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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磨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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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鲜活的一切好像突然按下了静止,萧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成句:“谁?结婚?温延?”
白苍苍恨不得飞过来拎着萧笑耳朵大吼:“就是温延!你前男友!今天结婚了!”
轰隆隆的炸在心上,萧笑呆滞的听着白苍苍不带停顿的突突突,似乎每个字都听到,但似乎又没一句话听懂。
“我晚上在万豪有个局,吃完饭出来就看到旁边大厅里正在收拾一个刚刚吃完酒席的婚礼现场,大幅的婚纱照,妈的,全是温延那个狗男人!”
“我拍了几张发给你啊,你们怎么回事?不才分手一个多月吗?怎么他就结婚了?”
“你之前知道这事吗?这么快结婚!肯定早就绿了你啊!”
“我擦,不是姑娘,这是个大妈啊!”
“啊啊啊温延这个渣男我要锤爆他狗头!”
“笑笑?笑笑?你在听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打死他啊啊啊!!!”
萧笑垂着眼,艰涩的回了句,“知道了,你帮忙跟酒店的人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消息,等明天我回来当面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心中排山倒海般掀起一重重巨浪,萧笑无力的垂下手,白苍苍发来的照片上,温延一如往昔的俊朗帅气,满含爱意的笑眼是萧笑最熟悉的模样,现在专注的看着他身侧的其他女人—全然陌生的容颜,不是曾经在十字路口的惊心一瞥。
上海的婚宴,热门的好酒店少说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预定,分手不过一月,他就大张旗鼓的隆重举办婚礼,要说是临时起意,怎么可能!
那个新娘是谁?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勾搭在一起?她之于他,究竟算什么?
漫长相处里的点点滴滴,入骨的甜蜜,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层层叠叠的迷雾,看不清真相,可过去许久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却已是铁板钉钉。
卫薄寒有些的尴尬的转头看着萧笑,本来就凑在一起喂鹿,手机里的声音吼的那么大,一字不差他听了个全。
眼见着萧笑一点点惨白了脸,摸到鹿角的欣然笑意还未来得及褪去,扭成了一个似笑似哭的怪异神色,明明没有泪,他却感受到她身上铺天盖地的痛苦。
他看过她在滑雪场上神采飞扬的样子,摔得人都蔫了眼里还闪亮亮透着不服输。
他看过她在工作时的严谨较真,捏着一团乱的账面训得铁塔般的师兄都缩着肩,恨不得抱头鼠窜。
他看过她在牌场上,输得精光,也笑得坦然大气的模样。
也看过她被他吓得乱跳,皱着鼻子骂他的样子。
唯独没见过她这样笑容破碎,在他面前,一点点失去水分,枯萎的样子。
心尖被掐了一把,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
*
“新航上的鸡尾酒不错,要不要来一杯?”卫薄寒碰碰萧笑,把酒单放在她面前。
萧笑楞楞的看着悬窗外堆成山的云朵,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用了,我不渴。”
卫薄寒微微叹息,从昨天到现在,她就这么一副恍惚的样子,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放心不下,鬼使神差的跟着她的行程改签了航班,一路陪着她上了飞机。见她脸色不好,眼圈黑的滴墨,或许喝杯酒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痛苦,小睡一会儿。
可萧笑怎么敢喝。
她时而清醒,冷眼的看着温延在她面前做戏,背后的鬼魅手段一清二楚。
时而糊涂,眼前是温延捧着她的脸,笑意深深的眼里只印着她甜蜜的笑脸,说我好幸运,这辈子遇见笑笑。
已是这样混乱撕扯着,怎敢喝酒,让自己彻底坠入糊涂的梦境和回忆,彻底失了神智。
哪怕痛的心头滴血,她也只愿清醒明白的活着。
过去那些看不清的纷纷扰扰在眼前被一层层剥开面纱,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渐渐浮上水面。
白苍苍发来的照片里,穿着婚纱的新人在海边奔跑嬉戏,那样纯净的海水和独特的景色……
那时她曾暗自腹诽,马尔代夫这种蜜月圣地,为何要带着父母一起。可那时的温延似是知道她的疑惑,一天三次的微信,全是他和家人在海边度假的照片,和苍苍发来的婚纱照,一模一样的景色。
萧笑惨笑,原来不是度假,是去拍婚纱照,也不止是温延一家三口,明明是新人和亲家齐聚。
如果马尔代夫是谎言,那么去年的墨西哥之旅呢?真的是和他叔叔阿姨一起去的吗?
萧笑忽然顿住,眼前一片晕眩,嘴里咬出一片血腥,叔叔?阿姨?
