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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暮春时节,正是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春风微醺,轻轻柔柔的拂过人们的脸颊,暖洋洋的,空气中浮动着桃荚柳丝的清香,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金陵城,六朝金粉之地,向来以繁华著称,而秦淮河畔天下闻名的美艳歌妓,茶肆酒坊,不知曾使多少文人骚客、世家子弟为之流连忘返,直欲以此地为家。曾有人言道,到金陵,不去见识一下醉香居的歌妓萧若雅的色艺双绝,不去品尝一下“沁心楼”的名菜“酥皮鸭”,不去领略一下“张小二酒坊”独特配方的十年以上陈绍,便是白来了一趟。

      此刻已将近中午,沁心楼上,早已是没了空位了,看起来胖胖的一脸和善的牛大掌柜,从楼下走到楼上,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只要是看到那些食客们吃得满脸馋相,他心里就涌起说不尽的骄傲之感,有着一股无法解释的满足,现在他心里就有这种情绪,只是还没等到他完全陶醉在这愉悦的情绪当中,一个伙计走上楼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他便急急忙忙的下楼去了,回到柜台前,果见如伙计们所说,五六个衣饰鲜明的少年人不知何时已立在那里,正用不大耐烦的口气问着旁边的一个伙计:“你们掌柜的呢?怎么还没叫他出来。”
      牛大掌柜闻言连忙小步跑上前,堆起满脸笑容道:“客官,您是来用饭的吧?实在不好意思,小店此刻座位已满了,要不,您下午再来?”说时细细的小眼已把那几个人的衣貌看了个仔细。总共是六个人,人人神色严峻,个个身上都佩有刀剑,看起来似是武林人士,为首的一个面容白净,长得尚算顺眼,只是眼角有点下斜,看起来象三角眼,这使得他的面容多了一点阴沉。掌柜的心下不由得有点嘀咕,怎么这几天来,城内多了这么多武林中人,难道武林中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
      那人也不说话,却从怀里摸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啪”的一声丢在柜台上,然后不慌不忙的道:“我们不要空位,今天我们少主在这里请客,我们要全部的位子,这样,可以么?”说着一副笃定的神气等着牛大掌柜的回话。
      牛大掌柜看着那锭足有二十两重的金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出手不可谓不大方,可是作为生意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己的原则,所有的食客都是衣食父母,怎能做出得罪人的事呢,他摇了摇头,仍是笑眯眯的道:“大爷,对不起,我们的位子都满了,不过您可以先在这里,订下晚上的座位,这样的话可以全给你订。”
      那人后面的几个少年闻言不禁都有些不快,但为首的没有开口,所以也好耐着性子,那人却仍是阴沉着脸,手却再次伸到了怀里,转眼间,一道金色的光芒已“啪”的一声再次重重的摔到了柜台上,那上面赫然又多了一锭同样大小的金子。那人冷下脸,对大掌柜的道:“现在有位置了吗?”
      牛大掌柜的脸上的笑容已是有了些勉强,他摇摇头道:“大爷。。。实在是人已满了。。。”话声到了一半突然嘎然而止,眼里已多了一些惊恐,旁边的伙计奇怪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柜台上那第二锭金子已是半嵌入木质坚硬的柜台之中,他不禁也脸色发白了。
      那人看着他们惊恐的神色,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笑着转向一楼的食客们,突然提气大喝道:“沁心楼今天被我们包下了,我家少主人要在这里请客,各位现在请速速离去,所有酒钱都由我们来付,如若不听话离开,可别怪在下不大客气了。”
      一楼的大厅虽不算太喧哗,但欢声笑语的人不在少数,说也奇怪,他这几句话每个角落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些人甚至感觉耳膜被震得隐隐发疼,厅中顿时突然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柜台这边看来,心下都带着被陌生人打搅的不快。
      一个遍身绫罗的富家公子第一个从座位中站了起来,大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帮我们付酒钱,你的银子难道特别香些?我们是穷得付不起银子吗!我告诉你,少爷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这破玩意!大家都是花钱在这吃饭的,你让走就走啊,掌柜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说完手中折扇指向牛大掌柜。
      牛大掌柜脸色苍白,正欲解释,却见那少年中的一人已跃向厅中,长剑瞬间出鞘,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呼,那出声的富家公子下一刻已倒在地上满地打滚,随即惨呼声不绝于耳,满厅中人都不禁相顾骇然,看看那富家公子,再一起转头惊恐的看着那出剑少年,只见他高举的左手上,赫然正捏着两片鲜血淋漓的耳朵,而那富家少爷在地上滚了五六滚后,已是昏了过去。
      那为首的人冷眼看着这一切,此时再度开口,阴恻恻的道:“离开还是不离开,你们现在赶快决定。”
      这话一说完,大家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吃饭重要,可是小命更重要,马上“呼啦”一声争先恐后的齐往外冲,座中有几个武林人士,还勉强沉得住气,正想再跟他们理论一番,混乱中不知谁惊恐的大叫了一声:“他们是黑鹰山庄的六鹰啊!”那几个武林中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随即也混入人群中匆匆离去。

      一会儿功夫,热闹的沁心楼便变得空空荡荡,六鹰之中的老大常青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正欲对脸色惨白的大掌柜吩咐酒菜,转眼之间,却见大厅远处偏僻的一角落的一张桌上,竟似还伏着一人,他脸色不由得变得很难看了,转步便朝那边走去,大掌柜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也不禁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想跟过去瞧瞧,奈何双脚竟是发麻发软,挪动不了半步了。
      常青走到近前,只见那张桌子前只有一个人坐着,那人穿着很件很普通的半旧的蓝布衣服,可是看得出浆洗得很干净,奇怪的是,从穿着上看不是什么有钱人,桌上却摆了满满一桌子精美佳肴,酒也是上好的竹叶青。常青打量之间,那人右手已拿起筷子,一下一下的在桌上敲击,发出了有节奏的响声,只听他跟着那节奏喃喃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碗盛来琥珀光,相逢意气对君饮,痛饮狂歌空度日。。。林间暖酒烧红叶。。。”语音甚是清朗动听,还带着几分稚气。
      常青望着他修长白皙的不住拿着筷子敲击的手指,听着那乱七八糟拼凑在一起的诗歌,心下不由失笑,道:“原来是只醉猫,我还以为谁这么不怕死呢!”说话间头一偏,一个少年会意,走上前去,伸手便欲将那人拖出去,手刚伸出,却见那人的筷子已停止敲击,而自己左右手肘处的曲池穴瞬间微微一麻,似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登时两条手臂无法动弹。
      这一下情况发生得非常迅速,那少年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常青却看得清楚,原因在那人已继续敲击的筷子上,他脸色变得更难看,冷笑一声道:“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会家子,在下倒看走眼了,那么朋友,你既不肯听话离开,就由在下来向你领教几招如何。”
      说时长剑已呛啷出鞘,那少年却仍在击节吟诗,常青见他如此狂傲,也顾不得什么江湖礼节了,冷笑道:“朋友,这便请接招吧。”
      说罢长剑迅即推出,眼见那剑尖刹那间离那人的头顶不过三寸,这时门口却传来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住手,常青,你们这样也太没有王法点了吧?”
