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池阳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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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觐见时，所见的便是皇戬锁眉沉思的模样。
还未待皇戬多言，帝宫正司便匆匆走入，低声道：“圣上，暗行御史急报。”
“说。”皇戬脸色一冷。
“原本进京应考的士子在京郊六大书院聚集，除了印石书院以外，其他五大书院山长以血书誓，攻讦洛家。上万人向着京内进发，学士阁、御史台与礼部都有臣工接应，打开了内城门，似乎想在皇城前静坐明心。”
“静坐明心？”皇戬冷笑，“如此胁迫于朕，恐怕是要反了！”他双眸暗沉，扫过底下的几位爱臣：“想坐便多坐几日！禁卫军与御林军，将他们围起来，好好清点！”
“微臣遵旨。”黎巡与洛自节躬身，当即各自去布置。
“太学可有异动？”
刑部尚书兼任监察令的洛自持禀道：“施驸马任太学博士之后，再无任何异动。”
施驸马即长公主驸马，任毫州州官三百余年，政绩斐然，入京后官拜吏部尚书。数年前，由于太学博士虚位多年，他自请管理学务台，兢兢业业，广受赞誉。长公主与施驸马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已外放封州官，幼子尚在太学，女儿不过襁褓之龄，皆聪敏可爱。皇戬曾暗自寻思，若他们再有一子，可过继给他，继承国姓。他并非不顾忌皇悦，但皇悦已忘记前尘，施驸马亦忠心不二，也便渐渐放开了。至于弟弟妹妹，资质平庸，后代亦不堪造就，并不在他选择之内。
略微沉吟，皇戬叹道：“学士阁、御史台和礼部都有哪些人在煽风点火？”
洛自持道出几个名字，又递上密折。
皇戬粗略扫了一眼，几个顽固老儿且不管，上蹿下跳的便是外家安插的人了。有几个已经任职数百年之久，庸碌者有之，野心勃勃者有之，昏聩者有之，都或多或少地显露出来，跳上了一艘船。六部中，除了吏部、刑部、户部滴水不漏，礼部与兵部都是势力交错。他的外祖父多年据工部尚书之位，舅父后来也成了工部侍郎，更不必说其中的盘根错节了。
说白了，这回是外戚之争。
太后母族眼红皇后母族，煽动清流起事，伺机获黄雀之利，一发不可收拾。
问题在于，皇后母族洛家确实权倾天下，无可辩解。
盛极必衰……皇戬合上折子，揉了揉眉心。
洛家兄弟自是心明如镜，便是宁姜与封念逸也多少猜得他的心思。时至如今，不论是皇戬或是洛家，都已别无选择。即使洛家上下并无任何出格之处，但权力争斗中，有权者便是焦点所在，亦是嫉妒的根源。
“圣上，唯今之计，只有洛家分离，部分前往献辰，方可解此困局。”洛自清道，“所余兵权，圣上可交付封家与一些年轻将领，仿照献辰设防卫台，控制大军。”
洛自持颔首，奏道：“臣父可辞官还乡，前往献辰安度晚年。”
宁姜神色微凝，低声道：“不，万万不可。微臣可辞官，将左将军之位交给侄儿。”
“左、右将军之位乃重中之重，不可轻易交付。此时风波不断，更需稳重对待。”洛自清道，“何况，谢阳侯亦为世袭罔替之位，洛家不可再居右将军高位。”
听了此话，宁姜面容晦暗，垂着眼睛不再说话。封念逸则是欲言又止。
皇戬望着他们，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干涩：“众位爱卿……朕心甚慰。”
“臣等唯愿为陛下分忧！”
“辞官之事，尽早行之，领得先机。”
“遵旨。”
洛自清告退时，忽然回身行礼，轻声问：“微臣听闻皇后陛下凤体仍未有起色……”
提起洛兮泠，皇戬神色也柔和许多，道：“爱卿不必担心，她不过是略染风寒罢了。只是近日多事，心思重了些，须多将养一段时日。”宫里风波不断，好好的身体也折腾坏了。若非此时正值多事之秋，皇戬早动了将洛兮泠送回洛家休养数日的念头。
“微臣唐突了。”
“爱卿不妨回去传朕的口谕，请两位老人入宫探望皇后。”
“微臣领旨。”
一个人坐在御书房，也不想动那些折子，于是，皇戬又摆驾凤仪宫。
寝宫中静悄悄的，洛兮泠才睡下没多久，女官与宫女都在殿外等候。皇戬将她们挥退，闷闷地进去在床边坐下了。
不多时，帝宫正司与后宫女官便来报：“国丈大人与诰命夫人到了。”
贵为国丈，洛右将军早已是一品身份，洛夫人也加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如若辞官，这些也都不过虚衔而已。然而，洛家也不在乎这些虚衔罢。无论在池阳、献辰或是昊光，一门三皇后，封王拜侯再容易不过，却并非他们所求。
皇戬想起太后复归之后，母舅家便一层层的虚衔加上去，果然是贪欲无节。
“微臣（臣妾）参见陛下。”
“岳父岳母请起。”
皇戬俯身要将洛程与洛夫人扶起来，两位却跪地不起。
“微臣有事启奏。”
“起来再说罢。”
洛程抬起首，铿锵有声：“近日又闻朝中动荡，微臣深觉不安。洛家势大，虽是陛下荣宠，但也实在忐忑。是以，请陛下准许微臣与长子辞官。”顿了顿，他低声道：“只老臣辞官，绝不可能平息事态。”
皇戬怔住了，扶住他的双臂，一时无言。
若无洛右将军与谢阳侯，一百三十余万大军群龙无首，又有谁能统率？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池阳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