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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很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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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近在家呆着实在无聊,再加上时复一直跟他说的就是少出门而不是不出门,所以时易今天就约了孟浩歌等人一起看电影。
原先他想的是电影院是公众场所,而且自己又有专车来回接送,这一路根本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
一切也正如他所预料,直到电影放映结束前,他都还好好的。
如果他没去上那趟厕所就好了。
时易从昏迷中醒过来,他现在正被人封了口、绑了手脚放倒在商务车后座,感受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心中无不遗憾地想道。
小孟他们现在一定吓坏了。
也不知道他哥和姜融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没错,就算他自己都不知道绑匪会带他去哪儿,他也莫名坚信时复和姜融很快就能赶来救他。
......
“......事情就是这样,从厕所出来后我们就联系不上他了。”因为孟浩歌吓得哆哆嗦嗦说不清话,所以电话那头换了许致远,他正将事情经过仔仔细细地讲给姜融听。
“时易不是一个招呼不打一声就走的人,我们打了他很多次电话都是关机。”
“司机没接到人,他也没回到家。”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被绑架了。”
姜融开的是免提,为了让身边的时复也能听到。
而这边的电话刚一挂断,时复那边随即也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今天负责接送时易的司机。
电话内容很简洁,说的也正是时易被绑架的事。
同时司机还勘察了卫生间和应急逃生出口的现场情况、调取了影院监控,得出的结论是绑匪是个老手,而且时易现在很安全,暂时不会受到人身威胁。
“一定是任非。”
这句话姜融本没必要说,但他心中的怒火急需一个发泄口。
他实在是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敢擅自乱动他东西的人!
如果任非现在正站在他面前,就算时复拦着他,他也一定会毫无顾忌地一刀直接砍下去。
时复会拦吗?会。
现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想让任非去死。
所以他一定要亲自动手。
时复看起来依旧十分冷静,但他拿着电话的手分明颤了颤。随着一个长而深的呼吸,他略有些粗暴地挽起衣袖,一言不发地朝着那边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司机乍一眼看去是个很平凡的人,街上随处可见的四十岁中年男子长相,身上却随时都放出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尤其他一只眼睛刚被姜融用袖扣打伤,一行鲜血直接从他眼中淌出。他闭着只眼,另一只眼睛向着时复和姜融斜看过来,要不是被保安们制住,看那目光像是还要冲上来拿刀捅人。
“任非在哪儿?”时复从不说废话。
但偏偏有人就爱讲废话,司机朝时复唾了一口:“呸!”
“哈哈哈哈哈!”
紧随着这声呸而来的,是司机身上突然发出的一串大笑,笑声中没有别的,只有最简单最极致的兴奋。
是任非。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是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赋有英雄式的庄严和华丽,还有极易令人沉浸的浪漫和深情,
“我就在这里啊,时复。”
“刚刚不能亲眼见证你的死,”任非啧了一声,“真是可惜。”
任非的情绪表达方式好像一直都很简单很饱满,笑就是兴奋,说着“可惜”时语气中就全是遗憾。
“也可惜你弟弟白白为你担心了一场。”
听到这里,时复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废话:“你在哪儿?”
刚刚在他们面前一直说话的只是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保安们在司机身上搜出了它,顺便还有一个微型摄像头。
电话那头的任非忽然笑了一声,紧跟着又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
笑过后,他的语气就立即恢复了平静:“我就在龙星公馆。”
接着语气上扬,充满挑衅:“你一个人来,敢吗?”