      常青一怔之下顺势收住剑势,愕然回头望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正皱着小巧可爱的鼻子带着一丝不满的看着他,只见她肤光胜雪,肌如璧玉,双目犹如一泓清水,波光盈盈,芙蓉般清新的脸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说不出的明艳动人,那几个少年从她进门起就看楞在那里了。
      常青连忙放下剑,一躬身道:“在下见过慕容姑娘,慕容老爷子近来可安好?”
      原来这少女,便是武林中享有盛名的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世家的小姐,慕容琨老爷子唯一的掌上明珠慕容小乔,而常青之所以对她这般恭敬,不仅仅因为她是慕容世家的小姐,还因为黑鹰山庄的少主常少龙对她倾慕已久,而老庄主也一心想跟慕容世家结为亲家,是以表现得万般尊敬客气。
      慕容小乔扬眉道:“你就因为要独占这酒楼,就把人家的耳朵削掉,还扔在外面,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们黑鹰山庄在江湖上的口碑,活生生是被你们这些人弄坏了。”
      常青忙陪笑道:“姑娘训得是,因为今天我们少主准备在这里请一个重要的客,所以我是性子急了点,不过刚才这事可不干我们少主的事,还求姑娘以后遇上少主口上超生,若这事被少主知道了,非狠狠责罚我们不可。”
      那少女皱眉道:“可以请客的地方多得是,为什么非得把别人逼走,如果你想我不说,现在就一起出去,找个大夫把那位公子的伤治好,然后回禀你们少主,就说这里已没了地方了,我便罢了。”
      常青略一思忖,当下陪笑应道:“一切都依照姑娘吩咐,那两锭金子也给这里的掌柜的压惊,那么,在下等这便离开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掌柜的和那些伙计都松了一口气,慕容小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掌柜的,没事了,放心吧。”
      几人见她一笑,两个酒涡更深,都有如沐春风之感,忙迭声道:“多谢姑娘,姑娘要吃什么菜,我们马上吩咐厨房去做了来。”
      慕容小乔略一点头道:“随便。”便往那边那个神秘人的桌旁走去,她实在是有点好奇,都被人将剑架到脑袋上了,还在吟诗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走到桌旁,只见那人也早已安静下来,筷子也不敲了,慕容小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然后轻轻的道:“喂,诗人,我救了你,你怎么得也得感谢我一下吧,最起码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啊。”
      那人缓缓的从桌上抬起了头,慕容小乔凝目望去,心里不由一动,不知怎么的,双颊一下子竟有点微微发烫。
      原来那神秘人竟是一个年纪跟她相若的少年,只见他面若美玉,目似寒星,虽是一身半旧的蓝布衣裳,却丝毫掩盖不住他清华高贵的气质,就好似天地间所有的钟灵毓秀之气,全集中于他一人。人看起来却是绝无半分醉意。
      慕容小乔心中暗暗惊叹,世间竟有如此清新俊美少年郎,她哪里知道,那少年何尝不是正在心里暗暗赞叹她的绝世风姿。
      对上对方的眼睛,慕容小乔更是不好意思,她微微羞涩的的低下了头,那少年却不觉得有什么,看了几眼,他伸伸懒腰,站起身来,脸上浮起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深深一揖,不无玩笑的道:“小可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容小可日后再报,小可这便要去了。”
      说罢抛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大踏步便望门外走去,慕容小乔抬起头,见他就这样走了,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着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少女的矜持占了上风,可是眼里的失落却满泻而出。
      那少年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露出一个灿烂却顽皮的笑容,道:“对了恩人,小可名字上沐下曦,沐浴之沐,晨曦之曦,你可要记住了哦,不然你连救过谁都不知道。”说罢身影一闪,已走出了门外。
      慕容小乔心里有一丝欢快的喜悦,她咬住下唇,心里默默的念:“沐曦,沐曦,这姓很少见啊,名字也够奇怪,可是,可是,还挺好听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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