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年乾乾之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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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又想抹去我的记忆？”
面对我的逼问，晴明明显身形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的把手收回去。
“乾乾，我们是为了你好！”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还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我努力的劝服自己一切都是我瞎猜的，我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对我。可是现在，一切都被证实了，所有我不想发生的事情都真实确切的摆在面前——我被我最信赖的两个人给出卖了。
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都被一脚踹到沟渠里去了，你们就别再来假惺惺的扮明月照我了好不好？
“乾乾……”晴明有些犹豫的呼唤我。
“师傅，在这儿停就行了！”北雅的声音横空出世，“多少钱？”
其实离我们家还有一段路程，可是北雅付了车钱，我们也只能下车。
我的脸上一片冰凉。晴明和北雅都不来安慰我一下，太狠心了，我要跟他们绝交！
就这么一路无话到楼下，我转身上楼。晴明和北雅停了一会儿也回家去了。都不来送我一下，太狠心了，我要跟他们绝交！
晴明和北雅爬着楼梯上去，一楼，二楼，随着脚步声的响起，各层楼走廊上的声控灯一盏一盏亮起，又一阵一阵熄灭。
我在电梯门前等了一下，老不下来，便也去爬楼梯了，反正我家在六层，不高。三楼的声控灯坏掉了，我一路跺脚拍手，它就是不亮。我只能摸着黑，数着台阶往上走，真黑，真冷，背后凉飕飕，心头空荡荡。
我鼻子一酸我就想哭，可我为什么哭啊？凭什么啊？有必要吗？
我把眼泪咽下去，继续心惊胆颤的走在黑暗里。
好在四楼的灯没坏，远远的听到我脚步声就亮起来了。真好！
乾乾，我们不告诉真是为了你好。我们没做错，你也别想太多。
顾北雅，你没觉得现在说这些又晚又没什么作用么？
我要跟你们绝交！
“乾乾，起来吃饭了啊！”闹钟刚被我按下去，奶奶又来催。哎，我不想起床！
不是我赖床，我早早就醒了，一点也不困，我只是不想起床，不想看到某两个人。
想起来我就烦躁，一拉被子，把头蒙住，继续赖着。
“这孩子，怎么回事？该不是生病了吧？”奶奶的声音不无担忧。
“奶奶，我们吃好了，走了啊。”我听见顾北雅的声音，听见椅子被推开，在地板上划拉的声音，听见两个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听见开门的声音，最后，“砰”一声，门被关上了。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
“梆梆梆”，奶奶又来敲门：“乾乾，起床吧，北雅他们走了。”
我躺着没动，我不知道我起不起床和他们走没走有什么必然的因果关系。
“梆梆梆”，奶奶继续敲门：“跟奶奶不用闹脾气。也别跟他们闹小孩儿脾气，听话，啊！”
我没闹脾气，真的。我翻了个身，缩在黑漆漆的被子里玩手机。
“梆梆梆”，奶奶跟我妈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奶奶，我生病了！”我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
“行，那奶奶去给你蒸个鸡蛋。穿好衣服赶紧起床啊。”我们家谁生病了谁就吃蒸鸡蛋。虽然我小时候馋，老为了吃蒸鸡蛋装生病，可其实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吃蒸鸡蛋，我就是不想让奶奶继续来敲门了。
手机里面有我昨天在王府前面照的相。我一张一张的翻出来，夜里光线不好，人影模糊。
可也不至于模糊得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吧？一定是顾北雅的照相技术太差！
等一下，这种情况貌似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就像战鼓一样急急的擂了起来。
我在手机里翻出祝梁的号码，拇指颤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祝梁的鼻音很重，不是跟我一样还没起呢吧？
“喂？乾乾啊？啥事？”电话那边，祝梁打了个哈欠。
“那个，你在哪儿？”苍天啊，我明知故问！我怎么这么蠢？
“被窝里。你呢？”
“汗，我也是……”我翻了个身，仰面看着天花板，心里默念“节约话费”一百遍，终于再次下定决心：“起床吧，我们在师大北门的KFC见面，我有点儿问你。”
“什么事情那么急啊？在电话里说吧，我不想起床。”
“起来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得当面问你！”我说完就挂了电话，军训一样的十分钟搞定穿衣叠被梳洗整理，冲出房间。
奶奶正端着蒸蛋从厨房里出来，很满意又看见我生龙活虎的样子：“来，吃吧！小馋猫！”
“奶奶！”
“干啥？”
