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然雾兮万骨枯（壹）》潜谶斋

44、第四十三章

　　晚上，龙悟庸坐在浴桶中享受着香薰浴的惬意。
　　裕子则在整理少主换下的衣物，他发现零食包很意外地几乎空了，于是嘀咕着明天多放点。这零食包是裕子自己做的，由两片边长十五公分的黑色方绸与两片稍小的做芯用米黄色方稠缝在一起而成，外侧的一面还用金线绣了做回首远眺状的麒麟踏云图。裕子每日都会装进一些零食，将包挂在少主腰带左侧。
　　“可别，”龙悟庸听后道，“反正有那白耗子在，这包里的东西还不是多‘孝敬’他了。”
　　恰好这时展昭与白玉堂路经这边的院子，听见了屋内的对话。于是白玉堂停住脚，对屋内的裕子喊道：“裕子你尽管多装点，最好来点香草糍啥的~”
　　身旁的展昭对屋内的裕子喊了声“别听他的”后扯着白玉堂走了。
　　“别听他的。”龙悟庸重复道，边将洗澡用的棉帕拧干盖在脸上。
　　“少主你喜欢吃香草糍吗？”裕子继续整理着衣物问道。
　　只见棉帕下的龙悟庸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如果你是女儿身，将来娶你的人一定很幸福……”
　　“多谢少主夸奖！”裕子一脸荣幸状。
　　感到很无语的龙悟庸继续盖着棉帕泡着澡，直到窗户传来被打开的声音。随着裕子的惊呼，龙悟庸一把掀开棉帕看到的是潇洒跳进窗户的稽午阳。
　　然后，三人皆愣了片刻，稽午阳又照原路跳了出去并关上窗户；裕子囧然；龙悟庸一把将一只木屐趁窗户还没完全关上时扔了出去。
　　“噢！”窗外被木屐打中的稽午阳吃痛喊了一声，委屈地说道“我哪知道这么巧你就在洗澡啊！再说了，你又不是女儿身，这么羞做什么。”
　　忽闻屋内一句“裕子，点香”，稽午阳赶紧窜了。
　　外一进的院中，展昭与白玉堂刚进院门便听到不同方向有瓦片被踩响，确认来自后方的音源只是正站在围墙上冲他们呆望的稽午阳发出来的，二人便向着另一处奔去。
　　终于在墙外发现了一个狂奔的身影，二人一同追去。
　　于是，街上就见一黑衣人在路上狂奔，身后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民居屋顶上快速窜来。有不明缘故的路人见着这情景还以为是黑白双煞勾魂呢，吓得逃不及跌倒在地脸色铁青。
　　就在二人即将追上那黑衣人时，突然一道黑影从那人脚下闪过，一下将之绊倒，于是直接被展昭制住了。
　　展昭扒掉黑衣人脸上面具，见是一张眼熟的脸，即白天起哄那三人之一，有感对白玉堂说道：“看来这三人还不是普通刁民啊。”说着转过头来，发现白玉堂正抓着一只鸟若有所思。
　　府衙书房中，包拯捏着一张纸条对着烛光照着，不远处的鸟笼中一只被锁了脚的鬼鸮正眼神犀利地盯着包拯，不时发出诡异的叫声。
　　“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白玉堂说着，拿着一枝笔敲敲鸟笼，见里面的鬼鸮不似其他鸟而依然淡定，“哟，这夜猫子肯定专人训过。”
　　“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墨写上去的。”包拯放下那张经烛光温过后显出一排西夏文的纸条道。
　　“这上面写着什么啊？”白玉堂凑近看了看纸条，发现是西夏文后皱了皱眉头。
　　“我不懂这个，得等明早公孙看了才知道，”包拯无奈，“如果现在把他叫醒的话，会发脾气的。”
　　“那这夜猫子咋办？就这样放着？你不怕它半夜瞎叫么，夜猫子笑也挺恐怖的。”后半句白玉堂说得很轻声。
　　“怎么堂堂白耗子也怕夜猫子啊？”一直在窗户边探头探脑的龙悟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怕你倒是进屋来啊。”白玉堂瞥了龙悟庸一眼，料他根本就是怕这夜猫子才一直不敢进屋来。正巧这时那鬼鸮叫了一声，惊得龙悟庸把吐槽的话忘了大半，他一向怕比较大型的鸟类，特别是晚上，特别是猫头鹰这种鸟类，特别体长超过二十公分的猫头鹰。
　　展昭见到龙悟庸想起件事来，于是把纸条递过去，道：“听说你母亲常年住在西夏，你应该懂一点西夏文吧？”
　　“我拿去给公孙先生看一下。”龙悟庸接过纸条就想奔公孙策房间去，却被展昭一把拉住，当他转过头时，看到展昭神色很是紧张。
　　“千万，别去。”展昭说着手又握紧了几许，回想起一次起夜不慎打翻了公孙大哥门口的花盆惊醒了他的后果，不觉手下又加大了力道。
　　“断啦！要断啦！”深感再稍稍过会儿自己就要上夹板的龙悟庸赶紧拍打展昭的手。
　　“抱歉，你没事吧？”回过神的展昭赶紧松开手并道歉。
　　“看来你阴影颇重啊。”龙悟庸揉着手腕道，晃眼又看到屋里同展昭一样紧张的包拯，很是疑惑：莫非这里有一个关于不能吵醒公孙策的秘密？
