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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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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镇到了,三阳镇的下车了……”
八月初的天气是不变的躁热,所谓秋老虎之说半点都不打折扣的。
牧小鱼提着一个中型的浅绿色拉杆箱从空调车上下来,迎面差点就被一股热风熏得晃了神。
热,就一个字,她半点没带犹豫的就从单肩布包里取出折骨伞打开了。
走到车站等着被族叔指使着非说要来载她的牧亭,短短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牧小鱼汗就出来了。
好在,牧亭虽然在电话里时还跟族叔闹情绪,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得速度却很快,摩托车呼啸而来,临近一米八的高个男人停下车,都不等牧小鱼说句什么,风风火火上来就抢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
“牧亭哥。”牧小鱼一时有些无奈还有些好笑,这活像是抢劫的,也就牧亭哥这脾性能做的事了。
“快点上来,走走走,鬼天气,热死狗了,回来不会挑个好时间,晚上不多凉快啊。”牧亭是真急躁性子了,牧小鱼刚走到他车前,他已经手脚十分利索的将行李行在后面拿松紧绳子捆扣好了。
急急躁躁的催促跟抱怨,明明是关心的话,给他做出来,也是直男得没边界线了。
“好。”牧小鱼忍不住扬起一抹甜笑,收起伞,一手按着摩托车坐垫,小长腿一跨便坐了上去。
刚坐好,急脾气的牧亭一脚踩下,拧转着车把手“轰”的就开了出去,当真是半点不带多废事的。
牧小鱼十分机智或者该说了解他的在他转动把手的时侯就伸出了两条手臂,赶在车子窜驶出去之时揪紧了他的衬衫。
“卧槽!臭丫头,快放开,我的衬衫我妈刚买的……也别揪我的背心啊,这件我穿两年了,特别喜欢,搂什么腰,算了,搂吧~”路边躁热的秋风吹散了牧亭最后的声音,也吹起了牧小鱼身后高高扬起的马尾辫。
离家三年,少有归来,仅有几次见面机会也都刚好错过,担心会变的人却一直没变,真好!
“牧亭哥,我好想你喔。”牧小鱼搂着男人精瘦的腰肢,将上半身微贴在对方身上,轻声喃道。
她这话本来就没有教对方听见的意思,奈何牧亭耳力极好,闻言耳朵就整个红透了,有些羞恼暴躁的声音从前面被风吹来,有些破碎。
“想毛,想什么想,我是你哥,按辈份算,咱们可没出五服,我就是你哥!”
“牧小鱼,我告诉你,我可不搞乱X的啊,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的。想都别想!”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说是男人,也明显练了一身肌肉,腹肌都有六块来着,却还是个再纯洁不过的稚,牧小鱼看不到正脸整个也都红透了。
“哼~”牧小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地气声,笑得一脸恶劣。
牧亭哥果然还是这么擅长脑补,特别的好逗。
镇上的车站离渔湾村并不远,牧亭开摩托本就风驰电掣,就差各种炫技、漂移什么的了,三、四分钟的功夫便到了村子,并在她家的门口停了下来。
解扣,松绳,牧亭三两下又把她的行李箱卸了下来,还直接给她拿到门口,比起她这个房子主人还要熟练跟理所当然的掏出钥匙开门。
提箱,放下。
“我先回去了,房子我妈前些天又给打扫过了,被子什么都是干净的,你,你晕车去休息会吧,晚上到家里吃饭去。”
牧亭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她的“表白”吓到了,放下东西,说了两句话也不等牧小鱼回答,转头就跑了。
“好,我晚上过去。”牧小鱼扬高声调应道,话还没全落下,他人都跑没影了,倒是还给她把门关上了。
“真怂,牧亭哥哟,你这样以后真怕找不到老婆哒。”牧小鱼将身上的包拿下放在椅子上,环顾四望了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子,拿起桌上的电热水壶去煮水了。
牧亭说得对,她晕车的毛病就没改善过,别看刚才挺有精气神的样子,其实这会儿胃里空空,又渴又饿,需要好好休息一会缓缓才行。
要不是距离晚饭时间其实也就两三个小时的事,她这会儿更是没半点胃口,她一定会先擦洗一下后好好吃一顿,再躺床上狠狠睡一觉不可,不然都救不回自己去掉的半条小命。
煮了开水倒着放凉的功夫,牧小鱼已经擦洗过手脸坐在了桌子边了。
十几年前重新装修过后就再没动过的老房子,三间大屋,有院子,总占地百多平方,却除了她再没半点人声人气,这会儿独自坐着还真有些凄凉,寂寞。
