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记》瑞纳冰

7、第七章

　　近段时间中都城不太平，宫中巡视也增派了人手，夜里也多加了轮值。
　　琼瑞宫内凄惨声，求饶声不断，元妃听到院判说完颜桓廷病情每况愈下越发气急，手起刀落院判就被砍了脑袋，在宫内那些宫人胆战心惊。
　　女子面目狰狞，狠狠地掐着另外一名跪在地上的男子的脖子威胁道，“他是未来天子，不能是个残躯，若他不能站起来，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了。”
　　自从完颜桓廷受伤，这几个月太医院没日没夜往光嗣殿跑，但是迟迟没有好转，那校场内骑射师都被元妃处死过几批人，就连完颜弘正的坐骑都被元妃关起来每日凌虐。
　　副使战战兢兢，趁着女人恍惚之际连忙跑出了琼瑞宫，生怕这个女人一不下心就把他了结了。
　　为了瞒着完颜正弘，只能一拖再拖，完颜桓廷一定要拿到这个位置，否则自己这些年的呕心沥血就前功尽弃了。
　　端午将至，往年都会在瑶池举办龙舟赛，北郊还有蓬莱宫景色宜人，皇帝也在北郊修建了行宫。太后这半年卧病在床，这时候天气转暖身体才好些，勉强能下床，皇帝为尽孝道今年也没办宴席。
　　只不过完颜迟晟来的时候把宠兽带过去本想图个新鲜，逗个乐子，谁成想这货
　　被关久了，一带出来就到处乱窜，一溜烟就跑进永寿宫里面去了，本来还在院子里散步的老太太就被这背时鬼惊倒了，太医院本就人手不多，现下太后一病，去光嗣殿的人少了，就怕琼瑞宫的主子又发疯。
　　近两个月完颜迟晟也开始借口称病逃课，徒单定还是每日按时出席，国师闭关皇帝只能派完颜术伯前往卧龙区探查水患，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所以来上课的人更少了。
　　藏书阁内，花行舟悠闲地躺在横梁上，手上翻阅着，旁边还让放着一堆书。
　　完颜迟晟今日突发奇想去藏书阁碰碰运气，没想到在里面就看到他了，“我说，你这上梁技术就在藏书阁练的吧。”
　　这角落里面甚少有人过来，看的太投入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瞥了一眼，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听到门口动静，完颜迟晟一个欠身准备躲在柜子里，看到花行舟嘲笑，健身也飞到梁上。
　　花行舟见他没站稳，顺手推了一把，完颜迟晟就顺滑的摔在地上，脚步声从前厅往越靠越近，完颜迟晟瞄见熟悉的面孔，急中生智，遂即直接躺在角落，刚好看见梁上的花行舟。
　　完颜迟晟本以为只有徒单先生一人，进门口身后跟着的可不是多日未见的皇叔吗，本以为还能糊弄过去，现在还不如直接躺着等死。
　　完颜术伯和徒单定俩人似乎也在找书，没注意到他们，徒单定带着他在花行舟刚刚那过的地方翻找异事志怪集。
　　“先生，每日皇粮给你喂的饱饱的，怎么喊你帮个忙都这么难。”
　　徒单定推开越靠越近的人，“一直都在这儿，许是有人外借了。”
　　完颜术伯有气无力靠在他身上一脸委屈道，“那我今日得多给先生发些皇粮才行，不然先生对我都不上心，昨日便说要了，今日就外借了。”
　　徒单定赧然“闭嘴。”一个转身，完颜术伯就这么不设防倒在地上，见他还想装乖，徒单定顺手把九怪传记扔在他身上。
　　看到对面地上的完颜迟晟，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在书架旁边乖乖站好。
　　完颜迟晟才知道花行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房梁上的书都扔他这儿了，现在自己又假模假样从门口进来。
　　“王爷，徒单先生，我来找他。”
　　完颜迟晟又被他摆了一道，皇叔现在不仅知道自己逃课，还是徒单先生的课。
　　完颜术伯清嗓，又恢复平日庄重与威严，全然没了刚刚的轻佻行径，“行了，既然都在，那就过来帮忙找书。”
　　徒单定和他们嘱咐几句，就开始分工寻找
　　完颜迟晟压低声音，“你还真是没人性，刚把我推下去，又想在我皇叔面前揭发我逃课。”只不过花行舟根本就没搭理他。
　　“这本南海经怎么是空的。”
　　完颜术伯这才翻开手上这本九怪传查看也是空的。
　　花行舟语气十分肯定，“几个月前我才看过你说这几本。“
　　完颜术伯已经见识了卧龙湖底妖物的厉害，徒单定是藏书阁做秘书丞，本想今日过来看看有什么典籍有过记录，这一来这些书就被被人抹白，这个人并不想他们找到线索。
　　徒单定斩钉截铁道，“这上面还有一股异味，书肯定是被人为抹白的。”
　　“是雌黄”
　　“对”
　　完颜迟晟与完颜术伯恍然大悟，这人为了抹白，也是大费周章，这么多都一个个用雌黄水刷白了，若是追责下来就是徒单定看管不力。
