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茶香》断了尾的鲸鱼

26、五（1）

　　南琯把银子送去茶香酒楼，即刻快马加鞭与南饰汇合。

　　南琯一身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南饰顾不得她沿途劳顿，拉起她直奔安卿羽马车。
　　南琯把脉后看一眼南饰，对安卿羽说：“我用自己的毒血炼制了一颗解药。虽说是解药，能否解你身上毒尚不可知，如若配对比例失匀，你随时可能丧命。即使解你药毒，我依旧不敢保证你会痊愈，甚至会有后遗症也说不定。”
　　安卿羽不声不响。
　　南饰知他一时无法做决定，和南琯下了马车。
　　傍晚驿站歇息，勿扰过来传话：“明日日出时，先生请姑娘们到书房。”

　　南琯南饰依照约定，在日出前刻到安卿羽房间。
　　安卿羽对窗坐于轮椅上，身体更显苍悴。
　　“先生是否考虑好要服药？”
　　安卿羽摇摇头说：“大姑娘，安某不愿冒险。……从十岁发病，安某就知此生须随时面对死亡，挣扎不过是想拖着残弱的身体再看日出。姑娘精通医理，比安某更能精算出所剩时日。”
　　南琯不语，沉默着看着他。
　　“大姑娘，安某有愿未达，剩下的时日对我十分重要。若愿能达成，那时安某服药，即使就此安睡下去，亦此生无憾了。”
　　“先生的意思？”
　　安卿羽转动轮椅，面朝她们的方向，双目空洞一片。
　　“烦请大姑娘调制一些续命药丸，不需很久，足够到达乌雄国完成娶亲仪式即可。”
　　南琯犹豫：“先生，你如今身体若再服用续命药丸，不仅累积体内药毒，恐怕还需承受非常人能忍之痛……”
　　“大姑娘尽管配药，安某无论如何会承受住！”
　　“既然如此，那请先生下令队伍午后再起程，我立刻去煎药。”
　　“有劳姑娘。”安卿羽吃力的扯出笑。
　　南琯转身出门，南饰望着安卿羽走近几步。
　　“二姑娘可是有话对安某说？”
　　南饰在安卿羽身边的桌旁坐下，将折扇别于身后，斟两杯水，推一杯于安卿羽。轻笑道：“难怪柏候辕不肯放你走，更甚不惜让你双目失明。安先生，果然才智十分过人。”
　　“二姑娘过誉。”安卿羽面上无一丝不快，开门见山问：“姑娘是否担心安某别有用心，想要安某给一份承诺？”
　　“老麻雀斗胆。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安卿羽握起桌沿水杯，杯壁已经温温的暖和，充满他冰冷的掌心。
　　“安某答应姑娘！事情会按照姑娘所想的方向循序渐进，无论何时何地，安某能力范围内，一定尽力保全铁观音，绝不食言！”
　　“谢先生成全！老麻雀不打扰，先生好生休息！”

　　安卿羽颔首，待关门声响，房间重归安静。
　　转轮椅面朝窗，温煦的日光洒在脸上，他头微微转动向右。想象那里有个姑娘，靠在床沿望着他，眼神淡淡无情绪，静静的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响，始终不动的模样！

　　南琯制好药丸敲门进安卿羽房间。
　　“先生，你当真想好？”南琯捏着手中青花瓷瓶，犹豫不定，“此药可暂时延续先生性命，服药过后半个时辰却要体尝椎骨之痛，先生，以您现在体内毒性，已无药可止痛。”
　　安卿羽右手伸前，摊开掌心，面上淡笑：“大姑娘，有生之日安某当真希望能再见三姑娘一面。”
　　南琯将药丸倒在安卿羽掌心，端水递与他送服。
　　“先生，婆婆并非真正面目示人，如此……”
　　椎骨之痛开始，安卿羽微微皱眉，极淡的语气：“皮相又何惧？”
　　南琯知药效已发作，招呼勿扰帮忙一起扶安卿羽至榻上。陪伴在旁，亲眼目睹安卿羽一动不动闭眼养息，只额上不断滑落的汗珠泄露此刻他正经受折磨。
　　饶是南琯身为医者已经习惯各种痛楚，此刻也受不住安卿羽云淡风轻的模样，再看不下去，起身疾步离开房间。

　　南饰见南琯红着眼眶进门，问她：“奶妈，发生何事了？”
　　南琯低头嘤嘤哭泣：“老麻雀，为何事态发展如此？为何我们不赌上一赌，或许安卿羽能活下去未尝不可能！”回想安卿羽隐忍的模样，南琯几近崩溃。
　　南饰上前拭去她眼角的眼泪，坚决不同意：“奶妈，我不能拿吟吟的将来做赌注，无论结果如何，吟吟注定输家。”
　　“饰饰，你可是发现什么？”
　　南饰并不肯定，“我实在想象不出柏候辕阻止安卿羽去乌雄和亲的动机。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的隐情，无论何种缘由，安卿羽都不是泛泛之辈。”
　　“你的意思……”
　　“静观其变。奶妈，不可感情用事，更不可让婆婆陷入其中，我们无任何筹码加入这场赌博。”南饰说着望向窗外，心思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