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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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菅野就被找去了校长室。她推门走进那个打着暖气但是气压低得让人心慌的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发颤。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向那个从来都不太喜欢她性格的石田校长低头认错、最终妥协。但是绝不可以接受停学的处分。
她不能离开高一1组。
办公室沙发上已经坐着上岛老师和物理老师，而端坐在办公台前的，是绷着脸的石田副校长。四十出头的男人表情很是难看，皱着浓眉，用不满的眼神打量了她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头：“菅野同学。
“石田校长。”她低下头应道，声音毕恭毕敬。
石田鼻子出气地哼了一声，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他把手里一直在看的报纸往桌上重重地一丢，然后冷眼看着她。
菅野晴天抬起头，直视着石田，尽量用最诚恳的语调说道：“对于星期一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石田校长，请您不要让我停学。我可以解释的……请您让我解释。我……拜托您。”
“你说。”
“我的外公……去世了。”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这是她还没来得及痊愈就要昭告天下的伤口吗。
“然后呢？这就是你可以藐视校规的借口吗？的确，最亲近的家人撒手人寰是你的痛苦，但不可以是你的借口。带手机进课堂，顶撞老师，擅自旷课……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在竞选的时候是怎么回答我的问题的？你又知不知道那天有多少社会名流人士来我们学校看到了你不负责任冲出学校的一幕？”
菅野无言以对。
是，是她说高中部没有完整的规划，各个部门一盘散沙般没有默契，又怎么可以让学生会这个学生领袖的机构运作起来？也是她说，有必要的时候，找个学生干部杀鸡儆猴，整顿全校风纪，也是可以的。如今仿佛都是连累了整个学校的名声，又是更大的罪名一条。
所以，那不是借口。
她只是不巧，撞上了枪口，成了牺牲品而已。
石田的脸色铁青：“这些错误，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学生，那么还可以原谅！可是菅野同学，请你记得，你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是学生们的楷模，但是你自己看看你从上任到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菅野听着石田的言语，抿紧了嘴唇，手指也渐渐攥紧。她的指甲明明已经剪的很短，可是现在掌心却依然开始疼了起来。
“上星期无故迟到！这个周一的时候更是在课堂上藐视校规！青春学园的条例不是摆设！菅野同学，你以前有多任性有多蛮横，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现在请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有没有一点作为学生干部的责任？！”
“石田校长！”一直担心地看着菅野的上岛老师忍不住开口道，“石田校长，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的，晴天……菅野同学她一向是很乖巧的学生，她为学校做过很多的贡献，可不可以……”
“贡献？！”石田的声音仿佛是从鼻腔里发出来一般地阴阳怪气，他坐直了身体，视线从一言不发的晴天身上转到了上岛嘉美子的脸上，嘴角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说说，她做过什么？”
菅野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做过什么？她为青学做过什么？国中部的广播台是她辛辛苦苦办起来的，文娱部的各项资料和考评制度是她和手冢国光花了一年才推广实施的……就连今年开学前的樱花祭，也是她用了多少的精力写落实方案、场地安排各项统筹！
训导处电脑里面存着的资料有多少是她挤出时间来打的，满柜子的文件夹有多少是她在课余时间一份一份整理归档的，她刚上任怎么可能没做过事情？那一份长得接近于一万字的学期工作设想花费了她多少个晚上才写完？
“石田校长，这次的学园祭……”
“学生会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能力……”
上岛老师和石田校长似乎是在争辩着什么，可是现在她的脑子里却烦乱不安，一种愤怒的情绪让她简直难以再忍下去这样的羞辱。
所有做过的事情，所有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她花费的时间和心血就这样被轻飘飘的一句“她做过什么”给打消得一干二净。
她委屈不堪，几乎就要出声为自己辩解，却忽然看见物理老师冲她微微的摇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物理老师已经站起了身子，开口道：“石田校长，我想让菅野同学要参加这次的全国物理竞赛。”
说着，物理老师的目光竟然变得温和起来，几乎是带着笑意地看向晴天，然后缓缓地说道，“她拥有很强的思辨力和逻辑思维能力。校长，我们青学从来都没有一个女生在全国物理竞赛中拿过奖项，我相信菅野晴天会是第一个。”
“如果是做出了这样的贡献，她就是青学不可或缺的一员。”看着错愕的晴天，她眯起了眼睛，微笑：“晴天，我相信你。你可以是第一个。”
她是在……帮助自己吗？晴天有点恍惚地想道。听起来好像很不可思议吧。一开始说要给她开处分单的不就是物理老师吗？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帮自己呢？
但至少她没有听错不是吗？那样清晰的字字句句传入她的耳朵里。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在她的眼底，那个笑容是清澈的，亲切的，而宽容疼惜的。
石田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晴天的身上，而就在晴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