“奶奶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这傻孩子，奶奶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嗯，我觉得奶奶喜欢小明，就不喜欢我了！”我捧着蒸蛋眼泪汪汪，刚出锅的，真烫啊！
“人小鬼灵精！都学会吃醋了！”奶奶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其实我想说：奶奶，我不小了，可是过您真的喜欢晴明胜过喜欢我，我还是会很难过。
我终于想起来要把碗放下。呼，手掌都烫得通红了！
我在KFC等了祝梁半个多小时，这小丫，习惯性迟到。
“什么事儿啊？”祝梁气喘吁吁的在我对面座位坐下。
“上次在太庙，你给我拍照来着吧？”
“是啊，”祝梁点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哎，我想喝橙汁，你喝什么？我这儿有券儿，要不再来对鸡翅，一包薯条？”
趁着祝梁扒拉着收集在钱包里的优惠券，我决定从她戒备最松懈的时候突破。
“为什么后来咱们翻看照片的时候，上面都没有我？”
我看了看地上，我的影子明显比祝梁的要模糊。我成了没有影子的人，照相机扑捉不到我的影像……
打住！打住！我不寒而栗，自己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知道啊！”祝梁明显顿了一顿，才若无其事的回答。
装的！我还不知道她么？
“橙汁好么？我去买了啊！”祝梁心虚，她想逃跑。
我把她拦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把昨天我、晴明、北雅三个人和朱明之间发生的一切叙述了一遍，包括他们合起伙来有意欺瞒我，包括他们准备消除我的记忆，而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之前的姑获鸟以及晨星姐姐我就预感不对，等等等等。我竹筒倒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点。
过了半晌，祝梁终于勉强笑了一下：“乾乾，这个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不过仅就我知道的那一点点来说，换了是我，我也不告诉你。”
“为什么？！”我叫了起来。
“因为太复杂了，不是一句两句，甚至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说清楚你知道吗？”
“那就用几千句几百句，花上一两个月、一两年的时间，只要在我死之前说清楚就行了！不然我死不瞑目！”哎，多么悲壮的要求！苍天啊，祝梁啊，你们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祝梁又笑了一下，好像在笑话我的不懂事不识趣：“我相信，等到时机适当的时候北雅他们一定会告诉你的！”
她停了一停，又说：“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所以，第一，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第二，别想了，多想无益。”
谈何容易！
祝梁翻翻手腕子，看了看手表，说：“我约了官乐哥哥吃午饭，时间快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可我心里正堵得厉害，我忒不待见这些置他人痛苦于不顾的坏人。
“官乐哥哥呀，说起来我好久没见他了，一起去吧！”
这俩约在师大北门小巷子里的竹鱼阁，挺近，所以祝梁没有足够的路程来甩掉我或是足够的时间来说服我。
我们俩各怀心思，晃进了竹鱼阁的大门。
“祝梁，乾乾，这里！”官乐老远跟我打招呼。
然后我就乐了，原来电灯泡不止我一个人啊，官乐也带了一个人来！看来哪怕我立时走人，祝梁也不可能跟官乐二人世界，很明显人家心里没有她嘛，很明显是推辞不过专门带个人来避嫌的嘛！
祝梁的脸现在很像黑面罗刹，唬得官乐声音都发虚了：“那个，啥，啊，祝梁、乾乾，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这是我同学，叫，叫什么来着？”
官乐啊，镇定，镇定！自己带来的同学自己都忘了名字，叫人家情何以堪？
官乐急出来满头大汗，终于一拍脑门喊了出来：“李傩！对了，祝梁、乾乾，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同学李傩！”
我赶紧甜着嗓子打招呼：“李傩哥哥好，我是官乐哥哥的同学顾北雅的邻居妹妹，我叫钱乾乾。”
汗，这串定语可真够长的。
“你好，我也认识顾北雅，我叫李傩！”李傩人长得挺帅，皮肤很白净，一笑一口齐整的牙齿露出来好像是在打牙膏广告。
祝梁仍旧沉浸在失恋的悲凄之中，也不跟人打招呼，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我都看不过去了，其实也是于心不忍，我都想说：祝梁，官乐要是不行，要不你就把目标换成眼前这个李傩吧，我觉得挺不错的……
当然我没敢当面说出这话来，希望我的眼神能把信息传递给祝梁。
点菜的时候，李傩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吵吵闹闹的五月天的《恋爱ing》。
“罗樱？”官乐问了一句。
李傩无声的点点头，继续对着话筒细语温柔。
我就知道：完了完了完了，眼看着刚刚振作起来的祝梁童鞋又失恋了！
果然，祝梁把菜单一放，问：“今儿这顿谁付钱？”
