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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圣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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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作为藩王,据守晋州一带,而晋王府自然坐落于晋州城中心,府邸虽庄穆宽阔,却并不逾制,仅是以玄青色为主色的大门,都令人望而生畏。
皇室一向崇尚明黄色,当今陛下对皇室制度管理严苛,皇家子弟一旦稍微逾僭,便会收到皇帝斥责。
纵是如此,也不能消退皇室的奢靡华贵之风。例如各藩王,都觉着天高皇帝远,即使不能僭越也要将府邸装潢地璀璨夺目,然而晋王府却是个例外。
这种暗沉的色调,比明亮的金色更为震撼人心。似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当人经过时便会觉得仿若千斤压顶,几斤窒息。
而晋王本人也冷峻漠然,喜好穿着暗色衣袍,更能使人臣服。
此时晋王府□□水榭旁的一座亭子中,晋王满面肃穆,身旁的晋王妃陆氏敛衣正坐,对面是府中幕僚,也是晋王心腹。
“元甫觉得现今京城的这趟浑水,我们该不该搅上一搅?”
丁瑁今年已四十有余,看面相却老的多,脸上皱纹尽显沧桑,尤其是那一撮胡须,竟有些灰白。便是这样一个人,那双眼睛里却散发出异于常人的睿智。
他并未接话,只是看向了一旁的王妃,开口询问:“臣想知道王妃的看法。”
晋王并未怪罪他,亦看向王妃。
其实晋王府里与别的王府不同的地方,并不只外表建筑,更主要的是内里。晋王惜才,招揽晋州乃至天下人才,连王妃陆氏也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朝堂谋算甚为精通。在晋王府,只要有能力出谋划策,晋王皆一视同仁。
晋王妃从容颔首,斟酌着道:“我倒是觉着,这浑水搅不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京城里的那些墙头草知道,咱晋州里的这阵风,还能吹到京城去。”
丁瑁眉头一皱,眉峰蹙成深深几道沟壑,“只是这样,便是很明显告诉陛下,王爷在京城插了钉子,这可是大忌。”
晋王妃轻轻一笑,“咱们王爷作为第一个到晋州来就藩,陛下阻挠不得的时候,便已是告诉京城那些人,晋州的王,惹不起。陛下登基近三年,京城的人都当咱们是死了不成,连每年上缴的贡赋都要往后拖,再如此下去,陛下能不找麻烦?况且,咱们只是吹个风,也未必要煽出多大的火来,只要有一丝影子便可,咱王爷在朝中的人自会掌握尺度。这两年多王爷暗地里提拔的人不少,该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晋王眼中浮现出赞赏的神色来,颇为赞同,“不错,想当初本王这般积极就藩可不是为了当乖狗的。这晋州,待的实在是有些腻了。”
丁瑁会意,“有人借了陛下的疑心,使了一出借刀杀人,这如今人人都想推江家一把,誓要把江耀庭按进泥坑里去。我们若顺风而施,结果也不过石沉大海;若是转个风向,这就是一出好戏了。”
晋王似有所解,却仍是疑惑,“可这般……风险是否过大?”
丁瑁抚须颔首,“风险自然是有。不过,其实所有人都在赌。”
“都在赌?”
“对,圣意哪有那么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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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一行人自别过晋王等人后并未走多远,而是就近停在了沅州。
沅州也算富庶之地,经商风气十足,西街一整条街皆是摊贩遍布,货品也是出自全国各地。云锦苏绣等上好的绫罗绸缎自不必说,连蜀地的锦绣布帛也应有尽有,在京城奉为珍品的西湖龙井、黄山云雾在此地价格竟低了三成,小四岘春也都在茶馆呈现。而这里的草市集市更是热闹非凡,街边小贩没有京城限制高声言语的规矩,叫卖声彻天不绝。一入人群便是摩肩接踵,一抬头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沈迟派人去询问,却只卖河胡鱼虾,唯独不见海鱼。
这里距苏杭不远,连蜀绣都卖的了,如何会没有海鱼?
他亲自走进去,鱼腥味充斥周身,他略略皱眉,却并不在意,眼睛只盯着那些浑身沾满鱼腥的小贩。
有个鱼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能招手让他过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贵人是外地来的吧,不明白这一带的规矩。海鱼海鱼,海家的鱼,如何敢有人吃?莫说这沅州不卖海鱼,便是再往南的荆楚之地,也未必有人敢吃海鱼。海将军……不好惹啊!”
沈迟挑眉,随即了然,低声谢过那小贩,转身离去。
“吩咐管书,不必南下寻海鱼了,一路东走,去海家。”
归矣怔了怔,有些不解,“可主子,公主点了名要这一带的海鱼……”
永嘉侯嫡子的孝顺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历来凡是公主要的,还没有沈迟拿不到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沈迟轻笑,“母亲一辈子生活在京城,哪里就忽然惦记这江南的海鱼了。再者,不是都说了,这里不卖海鱼,有海鱼的是海家,吃海鱼的也是海家,分明是让我去海家探查情况。”
长宁公主出身皇家,与海家无多少交集,而永嘉侯沈承虽人脉广阔,但皆是浅交,更不必说海家是武将世家。但这海家,却是名头响得紧。
海家如今当家的,是先帝亲封的武威大将军海振忠。海振忠家在江南,但人却常年镇守北境,家里坐镇的是他的弟弟海振刚。先帝看重海家,一年下来恩赏颇多,海家子弟从军者多,在军中也备受尊崇。
然而官职轻松闲散在家的人,却并不那么老实,毕竟海将军这个顶梁柱屹立不倒。譬如如今敢横霸一方垄断海鱼的,正是无所事事,嚣张跋扈的海振刚。
如今还不知道海家究竟哪里惹了远在京城的长宁公主这尊佛。
沈迟自知道事情的严重,便认真起来。
但海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亲自跑一趟罢。
归矣提醒道:“主子,听说海家大门守得甚紧,我们自后院进去么?”
“本世子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做出如此猥琐之事。”
归矣暗中擦汗,一时无语,他家主子这种事还做得少?不过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那……”
“母亲公主之尊,哪里还能吃不到海鱼?既是母亲要吃,这只有海家有,那自然是光明正大地去要。”
海家再嚣张,但总不至于不给长宁公主面子。和皇家作对,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
“不过,去之前,先探探口风,咱得有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