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九里枝

14、是你

　　他突然想起那天古倾带他去的大排档，就是那天他躲雨的那个，而那天，那个小姑娘就在那里。

　　他想起她和那个小姑娘，都认识古城，并且都举止亲密。

　　他想起他第一次在超市见到她，她看到他后，瞬间变得呆滞。

　　他想起那天在超市，他看见小姑娘的卷子很眼熟，问她是不是锦城一中的，小姑娘第一反应不是先回答他，而是去遮盖卷子。

　　如果她不认识他，为什么在看见他时候会变得呆滞？

　　如果她不认识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的去遮盖卷子？

　　想到这，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种种迹象，好像都在指向一个情况：她们是一个人。

　　那么，她为什么上学时候，要打扮成这个模样？

　　正在他思索之际，胳膊突然被人冷不丁的碰了碰。

　　他偏头看过去，因为被打断了思路而显现出明显的不悦，“有事？”

　　班花原本只是想问问他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她想说她这次考试故意没有写好几道大题，也许还可以和他继续做同桌…

　　但这一刻他这冷漠的语气，让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陈九生见她不说话，不悦瞬间变成怒气，“没事别碰我。”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正好全被古倾听了个正着。

　　大佬就是大佬，你不能因为他之前的好相处就忘了他的本性，她不动声色的扶住椅子，往前蹭了蹭，轻轻呼了一口气，还是规规矩矩的比较稳妥。

　　她手执白子，棋子刚要落下，椅子就不受她控制猛的往后退，吓得她叫了一声，反射性的抓住了桌子。

　　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陈九生勾着凳子横杠的脚，慢条斯理的收了回来。

　　叫她动不动就往前去像避瘟神一样的避着他。

　　古倾往下看时就看见他刚收回去的脚，有些气，她回头看他，“你......”

　　她刚开口，就发现班级顿时安静下来，她刚才那个你字的尾音还没消失干净，格外突兀。

　　她刚才那点气瞬间消散，意识回归，她连忙转回了头。

　　紧紧闭上眼，她想都不敢想，要是刚才她那句质问大佬的话脱口而出......

　　恐怕她就没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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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的一整天几乎都是在美好的自习中度过，除了最后临放学时，班主任抱着摞卷子急匆匆的回到教室，发完卷子后因为今天批卷子看到的几处错题，数落他们到放学以外，这个周一算是他们高二开学以来，最美好的周一了。

　　古倾收拾好书包背上，起身顺手把椅子拉回原位，余光里，陈九生还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

　　班级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除了他们，就只剩下三两个值日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扫着地。

　　古倾犹豫着要不要把他叫醒，不过这个犹豫只存在了两秒钟，就被她给摇头撇走。

　　打扰人睡眠，这大抵是所有脾气不好的人里面的死罪。

　　算了，他总不会在这睡到明天。

　　想到这，她捏着书包带抬腿往门口走，结果还没走出一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了，手伸出来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的温度再次贴上她的皮肤，大脑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思考，她整个人都停下来，半响，才回头看向他。

　　陈九生慢慢直起身，因为睡觉他没有帽子，整张脸没有遮挡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同出现的，还有他压出半张脸的印记。

　　脸上的印记让他平添了几分亲切感，古倾盯着他那半张脸，忍着笑意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等我一起走。”

　　他说完话，松开她的手腕，一只手伸进桌堂里摸出帽子来，利索的戴好，“走吧。”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和陈九生一起并排走过，但今天两个人在学校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低低的压下来，透过道路两旁已经满是金黄色枝桠的杨树，款款而落。

　　这条平常人来人往的路上，此时只剩他们两个人，寂静而无声。

　　陈九生想了一整天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在此刻变的难以隐藏，几乎是不受他控制的，脱口而出：“那个在超市和我下五子棋的小姑娘，是你。”

　　古倾一怔，停了下来，那双杏眼睁的大大的，里面透着不可思议。

　　他说的是陈述句，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连她自己都会认不出来，他怎么认出来的？

　　“你......”