　　完颜术伯勃然大怒，九怪传就被他用内里捏碎，惹得徒单定一阵心疼，对他又是一阵劈头盖脸谩骂。
　　这种书本就不多，他几番去民间搜寻才得的，只不过宫内鲜有人喜欢，徒单定接手书丞本就是闲散之职，现在又要去启华殿任职，完颜术伯一来回，来藏书阁的时间就更少了。
　　花行舟解释道“我能默下来，届时我帮忙重新誊抄。”
　　完颜迟晟熟络的把手搭在他肩上，夸赞“小花厉害啊，过目不忘。”看着地上零碎的白纸，他皇叔并不是爱书之人，今日来藏书阁肯定不是为了翻新，“皇叔你是不是要去卧龙湖啊，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少嬉皮笑脸，这不是游山玩水，你少凑热闹。”
　　“这算历练啊，对不对”花行舟和徒单定都没敢接话，“而且小花那些书誊写也需要时间对不对，一时半会也写不完，带我们去胜算也大一些。”
　　完颜术伯也松了心，这湖底情况未知，妖物为何物也未知，连这妖物的底细都没摸清楚，何谈找法子去平复它。
　　“那便晚上在宫门口集合”说完就扔了令牌给了他们。
　　完颜迟晟连忙藏好令牌，生怕自己皇叔反悔。
　　凝华宫内花行舟一回来便在收拾东西，公山少炎一问才知道他要去卧龙湖，梦嬬风自然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去。
　　入夜后一行六人都已经到宫门外，完颜术伯已经先行一步去卧龙湖布防，王府管家只驾来一辆马车，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梦嬬风和管家在前面驾车，出城后管家就中途下车了，这马有灵性出了城便直往清江下游。
　　沿路上路况还算平坦，想必是完颜术伯早就打点好了。花行舟观察周围情况，这次出门带来扇子，这是梦嬬风改装过了的，必要时可以作为暗器。梦嬬风的藤鞭也只能作为普通武器，若有术法加持便能捻土为兵，只是这中都人都善骑射，多配用刀剑，他们自然也会不显露自己的武器。
　　清江沿岸月朗星稀，直至入林后深入卧龙区突然狂风大作，天雷不断，马也受惊不敢继续往前，本想先进村落休憩，只是一息之间村落变得一片漆黑，安静的可怕，也没人愿意接待他们。
　　远远望去河面上点点星光，看似星河一般，靠近河岸就能听到宛如婴孩哭声，越靠近声音也越觉得的凄惨诡异，难怪这些村民家家的这个时候闭门不出，和中都城夜夜笙歌景象全然不同。
　　这卧龙村其实也没几户人家了，这两年接二连三有村民出门打鱼后离奇消失，要么就是小孩意外掉河里溺亡，甚至穿出了不少鬼怪传说，因此不知道做过多少场法事了，只是越发频繁后，村民大多都搬离了村落，留下都是些老弱病残。
　　可能是有了上次的经验，相比于完颜威禹他们，花行舟显然没那么慌张。
　　“走，先找地方休息。”
　　既然村里面的人都没出来，还是先不要冒险才是，众人跟着花行舟找了间屋子在里面安顿下来。
　　这里面以前应该是个茶楼，一共有两层，茶肆外面破败不堪但是里面还算规整干净，家具齐全，只是找寻了一圈也没看见油灯。
　　这一路跟他和公山少炎一唱一和讲起之前的事迹，花行舟觉得他们太吵，不愿意和他呆在马车里，现在觉得口干舌燥，完颜迟晟本想进后院喝口水，隐约在后院地窖里面能看到微弱的灯光散出来。
　　身边没有随手的东西，只得用剑鞘挑起那些稻草，看似不像是寻常农户储存东西的地方，这地窖一眼望不见底，在这门口仿佛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花行舟在屋内闻声赶来，就先跳下去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这地窖口小底大，别有洞天，下面显然是新挖的，泥墙上都是新泥，越往里走就离灯光越近，直到过了扇门，只见里面铺满了稻草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完颜迟晟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水，虽然地窖边上有口缸，但是这里没人住，他也不敢喝，这会儿显然是有人在这下面生活自然是不怕。
　　花行舟看公山少炎也坐在桌边结果他的杯子喝水，神色不悦道，“下次出门在外自己没带水，就少说话，这样堂而皇之地喝别人的水也不怕有毒。”
　　公山少炎恨不得把刚刚喝的水都吐出来，看到完颜迟晟表情才知道又被花行舟给耍了。
　　梦嬬风查探了四周，分析道“这里有通风口，也有食物和水源，应该可以暂时待在这里，如果这里是村民修建的，必然是上面有东西让他们害怕只能都躲在地窖里面，且等明日看看这些村民会不会出来。”
　　花行舟认同地点点头，找了一处稻草平整的地方和衣躺下，公山少炎自然是挨着他睡。
　　梦嬬风看着草堆那边躺着一排人，半靠着墙也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