“抱歉。打扰一下。”出现的人是手冢国光，他沉稳地看了看气氛已经僵硬到了极点的办公室，视线停留在晴天的身上，稍稍点头，尽管幅度很小，但是菅野看得出他的胸有成竹。
手冢就这样静静地扫视了一圈。他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石田打断，他现在所有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样，对着他便扫射起来：“手冢同学！我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了，这件事情，你们学生会的人一个人都不许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要管的人不是我。”他冷冷地开口。眼神凌厉得如同最锋利的刀刃闪过那一片青白色的光芒。他又看了眼晴天，然后微微侧过身子。
那是一个鼓励的眼神。
菅野晴天对他点点头，然后很是骄傲地微笑起来，挺直了脊梁。
——如果我停学了……
——不会。
……我知道呢。
手冢的声音如此让她心安。她几乎可以像往日一样，镇定自若地在心底打算好一会儿要说的话，用她自己的一贯方式去面对石田。
她不怕。手冢说她不会被停学。那么就一定不会。她很依赖他，也很相信他。
那是种浸透了血液骨肉的根深蒂固。她相信他。
手冢微微扬起嘴角，没有往日的冷漠，眼底光华流转。看得出，门外的那人，深得他的尊敬。
他稍稍俯下身子，颔首恭敬地说道，“石川校长。”
一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有点惊愕，晴天几乎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头发已经变白的石川校长拄着拐杖慢步走了进来。他还没有满六十岁，但是容颜已然苍老，也许是年轻时候太过繁忙才衰老得这样快。他的皱纹很深，笑呵呵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和蔼感。
上岛和物理老师两人赶紧站起来，一个扶着老人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则是快速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石田啊。”老人的声音一直都是不紧不慢，就像他的形式风格一样，稳当而沉着。“这件事情，我也想参加讨论，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石川校长。”石田起身站到了他的身边，微微弯腰。看得出，即使是他也对这位老人充满了敬意。他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老人却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了看菅野晴天，冲着她笑起来：“好久不见啊，晴天。”
“石川校长！”菅野也扬着嘴角笑起来。石川是青学最受崇敬的人。他随和、亲切，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某所大学的物理系教授，而在之后不知为何到了青学担任校长的职务，至今已经二十多年。
她和手冢在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石川校长。
石川校长待他们很好，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一样地和蔼可亲。有的时候他们在学生会会议室里整理资料到很晚，他还会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去给他们点糖和点心吃。老人的善良和博学博得的不仅仅是尊敬，还有的……也许是亲情吧。
“石川校长，好久不见了。”她喃喃地说道。
脑海里浮现出外公的安详笑容。
外公……这个原本熟悉的称谓在今后却会渐渐陌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冢已经站在了晴天的身边，他亦是微微垂首，让站在他面前的人看不清他的脸庞，有种恭敬的姿态，却让菅野的心脏狂跳起来。
刚才惊喜交加的情绪被她完全抛在了脑后，她着急地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却被手冢国光不着痕迹地躲开。
她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可以说出口……不可以的手冢国光！！
可是她来不及阻止，手冢国光保持着低头的姿势，随后缓缓开口：“很抱歉。但石田校长，请您也处予我停学处分。我也擅自离开了教室……”
即使低着头，手冢国光的背依然挺得很直，肩线平整，而他的神情……想必也依然是无畏而冷静的吧。
晴天的身子哆嗦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她跟着也站直了身子，不顾满脸的泪水就抬起头来，压抑着喉头的哽咽，开口打断了手冢国光的话。
“石田校长。我……我愿意接受停学处分。”她哑着嗓子低声说道。“石田校长……请您予我停学处分。我……我接受。”
她努力微笑着抬起头，说这话的时候鼻子一酸几欲落泪，但是却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而坦然。无所畏惧……手冢国光那句话，让她像是看见了晨光微曦般，灵魂最深处原本就快要寂灭的烛光在这一秒重新照亮。
单单是手冢国光刚刚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了。手冢国光给她的友谊分量已经沉甸甸到她几乎负荷不起，而她也不想再忍受一些难以名状的痛苦了。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手冢国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了多久了，但是等到她意识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她却从头到尾一直在逃避，逃避着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因为真希的原因才会对手冢国光多一些的关注，多一些说不清的情愫。
只是到了现在的地步她也没必要自欺欺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义无反顾的姿态才是真正的年少爱恋。
所以——停学，不过是停学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 18。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