若是亲戚?为何不喊婶婶要喊阿姨?
这样的破绽,她怎么就瞎了眼没意识到?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她过于信任温延,不曾设防。若如她猜测,所谓叔叔阿姨其实是他新娘父母,那温延也是当真大胆,跟未婚妻的一切行程就这么大大方方告知于她,全然不像出轨男人那样东躲西藏。
也正是他这幅无不可与人言的坦然,误导了萧笑,对他信任不疑。
高明,真是高明!
摸清了萧笑的性格和行事,知道越是坦然不遮掩,萧笑越是不会怀疑。反而吞吞吐吐,以萧笑的精细,这种天长日久的经营,她怎会丝毫没察觉。
温延啊温延,曾爱你心思缜密,行事稳妥,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都变成刀枪利剑,砍在了自己身上。
好恨啊……真的好恨啊!
各色消息碎片如雪花般飞入,万里高空上,航班里的WiFi信号有些不稳定,萧笑看着微信界面上转动的小菊花,冷漠的垂着眼。
难怪有名言说,难得糊涂,知道的太多太清楚,真相会化作利刃,伤人不见血。
飞机稳稳降落在浦东机场,萧笑没托运行李,拎着登机箱就往停车场走。
卫薄寒亦步亦趋的跟着,也不做声,见萧笑开了后备箱,利落的将自己行李也放了进去。
萧笑冷眼瞪他:“你跟着我干嘛?”
卫薄寒笑得有些讨好:“没开车,出租车排队人太多,顺路捎我一程呗!”
话未落,人已经拉开副驾门坐了进去,咔嚓一声系上了安全带。
萧笑气结:“我要去办事,没空送你!”
卫薄寒厚脸皮的当没看见,打开手机劈了啪啦一通按,头都没抬理直气壮道:“没事,你到目的地把我放下来就行了,我会自己打车走的。”
萧笑磨磨后牙槽,拎着剑磨刀霍霍的要上战场,一回头后面跟了个拖油瓶,这感受,真是憋闷。
狠狠翻了白眼,萧笑设好导航:“今天没心情跟你贫,到地方了自己麻溜点,别碍事。”
“好嘞!”收起装模作样的手机,卫薄寒瞟了眼导航,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路线,可不是回萧笑家的样子。
卫薄寒猜的没错,萧笑踩着油门,贴着限速一路飞车到了温延家楼下,熟悉的小路,熟悉的小区。无数次,温延拎着超市买好的菜,牵着她一起走过。
临河的小花园里,他们在今年冬天的一场雪里,在这里堆过雪人,小小的只有两个巴掌大,巧克力贴的眼睛,□□糖做的小嘴,头顶插了朵温延那天送萧笑的玫瑰花。那时候温延说了什么来着?哦,“以后每年的初雪,我们都要一起堆个小雪人!”
萧笑仰头,那天落在脸颊冰凉的雪花还有温延柔软的唇瓣,好像只是昨天,可惜物是人非,再也没了以后。
门铃响了两声,开门的大姐警惕而疑惑的看着门外的一对年轻男女:“你们找谁?”
萧笑眸色沉了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礼貌的问道:“请问温延在吗?”
大姐听到熟悉的名字,神色和善了些:“他啊?上个月搬走了,去年这房子就卖给我们嘞。”
萧笑深深吸了口气,去年?上上个月他们还在这套房子里吃晚餐,看电影,甚至发生了那晚的争吵,现在告诉她,这房子去年就卖掉了?
卖房子这么大的动静,温延只字未提!
这场分手,他到底准备了多久?
闭了闭眼,萧笑压下心中的荒谬,告辞离开。
电梯在一楼停下,萧笑顿了顿,摸出手机,“温延,我知道你结婚了,现在刚从你家出来,你是不是欠我个解释?”
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急促了几分,萧笑静静等着。
“家门口有个茶馆,你在那儿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
萧笑挂了电话,上海的四月天还有点凉,完全不是新加坡热带炎热的感觉,拢了拢风衣领口,回头看向身旁一直在努力削弱存在感的男人:“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卫薄寒摸摸鼻子:“这不是怕你万一想打架,没帮手么……”
萧笑:“……”
点点头领了他这份情,萧笑挥挥手:“早点回去休息吧,飞了这么久也挺累的,放心,不打架,打架不过瘾。”
卫薄寒看着萧笑寒光闪烁的双眼,有些悚然,打架都嫌不过瘾?这别是要同归于尽啊?
见萧笑斜着他不动,知道拗不过她,只好低头:“送你到茶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