牧小鱼并不是孤儿,但与孤儿也并无太大差别。
三年前最后一个血脉亲人,她的奶奶去世后,牧小鱼就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说起来,牧小鱼的身世,可以说得上可怜了。
她妈在她虚岁两岁半就撇下她跟她那同样没什么良心的父亲跟同村一个富商跑了。
在她爷爷死后不到半年时间里,而她爸则是在她走后半疯半傻了两年后,忽然振作起来,然后跟她妈当年一样,连夜收拾了钱财和几件衣服也跑了。
这两人基本一个样,走了就再没回来后,却偶有消息传来,总算让她知道都是活着的。
不同则在于,她妈是过上好日子去了,二嫁有打证,还给人生了儿子了,好日子十分稳当,并从不联系。
而她爸,给童年好兄弟打工去了,据说去了港市与深市那,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不敢说过得多好,反正衣食无忧,也挺逍遥快活的。
比她妈有良心一点儿,偶尔会通一两个电话,多半是过年或奶奶、爷爷忌日,如果手头松乏也会打个500或1000的给她。
牧小鱼给他记着帐,十五年了,大概也有两万块钱,是真不多。
不是孤儿,胜似孤儿。
这种事能说什么呢,亲缘浅薄吧。
牧小鱼从来也没什么怨的,总归大家各自安好就行。
“咕噜,咕噜”几下喝下一整杯热水,牧小鱼站了起身,打算去睡觉去了。
经过奶奶生前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应该是赵姨来打扫后全都打开通风呢。
牧小鱼就要走过去,忽然眼角余光好像感觉床头木柜那有什么东西放着,微光一闪。
牧小鱼有些奇怪,下意识就走了进去,就见着那里放了块红布,上面还躺着一只有些老旧的银镯子。
绞花的,老银镯子,大部份都发黑了,但绞得却还挺好看的,记忆中依稀见过奶奶戴过。
赵姨特意给摆出来的?
牧小鱼顺手拿了起来,伸手试着套了下,大小还挺合适。
不过,这都基本变黑了,就一些还能闪点银光,真要戴也该去抛光了才行。
牧小鱼将红布拿起,撸下镯子打算带回自己房间,有空找个地儿抛光了拿来戴。
这镯子除了色儿发黑,款式是真弄得挺好看的。
小时侯,记得自己好像还跟奶奶讨要过,她当时总哄着自己说要等成年了就给她的。
正好,她现在也已经成年,等中秋一过,实岁都19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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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小鱼醒来的时侯,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夏天天黑得晚,刚入秋也没差多少。
按亮了床头边的灯,被亮光照得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揉了揉眼睛,手臂半遮着光,勉强适应后,牧小鱼又按亮了手机。
17:05分,还好,还好,还不算太晚。
她可没忘记牧亭说过晚上让她去家里吃饭的事,得亏族叔家一向会在下午吃点东西的习惯,他家晚饭便一直都偏晚,七点半才开始,还来得及。
再亲近,也没有去人家吃饭不提前还赴着点到的,太不要脸了。
牧小鱼手脚快速的换下睡衣,刷牙洗脸,还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烟酒等几样礼物,提着袋子匆匆赶在20分之前就出了门。
换鞋的时侯,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新闻,牧小鱼下意识看了眼,大略是说什么今晚有流星雨正好在本地区出现的。
就是时间挺晚,估计出现都在12点以后了,夜猫子党的牧小鱼心道,也许晚上可以看看。
族叔家的晚饭很丰盛,有鱼有肉有虾的,平时吃饭的四方桌不大,也足足摆了八道菜,七星伴月围着中间的汤,吃得牧小鱼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因为是暑假的缘故,家里的一双儿女也都在,牧亭自不必说,打小牧小鱼跟他感情就好。
比她还要小了五岁的女孩子,赵婷跟她哥同音不同字,甚至都不同姓,却是个真·乖巧文静的小姑娘。
牧小鱼也挺喜欢她的,跟小姑娘也能聊到一处去,甚至小姑娘吃完饭后还跟她安利了一部新出的电影。
牧小鱼在他们家足足呆了三个多小时,离开的时侯都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怅然若失不舍得回去。
俩家也就隔成巷头巷尾,二三十米的距离,他们家是热闹的,她回去后却是孤凉僻静的。
所以就算面对当村官的族叔总会本能绷起神经,牧小鱼既有松铉的松快感,又觉得有些舍不得那种温情脉脉,和乐热闹的氛围。
到底还是慢慢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