官乐当然说：“我来付！”
祝梁面无表情的转向李傩：“把女朋友也叫来吧。”
祝梁童鞋，有点过了哈，自暴自弃也不带这样的。
一条鱼被我们吃得只剩下骨头架子，李傩的女朋友罗樱才姗姗来迟，李傩赶紧起身去迎她。这俩人站在一起真是俊男美女赏心悦目，更何况还穿着情侣装，登对极了。
“喀拉”我听到一声脆响，扭头一看，祝梁竟然把一双筷子生生齐腰掰断了。
好恐怖……
“我去洗手间！”祝梁把四截断筷往地上一扔，阴沉着脸站起来。
“我也去！”我赶紧跟过去。
“乾乾。”祝梁从洗手间里出来，我正准备进去，被她出声叫住。
“啊？”
“你没有觉得很不对劲？”
“啊？”
“就是那个李傩，”祝梁想了一想：“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我心想你对人家有意思嘛，怎么能不眼熟？情人眼里不光出西施，还出熟人，往近了说就是“啊，在梦里！”，往远了说，那就是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缘分。不过一般这招都是男的用啊。
祝梁没有注意到我的囧字脸，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还有那个罗樱，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语气恨恨。
哎，这就更好解释了，四个字“情敌效应”！
“乾乾！”
祝梁的怒吼把我拉回现实。
“你说怎么办吧？”
我说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对味道啊。第一，不是我失恋。第二，不是我甩了人，干嘛问我怎么办？
“行啦，别想啦！”我伸手拍了拍祝梁的背，权且算作是安慰吧。看她还是一付如鲠在喉的样子，我又胡诌了一句：“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再乱动也不迟。”
“不是，我说真的，这俩人真不对劲！”祝梁的额头上红光隐隐。
不对劲？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实在懒得陪祝梁瞎扯，跳着脚说：“你能不能让我先上厕所？”然后我就躲到厕所里面去了。
等我回去，官乐已经结好账，和李傩那两口子站在竹鱼阁门口等我们。
一路慢慢的走回去，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在一个小时前还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可怜我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劲。祝梁，我是真没辙了。
其实人家罗樱不光人长得漂亮，性格和善，说话也挺风趣：“顾北雅的妹妹就是官乐的妹妹，官乐的妹妹就是李傩的妹妹，李傩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来，小妹妹，叫姐姐！姐姐给你糖吃~”
说完还真眯眯笑着从口袋摸出两块怡口莲来，给我和祝梁一人一块。
我接了人家的糖，当然嘴甜的叫姐姐。祝梁大概是真生气了，拖着我就走，而且一路闷闷，无论我怎么逗她说话，她就是不理我。我是真的很后悔，早知道祝梁会气成这样，我就不理那个罗樱了。可是话说来，明明是祝梁没有道理嘛！哎 ，真复杂，爱情真复杂，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烦闷啊烦闷！天气不太好，不适合在外面游荡，我只能拖着步子回家去。晴明和北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快过年了，电视里也是一派喜洋洋，跟我的心情形成巨大的反差。
“回来啦？”那俩看见我，随口问了一句，楞跟没事人一样。
“唔。”我闷闷的应了一声，也来到沙发前，晴明往边上挪了挪，给我让出一个地方来。我想也没想就坐下去，然后我就想：我不是跟他们绝交了么？
坐在我右手边的北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罪恶的黑手破坏我的发型。
“手拿开，你这个坏人！”我顺手抄起靠垫挥舞着攻击他。
北雅抱着头东躲西藏，我把一只靠垫抡得虎虎生风，追着他打，成就感爆棚。晴明歪在沙发上看着我们两个笑。北雅忽然停住脚步，向我递了个眼神，我会意，于是我们两个同时朝晴明扑去。
于是，这个世界，和谐了。
虽然我还是很介意晴明和北雅有事情瞒着我，但是，这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就像祝梁说的，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苦衷，等到时机合适了，他们一定会告诉我的。好吧，我就暂且耐下心来等到那一天吧。
虽然觉得好像因此跟他们疏远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顾北雅是普通人当中稍微特别的那一种，而晴明呢，他根本就是另一个时空的强大存在啊！有代沟，有交流障碍，是理所应当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少年乾乾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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