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雪清风》媉紫极

33、斗智斗勇

　　没浪费时间，萧笑带着一人一狗直直的奔向上次花卷做绝育的宠物医院。李姐的领养中心能力有限，只能治些常见小毛病，跟其他狗混居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病菌，不检查好打理干净是不敢直接带回家的。这家医院收费高服务好，下班时间也有值班医生，提供24小时服务。
　　萧笑熟悉的医生已经下班，值班的小护士请了值班的辛医生来接待两人，眼生的美艳女人高挑丰满，白大褂愣是被她穿出了几分制服诱惑。
　　“狗狗怎么了？”美人的声音也好听，酥酥软软，像根羽毛，轻飘飘的挠在耳后。
　　“刚刚领养回来，需要做个全面的体检。”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宠物医生，卫薄寒也有些惊讶。
　　“领养的？”辛医生露出几分笑意，他们做宠物医生的，总是愿意看到人们更加善待动物，弯腰看了看蹲在卫薄寒脚边的大狗，一路温顺的大灰狗感受到陌生人的逼近，警惕的站直了身子，龇着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还挺凶！”见惯了各种身彪体壮的恶犬，辛医生真没把这只空有一副骨架的大狗放在眼里，朝着诊台扬扬下巴：“把它抱上去，新领养的狗戒心足，你们靠近它的时候小心点。咬一口，可是三针狂犬疫苗，半年戒酒戒辣哦！”
　　卫薄寒侧身挡住了想要伸手帮忙的萧笑，自己一点没嫌脏的抱起大狗放上诊台，不知多久没洗过澡的大狗满身异味，熏得有轻微洁癖的男人狠狠皱了皱眉。
　　“严重皮肤病，毛全得剔掉，我开瓶药，你们按比例兑进水里，按时用药水给它泡澡。”
　　“前爪的伤口处理的太粗糙了，没长好，我重新处理下你们每天给它上遍药。洗澡的时候注意，尽量别让伤口碰到水。”
　　……
　　“我先给他吃驱虫药，你们领养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们它今年的疫苗打过吗？”
　　见两人点头，辛医生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不用再打疫苗了，不然今天打了疫苗狗狗免疫力会降低，几天都不能洗澡，这味道可够你们受的！”
　　医院的助理在辛医生的要求下，几个人一起上手帮忙按着，利落的给大狗剃了个光溜溜，刚刚还凶着脸、一副沧桑大哥样的大灰狗，瞬间变成了一只光秃秃的驴，在众人的围观中垂着脑袋，可怜弱小又无助……
　　辛医生站在一边也觉得这新造型有点搞笑，清清嗓子提醒道：“回去别让它照镜子，挺伤自尊的。”
　　一圈体检刷了几千块，忙到近八点才从医院出来，卫薄寒牵着新出炉的坡脚小驴子，踯躅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我没养过宠物，心里有点没底，你能不能帮忙一起到我家，安顿下它？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我赶紧下个单。”
　　萧笑没多想，在她眼里，卫薄寒就是个刚有了狗子的新手爸爸，没准连狗狗不能吃什么都不了解，还不知道要怎么手忙脚乱呢，爽快的点点头：“行啊。”
　　卫薄寒眼神闪了闪，心里有点愉悦又有点纠结，这姑娘怎么没点防备心的啊，虽然认识挺久了，大晚上的就这么跟着一个单身男人回家，不怕不好吗？
　　萧笑脑子里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路上拿着刚刚在医院买的半个巴掌大的小球，乐颠颠在车上逗驴子，可能是刚才被一群小助理按在诊室台上剃毛的经历太惨痛，这会儿它对着萧笑倒比去医院的路上亲近了不少，要知道，刚刚它鬼哭狼嚎的时候，萧笑被挡在卫薄寒身后，面都没露，完全没参与那些恶行，在狗狗眼中，已经把她划为了友军成员。
　　“你看，熟悉一会儿它就可喜欢我了，啧啧，我就说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有狗狗不亲近呢？”