　　那边白玉堂把毛笔伸进笼子里打算去逗那鬼鸮，却被那鬼鸮一口叼住了一撮笔毛一拽，那撮笔毛就这样离了笔杆。
　　“不能叫醒公孙先生，那还有另个法子。”龙悟庸说着把手向上举起打了三个响指，一名黑衣蒙面人便从屋顶上跳下，站在龙悟庸身边。
　　“刚刚怎么没发现这帮人？”白玉堂见这情形，走出屋子朝四面屋顶上望，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干脆飞身上屋顶去查看。
　　龙悟庸将纸条摊开摆在黑衣人面前，问他这上面写着什么。那黑衣人看了看，凑近龙悟庸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在他挥了挥手后那黑衣人又窜回屋顶去。
　　感到有些难为情的龙悟庸咳嗽了几声后，对包拯与展昭说道：“是西夏的……厄，母上，她给我捎的信。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两位了，呵呵。”他傻笑着伸手戳了戳鸟笼试探，意识到鬼鸮在笼子里啄不到他，心想着【尼玛啊当我是哈利波特么？】边端起鸟笼逃也似的回自己房去了。
　　依然什么都没发现的白玉堂从屋顶上下来，见没了龙悟庸人影，“人呢？鸟呢？”
　　“真是奇怪的家风。”回去继续睡觉的包拯苦笑，明朝还得早起上朝呢。
　　虽然是自己端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龙悟庸一睁眼看到那鬼鸮还是被吓了一跳，突然掀被出逃的动作倒是把熟睡中的鬼鸮吓醒了。抱着被子逃到门口才缓过神，边安慰自己“不过就是只鸟而已”边回屋了，原本就低血压的体质在刚睡醒就剧烈运动的作用下，他几乎只能扶着墙进屋。
　　井边，看某人突然窜出屋子又扶墙回屋这热闹的白玉堂正用柳条蘸洗牙药水时，忽感身后一阵气息由远而近，便警觉起来。待那散发气息的源走至身后时，白玉堂用蘸了药水的柳条向后甩去。
　　来人向侧一转身，躲过了甩过来的药水，“别闹了，玉堂。”他说。
　　“帮你松松那身猫筋骨。”白玉堂说道，又蘸了蘸药水，继续洗牙，对着展昭洗。
　　展昭无语地看了看白玉堂，将木桶扔进井中打来井水用来兑刚从水房提来的热水洗漱。
　　“听说你连夜审了那家伙？”白玉堂突然问。
　　“只是先按例问几句罢了，”展昭将水倒进脸盆，反过来问白玉堂，“这次你打算在京城呆多长时间？”
　　“等四哥办完事一起回去，”白玉堂说着看向展昭笑道，“可别太想我了。”
　　这时那只鬼鸮从龙悟庸房的窗户飞走，紧接着他端着洗漱用具走出屋子，见井边白、展二人似乎正聊得热乎，出于本能，心中泛起一丝激动（某人的腐之属性来着）。
　　早饭过后，展昭照例去西狱对昨夜抓的人“问几句”。
　　被抓的黑衣人从昨夜，就已招出，他说自己只是白天见白玉堂身上挂的玉坠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于是夜里溜进来想窃取之，但白玉堂偏又没有早睡的习惯，便一直未得手，之后又被发现，最后被抓。
　　没有找到其他疑点，犯人又招得爽快，于是包拯一回来便画押了。
　　“这人是不是招得太爽快了点？”
　　书房中，包拯拿着一本书看着看着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你老毛病又犯了？”旁边桌边喝茶边想诗句的公孙策反问，这诗句是准备下次诗会时要用的。
　　“老毛病？”包拯抬头望着公孙策。
　　“总是觉得什么事情背后都有阴谋。”
　　“对哦。”包拯抬头望向房梁，想了一想，又低头继续看刚才翻看的书，“这事就先放一放，要真有什么反正以后也会知道。老这样的确很浪费时间。”说着自嘲地笑。
　　“不过这事的确太顺畅了。”公孙策放下茶杯，小声地自语了一句。
　　“哟，你刚说什么来着？”包拯故作未听清状，侧头用耳朵对着公孙策。
　　“今晚吃什么呢？”公孙策见状，想扯开一下下话题。
　　这时展昭走了进来，见此，问：“你们正说什么呢？”
　　“你公孙大哥说今晚他请吃饭。”包拯笑答，见公孙策有反驳之意，赶紧抢在他之前道，“买菜回来煮也可以请客嘛，你刚刚不是已经在想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请客？”公孙策无奈，想继续反驳但看在包拯那真诚的举动上，问之。
　　“好久没吃你请的饭菜了。”包拯回道，表情略显寂寞。
　　“好吧，那就满足你。”公孙策看着包拯，笑得一脸慈祥。
　　而这时，似乎被眼前二人遗忘的展昭，突然有了种自己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