“哦,顺便带上你身边那个小弟弟。”
“时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你们团聚了。”
跳荡的语调、高昂的情绪,听着像是为他们布置了一场极尽奢华的盛宴。
姜融心中的怒火在这时瞬间全消,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反复看了看,看得很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指节和纹隙。
很干净,但除了一点。
他掌中一直都有一颗绯红色小痣。
本该是白玉微瑕,但他偏偏觉得这是画龙点睛。
此刻他正感到自己手上漫涌过一股热意,那颗痣就好像忽然活了过来,像是一只正在凝视苍天的眼睛,也像一滴流动的血。
他看着掌中的痣,眼神正如时易初次直面他时那般漠然。最后他将手徐徐一握,嘴边淡淡吐出两个字:“走吧。”
时复深深、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又重新将袖口卷得整整齐齐,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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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星公馆是任非的老巢,自他父亲任飞龙那一代起就开始经营,有着堪称当世最先进的监控体系,以及集结了帮内大部分精英的强大安保力量。
时易就被任非的人一路绑来带到了这里。
而且他莫名地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反而第一时间就被松了绑,安置在了一张柔软舒适的座椅上,于是他迅速调整好最适合自己的坐姿,乖乖坐着一动不动,安心地做一个听话的人质。
在他哥和姜融来之前,他必须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是一个很大却又很空旷的房间,他身前是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桌上铺着块洁净的白布,放了一个银制的烛台却并不点燃。
周围共摆了三把椅子,他坐的是左边第一把,主位那一把和他对面那把暂时都还空着。
这个房间除了桌子和椅子之外,竟然再也没有别的任何家具,甚至连装饰物都没有。
四周的墙被刷得很白,只有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明晃又刺眼的白光。
任非果然是个变态。时易偷偷打量了一圈,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而且百闻不如一见,当他真的亲眼见到任非时,又很快更新了一遍之前下的那个结论——任非真是个超级大变态。
任非来得比时易想象中更快,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除去他身后带的那些保镖,他身边竟还跟了一个女人。
时易认得她,原本该称她为女孩子才对,因为那是姜融他们班的班花,宋灵溪。
但今天在这么一个场合见她,尤其她穿着白色礼服走在任非身边,脚下高跟鞋被她踩得像是一朵云一样绵软,眉目间还带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疲倦和沧桑感,让人第一眼看去就觉得该称呼她为女人。
宋灵溪看上去很怕任非。
但说句实话,任非长得并不可怕,甚至还很好看。
再说句实话,他的五官是时易见过的人中长得最精致的,以至于带了点女相。
一双凤眼内勾外翘,唇色鲜红如血,肤色苍白如纸,气质华贵却难掩颓唐,造化出了一种向死而生的物哀之美。
按理说,当长了这么一副风流相貌的男人用一种极致深情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说话时,那个女人一般会感到高兴才对。
但宋灵溪并不,她在害怕。她怕这里的一切,当然最怕的还是任非。
重生之后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嫁给时易,就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上辈子能搞垮任非的时家才是这个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完全摆脱任非,同时摆脱死亡带给她的阴影。
可没想到,她的计划才进行到第一步就被任非派人抓了过来。
当见到任非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任非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了害怕,害怕任非还和上辈子一样非她不可,害怕自己最后又被他一枪给杀了。
虽然自来到这里起,任非只对她说了五句话,和她待了不到十分钟,但她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她只能任由任非摆布,乖乖换上他为自己准备的衣服首饰,和他一起走到这里,走到时易对面坐下。
“非常好,人到齐了。”任非看着已经坐好的时易和宋灵溪显得异常兴奋。
他随即走到主位坐下,说话声音抑扬顿挫如同在演奏乐章:“这是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开胃菜,希望你们用餐愉快~”
随着他话音一落,头顶灯光瞬间变暗,四周缓缓降下巨大的白色投影幕布。大幕徐徐拉开,两道令时易和宋灵溪都觉得无比熟悉的身影便突然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正是刚走进地下车库的时复和姜融。
短短三十秒,时易却像是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在看到姜融反应迅速拽过他哥的时候,他吸进一口气;再看到姜融护着他哥退到一边的时候,他才呼出那口气。
后面虽然不知道司机出了什么意外使得画面模糊了一会儿,但只要亲眼看到他哥和姜融没事就好了。
一旦这两个人没事,呵呵。
时易忽略对面一直神思不属的宋灵溪,侧头对着刚刚一瞬间变得无比愤怒的任非露齿一笑,说道:“谢谢你的招待,我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