　　陈九生看到她的反应，基本上已经明白自己说的没有差，原本还因为想不明白而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轻笑一声，面对着她，缓缓摘掉了她的黑框眼镜。

　　古倾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陈九生格外认真的注视着她，没有错，就是这张小巧精致的面庞，这双让他时常想起的澄澈双眸，这个，他曾在梦境里见过的小姑娘。

　　原来竟一直都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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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古倾在床上从最左边滚到最右边，又从最右边滚回最左边，觉得不够，又在被子里乱蹬了一气，才掀开被子，露出那张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被子里闷得太久，而红透了的脸。

　　心里像是有团云雾在飘着，不断的飘在身体各处，她觉得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那种之前担心被他发现的紧绷心态，像自动断裂，这一刻是全然放松的心态。

　　没有去想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她此刻心里更多的，是欣喜，是激动。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今晚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她没有厚刘海，没有黑框眼镜，一身她最爱却从未敢穿过的白裙子，在一个有着蓝色梦幻般光晕的空间里，和陈九生跳了一段舞。

　　她全程舞步笨拙，陈九生搂着她的腰，带动着她跳每一步，最后一个动作，是他牵着她的手转了一个圈，而后平稳的落进他怀里。

　　……

　　第二天，古倾难的睡了个懒觉，起的都比往常晚了许多。

　　古城已经在门口等着她，坐在自行车上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她：“你快点，还笑！都要迟到了！”

　　“来了。”古倾拿了个面包切片，快速跑下楼坐上自行车后座。

　　自行车刚到小区门口，她就听见古城暗暗的嘟囔了一句：“他怎么在这......”

　　她抬眼看过去，就看见站在小区外面的陈九生，他今天破天荒的，竟然穿了校服。

　　蓝白相间的外套，里面是纯白色的短袖，估计是嫌弃校服裤子又肥又长，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裤，显得腿更加修长。

　　古倾第一次看一个男孩子穿校服能穿的这样好看，自行车路过他时，她竟然就这样看呆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距离陈九生有两三米远，她连忙拽了一下古城的校服，“我下去一下，你先走吧古城。”

　　来不及思考，她几乎是本能的跳下了车。

　　第一次跳自行车，好在古城因为载着她，不敢骑的太快，她下来时候踉跄了一下，很快稳定住自己站稳，一抬头，就看见陈九生已经走过来了，他皱着眉，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清冷霸道，“以后不许跳车。”

　　古倾笑，乖乖的点了点头。

　　“古倾，谁准你跳车的？？”

　　身后传来古城不悦的声音，一把将她拉过来，“你跟他很熟？”

　　“古城，我今天可以不和你一起上学吗？”

　　“你昨天没等我一起，就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都是问题，但好像又都有了答案。

　　短暂的沉默后，古城直接就想把她往自行车上带，陈九生伸出手，拽住古倾的胳膊，“她说的话你听不懂？”

　　古城用力的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没有动，“她是我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九生眉梢一挑，“是吗？你真的把她当作姐姐？”

　　古城眼底的怒气像是迎来了一团冷气，手突然松懈，松开了她，古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快速垂眸敛去眼底那丝异样，而后看向他身后的古倾，“古倾，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古倾望着古城的双眼，那眼神里的怒气再明显不过，她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第一次想要出口抗拒他的话。

　　她睁开眼睛，刚要说，就被陈九生的动作堵了回去。

　　眼前的小姑娘，浓密的睫毛微微发颤，明明是怕的，却还握紧了拳头准备要回绝。

　　是为了他，才陷入这种很为难的境地。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口气，柔声道：“去吧，我没有自行车可以载你，走到学校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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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直到下车她都没和古城说一句话，他刚才和她说的什么离陈九生远一点，什么要是早恋就和爸妈说，什么她要是敢学都不用上了之类的话，她通通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没往心里去。

　　她甚至第一次生出了一点叛逆的心里：他为什么连她要和谁在一起都要管呢？

　　她跑到教室里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她身后的位置没有人。

　　他还没有到。

　　像是给自己塞一个理由，他还没有到，本来她也应该迟到的。

　　想到这里，她弯了弯唇，第一次在快要上课时候，朝着与人流相反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