碗筷,我问道:“朋来,怎么一直不见大朋小朋呢?”
朋来笑着道,他们俩住在昭平县里呢,西林小姐找了个地方叫“朋来岛”给我们住,我一有空便会去看他们。
原来“朋来岛”真的是朋来的家,我想那一日可能连大朋小朋都没发觉朋来是栎王乔装的吧。
朋来收拾好出了门,箬卅也擦净嘴,掸掸袍角站了起来,离开房间。
看着箬卅离去的背影,西林愣愣出神,许久后听她说道:“他真是个奇特的人,可看他和你在一起,却那般自然。”
我疑惑地看向西林,她仍望着屋外的一片亮堂,微白的脸看不见任何情绪起伏,仍是保持平静地说道:“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再没人能这般了解你。可我似乎错了。他和你一样,不擅表达感情,他却能知晓你在想什么,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你你所需要的。我忽然觉得好挫败,我与你自小一同长大,竟不如他认识你不到一年。”
我静静地听她讲如此平静地讲着,没有任何毒发的状况,心却微微疼着。
西林不再继续说,房中一片静寂,坐在房中远远便可以看到院外飘落的桃花瓣,可以感觉到朋来欢乐的笑声,还可以听到獒时而传来的嗷叫。而房中的平静却不曾被打破。
“堇,你走吧。”西林说道,声音悠悠,如天外来音般空玄,不真实。
我自是知道她指的不是让我出去,而是让我离去。
“西林,你……”我怔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西林微微一笑,仍只是看着屋外飘落的桃花道:“你能回西堇之畔住的这些时日,我已满足了。堇,我给我们下了‘冽狐’,毒发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你心中除了他必装不下任何人了。我无法强求。”她微一顿,微皱眉道:“而且,我不能再见你了,见到你只会增加毒发的频率。”
“西林,是否你毒已加深,太过痛苦,你才会想让我走?”
她摇摇头,看着我道:“我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堇,只要我不见你,凭着师傅留下的资料,我有办法解毒。等我解好毒,我必再去寻你。”
看着西林一脸的认真,我犹信地点头道:“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笑着点头道:“而且,你心里一直担心着皇帝,想知道他是还是是否顺利抓获栎王,对吗?”
我微犹豫着点头。她走过来,拉过我的手,紧紧握住道:“他们在你的心中已扎了如此深的根,堇,我是否能等到根松动的时候呢?”
我低下头,轻声道:“这仍是我所给不了的回答,西林你何苦再问呢。”
她轻笑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堇,我果然还是了解你的,这至少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我微张张口,她突然用力推开我道:“你走吧。他知道如何离去,你随他走就是了。”说着推着我出门,然后关上门,抵住门,我拍着门,她不肯开,只听她道:“堇,你继续留着反而让我痛苦,给我时间解毒吧。”
再拍门无用,我微站直,看着反锁的门,许久,我朗声道:“西林,后会有期。你好好保重。”然后转身离去,去寻箬卅。
如果那一日我没有离开,我是否会听到西林用近乎绝望的声音凄然道:“如果再也不能活了,又何来希望可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