　　坐在后排晃晃手里的球，灰驴子被逗弄了半天也没抢到球，有些急了，一下子从副驾跳到了后排，站在萧笑脚边仰着头，紧张兮兮的看着萧笑，哼哼唧唧讨好的轻哼。
　　“抢了小朋友的玩具，还好意思说它是喜欢你？厚脸皮！”从后视镜里看到没出息的狗狗，卫薄寒撇撇嘴，这狗投诚的也太快了吧！说好的威风凛凛有骨气不是嗟来之食呢？

　　卫薄寒家在内环边上一个高档小区，小高层里的顶楼复式，200多平室内面积再加120平的露台。整个家里都是金属冷色调，极简的北欧风格，萧笑第一次到他家，刚进门就被冻的抖了一下，中央空调定在18度，从炎热的户外进来，巨大的温差一瞬间跟掉进了冰窟窿似的。
　　卫薄寒在玄关的鞋柜里翻了半天，找出双没剪标的新拖鞋，42码灰色男士款：“家里平时没人来，你先将就穿，下次去超市给你买双女士的。”
　　“不用了，我又不常来，不用那么麻烦！”不小心想起了当初在温延家，一双兔子拖鞋引发的惨案，萧笑心里抽了抽，她听见拖鞋就条件反射的敏感。
　　卫薄寒被噎的愣了愣，不愿打草惊蛇，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打圆场：“哈哈不用给我省钱，”指指竖着耳朵警惕的看着陌生房间的大狗，“没准这家伙以后要经常麻烦你帮忙，你穿不合适的鞋子跟它玩，摔了怎么办！我还要赔你医药费啊！”
　　萧笑没接话，有些奇怪的白了卫薄寒一眼，你的狗为什么要我陪玩？
　　沉默的换上拖鞋，即便知道卫薄寒是教养使然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不过是件再日常不过的小事，她也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大狗没等两人进来，就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已经四处嗅着、迫不及待的自个巡视起新领地。
　　北美黑胡桃木的茶几？闻起来还不错，不知道咬起来口感怎么样？
　　头层小牛皮的真皮沙发？舔起来凉凉的，软软的，啊呸，又是个不能吃的！
　　植物？泥土的芬芳！
　　驴子大灰狗眼睛一亮！
　　另一边的卫薄寒倒了一杯苏打水递给萧笑，第一次带心悦的女人回自己家，他紧张的手心冒汗，向来能言善语，这会居然有些冷场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打开话题，索性随意指着电视柜边的发财树：“你看我养的发财树，树形似伞，树干苍劲古朴，枝叶潇洒婆娑，我入伙师兄公司那天下单从西双版纳空运过来的，长得这么好，咱们这家公司以后肯定能赚钱！”
　　见大灰狗识货的绕着自家吉兆的发财树转个不停，卫薄寒得意的颔首：“不愧是我的狗，这眼光！有品位！”
　　话音未落，就见被夸赞的主角忽的翘起了后腿，在两人的注视下，给发财树添了泡纯天然无污染有机肥。
　　脸都被打肿的卫薄寒：……
　　萧笑丝毫不顾及旁边哑然无语的卫薄寒，捧着肚子狂笑不止：“看出来了，它是挺喜欢你的发财树……肥水都不流外人田呢！哈哈哈！”
　　卫薄寒黑着脸恨恨的起身去洗手间拿拖把。
　　新鲜的狗尿带着刺鼻的骚味，卫薄寒捏着鼻子拖了三遍，才勉强驱散了屋里的味道。
　　“我觉得，你需要先买些尿垫……”看着忙里忙外额头滚着汗珠的卫薄寒，萧笑憋着笑点点手机：“链接发你了啊！”
　　卫薄寒洗好手坐到萧笑身边，瘫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摸出手机。出身未捷身先死，第一次带人回家，就是个有味道的约会！
　　趁着卫薄寒收拾的功夫，萧笑除了尿垫还挑好了狗粮狗窝玩具梳子等等各种小玩意，微信窗口里一大串的链接，卫薄寒挨个打开放进购物车，萧笑的眼光品位，除了看男人，都是一流的好，她挑的东西，他看都不用看直接买就对了。
　　“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没有？”放下手机，捏捏酸痛的脖子，萧笑饶有兴致的问道。
　　“没呢，你给起个呗！”懒洋洋的垂着眼，卫薄寒捏着手机手指翻飞还在跟购物车奋斗。
　　“我起名废，自己的狗自己想，别偷懒！”一口回绝的男人的推诿，萧笑环顾房间有些疑惑的推推卫薄寒：“狗呢？跑哪去了？怎么不见了？”
　　卫薄寒还在记仇刚刚折他面子的惊天一尿，口吻淡淡的：“管它呢，反正在家里跑不丢！”
　　萧笑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刚带回家的猫猫狗狗，大多有些应激反应，委婉提醒道：“还是去把它找过来吧，刚来家里不习惯，别让它乱跑！”
　　卫薄寒忙了一天，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消停会了，只想赖在萧笑身边懒得动：“没事的，又不是幼犬，医生不是说它估计都快一岁了吗？成年狗了，不用操心那么多。”见萧笑还是有几分不认同，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说，叫它糖包怎么样？”
　　“糖包？”萧笑闻言惊诧的挑眉，一个五大三粗的巨型阿拉斯加叫这么软萌的名字？摇摇头：“不好，娘里娘气的！”
　　一刀直捅后心，自认为笔直笔直的卫*娘里娘气*薄寒：……
　　“那就叫豆包！朴素又管饱！”
　　自家乖宝叫花卷，也没什么立场挑剔卫薄寒起名不走心，脑补了一下未来大狗在公园里一呼百应，雄霸遛狗草坪的时候，被一声“豆包”严重崩坏了形象的样子，默默给它点了根蜡。
　　下单买好所有的宠物用品，卫薄寒恢复了几分精神，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夜色正浓，气氛和谐，孤男寡女，红酒牛排，烛光晚宴，怎么看都是酝酿暧昧培养感情的好时机啊！嗯，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忙了一天，拖着你到这个点了还没吃饭，家里也没什么存粮，要不给你煎盘牛排吃？”
　　眉眼间带着浓浓的自信，卫薄寒见萧笑咬着唇有些犹豫，继续蛊惑道：“在国外这几年，别的菜不好说，煎牛排我可是专业的，五分钟，给你一盘米其林品质的大餐！要不要试试看？”
　　上天赏饭吃，怎么吃都不长肉的萧笑没有几点后就不吃东西的习惯，忙了到这时候还没吃饭，卫薄寒这么一说，还真感觉到肚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好字到了嘴边，忽然微微皱了皱眉，小巧可爱的鼻子轻轻动了动，有些迟疑道：“卫薄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卫薄寒被骚味十足的狗尿熏得有些迟钝，顺着萧笑的话狠狠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萧笑已经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往楼上走：“不太确定，赶紧跟我上去看看！”
　　卫薄寒家就他一个人住，一楼全部打通做了客厅和餐厅，只留了一个小房间当客房。二楼是他自己住的主卧、书房和健身室，按照常规的布局分成几个房间。甫一上楼，在客厅里还只是隐隐约约的刺鼻味道就浓烈了起来，两人脚步顿了顿，不约而同的跑向主卧。
　　米色性冷淡风格的房间里，推拉门的衣柜被拱开了一条缝，各种昂贵的衣裤散落了一地。卫薄寒额角跳了跳，目光越过不远处碎成布条的新款Armani西装，落在皱巴巴的床上，不敢置信的闭上眼，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时，那坨金黄色辣眼睛散发着臭气的东西，依旧原封不动的摆在他的床中间。
　　“豆包，卧槽你大爷！”
　　无师自通的从脚上踢掉一只拖鞋，卫薄寒气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四千多一套的纯真丝床上四件套！除了他，从来没人躺过的意大利定制床垫！泰国进口的乳胶枕头！让他以后怎么用！睡上去就会想到就在身边的位置，曾经有坨冒着热气的黄色臭臭！
　　萧笑捂着鼻子笑得一抽一抽，就跟他说不能让新回家的小动物乱跑！空出一只手拉住暴跳如雷的男人，敷衍的劝架道：“冷静冷静！它熟悉环境圈地盘呢！”
　　卫薄寒此刻什么都听不到，那坨黄色已经幻化出无数个重影，填满了他的脑海，举着拖鞋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大狗嘴里正咬着一条黑色内裤，狂野的甩头，见势不对，飞速的一矮身钻进了床下。
　　卫薄寒越发暴怒：“跑什么！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吗？来啊，battle啊！”
　　萧笑拽着他的胳膊被拖到了床脚，实在忍不下去，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了场。见卫薄寒怒气腾腾的转头，清清嗓子别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你继续，你继续，嗯， battle！”
　　被萧笑打了个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理智微微恢复了一些，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静情绪，又被猛烈的臭味呛得差点晕过去。离近了一看，那坨黄色似乎还冒着热气，刚刚消退了一些的怒气又再次腾腾燃烧，卫薄寒举着拖鞋绕着床原地打转：“出来，咱们来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萧笑怜悯的瞥了眼气晕了头的卫薄寒，辛医生半小时前才鉴定过的公公，这么快就忘了么？见一人一狗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大狗缩在床底她也看不到，只能先拉着身边的男人灭火：“别生气啦！气大伤肝！”意有所致的看了眼卫薄寒的发际线，狠狠心出了个大招：“男人总生气会秃头的！”

　　鸡飞狗跳了一晚上，卫薄寒忍着恶心把刚买回来用了没两次的真丝床单卷巴卷巴扔进了垃圾桶。
　　“豆包这名字太贴切了！它根本就是个白皮黑馅的小混蛋！”
　　趴在地板上，卫薄寒错着牙面色扭曲的跟豆包对峙：“出来，这是我的房间，你还没洗澡，不能待这里！”
　　豆包两只前爪交叉叠在一起，优雅的翘翘尾巴，一派贵妇风流。
　　萧笑拆了包肉干，捅捅卫薄寒后腰：“用这个试试！”
　　卫薄寒只觉一股酥麻从尾椎窜起，不自在的动了动，接过肉干，脸色缓和了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诱哄道：“乖，出来吃肉肉！”
　　豆包闻见肉干的香味，黑色的鼻尖动了动，有些心动的往前爬了两步，卫薄寒眼睛一亮，晃晃肉干：“对，就这样，快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豆包湿漉漉的黑眼睛闪了闪，停在原地不动了。
　　卫薄寒嘴角抽了抽，豆大爷您又怎么了？
　　萧笑指指卫薄寒的右手，戏谑的挑眉：“我觉得，你先把手里的拖鞋放下来，更有说服力。”
　　早就气蒙了智商掉线的男人，这会左手肉干，右手拖鞋，晃着肉干诱哄豆包的时候，右手也跟着惯性的晃了晃。
　　卫薄寒丧气的垂下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把脸搭在胳膊上，右手的拖鞋被避嫌的远远扔到门外：“这下行了吗？大爷你快出来吧！”
　　豆包象征性的动了动爪子，依旧停留在床下正中间。
　　卫薄寒已经被折磨的不想说话了，闷闷的趴在地上，只觉得当初哪来的自信，敢跑去养狗？
　　萧笑看不下去，蹲下身观察了一会儿，拍拍卫薄寒的肩膀：“我觉得可能不是豆包不想出来。”
　　见卫薄寒眼睛亮晶晶充满希望的看了过来，萧笑打量着眼前这个2米*2米的实木床架，以及上面20多厘米厚的床垫，有些不忍心又有些忍不住想笑：“豆包可能被卡住了，自己出不来。”
　　见卫薄寒从充满了希望无缝衔接变成了不可置信，萧笑点点头打破了他最后的逃避：“你现在可能需要徒手把床抬起来……”
　　卫薄寒：？？？
　　卫薄寒：！！！
　　卫薄寒：想死……

　　萧笑忍着笑接过他手中的肉干放回客厅，寻思着待会卫薄寒抬床，她也应该搭把手，塞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萧小姐，您上次委托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