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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个女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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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此言,谢昭昭总算理解了赵晛的脑回路,她有些想笑,低下头便想起了原文赵晛在得知她怀有身孕后,逼着她服用堕胎药时说过的话。
“谢昭昭,你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想诞下孤的子嗣吗?”
“孤的太子妃本该是薛蔓,你鸠占鹊巢便罢了,如今还想靠着这腌臜手段保住你的位置,你真让孤感到恶心!”
“你乖乖喝下这药汤,孤可保你一条性命,但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你不是她,便不要再痴心妄想揣着那不该有的心思。”
此一时彼一时,谢昭昭刚恢复记忆的时候,浑噩了数日,她实在想不通记忆中琨玉秋霜,堪比明月般存在的赵晛,怎么变得那样面目丑陋。
而如今,她不再思慕他,他却又说“等你诞下我的子嗣”。
谢昭昭从他掌心里抽开了手:“殿下若是为我好,便保重身子,不要再提此事。太后娘娘因你我嫁娶之事已是误会深重,若此时再生事端,只会离间殿下与太后之间多年情分,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而且我今日来了癸水,不便与殿下同房。”
这事谢昭昭倒是没说谎,她先前病骨支离,月经便没有准过,有时候两三月不来一次,又有时一来就是半个月。今早上她才发现自己突然来了癸水,这一路上不大舒服,小腹酸酸胀胀的,身下还黏糊糊一股血腥味。
原先她每次来癸水都十分受罪,甚至经常痛到昏厥,如今没了痛觉还好受些,总算不用经历那如同尖刀搅腹的阵痛。
她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听得赵晛神情恍惚,近日他总觉得谢昭昭忽近忽远,有时候对他体贴入微,有时候对他冷若寒霜,那若即若离的感觉叫他心中五味杂陈。
成婚数日,他们至今还未圆房,昨日他口干舌燥对她生出欲念,可她在节骨眼上却落荒而逃。理智游离的瞬间,他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羞愤,事后她也并未向他解释清楚为何逃离,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方才提起橙淮想要见她,赵晛也有想要试探一下谢昭昭的意思,毕竟在他们成婚之前,她与橙淮的关系最好。见她如此痛快应下见橙淮,却对圆房之事百般推辞,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似乎又酸又涩,堵在喉咙中上不来也下不去。
纵然心头百般情绪,赵晛还是勉强压下,扯了扯嘴角:“好,全听阿昭的。”
那仪仗队径直前往山麓下的别苑,别苑依山抱湖而建,曲水绕廊,黛瓦飞檐,中庭布着琉璃堆砌出的宫殿,此时已过酉时,远处依旧白雾蒙蒙,湖面停着几只俯身啄羽的白鹤,看着宛如仙境。
谢昭昭和赵晛的住处又被安排在了赵瞿隔壁。
此次墓祠祭祖来了不少朝堂重臣,两位丞相随同前往,便如赵晛所言,橙淮也跟了来。
夕照落下时山麓的轮廓被柔光勾勒,黛色在湿润的雾气中缓缓交融,谢昭昭推着赵晛的轮椅往湖亭中走去,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醇酒香。
亭内立着道颀长身影,傍晚的山风卷起红绡斗篷吹得鼓鼓作响,长发以玄色发带束作高高马尾,随风微微扬动。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橙淮转过身,手中缠着红绸的酒坛撞上了腰侧的剑鞘,发出“叮”的一声长鸣,少年狭长的眸中映出谢昭昭的身影,他将酒坛向上掂了掂,嘴角轻扬:“阿昭,好久不见。”
谢昭昭笑道:“也没有很久。”
她杀诗圣时,曾去橙家附近踩过点,便在诗圣死前一天她刚见过橙淮,只是橙淮不知道罢了。
橙淮还以为她是指去年的洗尘宴,冷峻的眉眼柔和:“那次宴上的酒不够烈,你说想喝关东的烧刀子,这是我特意寻了辽东人学来的酿酒手艺。”
谢昭昭也不推辞,接过酒坛子拍了拍,嗅着酒瓮里隐隐飘来醇厚的烈香,满意道:“多谢橙将军。”
眼看两人将自己忽略了彻底,赵晛脸色有些难看,但素来的教养还是让他端着一副温润模样,只是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人对话:“可惜孤近日无法饮酒,不然今日便可不醉不归。”
橙淮总算将视线安放到了赵晛身上,他扬起眉:“我知殿下护驾受了伤,特意带了些甜果酒,那酒水喝着不伤身,还有舒筋活络之效,那烧刀子便留着下次殿下痊愈后再品尝如何?”
赵晛面色稍霁,颔首道:“好。”
说话间,雾蒙蒙的空气中噼里啪啦下起了细雨,谢昭昭将赵晛推进了凉亭中,三人对酒而坐,橙淮望着亭外绕廊的曲水湖,忽而感慨道:“犹记得多年前我与阿昭曾在此地打过一架。”
谢昭昭支着下巴,小口啜着杯中酒,听橙淮继续说着:“那时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又偏要争什么长幼之分,吵着吵着你便跟我动起了手,捶得我双眼青紫了数日。”
“说来也是好笑,我那时不会凫水,又被你捶得看不清楚路,一时不察摔进了湖里,怀璋急得大喊救命,最后还是你跳进湖里将我捞了上来。”
几杯酒下肚,三人关系似乎重新被拉近,橙淮唤起了赵晛的小字,赵晛似乎也陷入了回忆,眉眼柔和起来。
那时候他们之间很是纯粹,没有利益牵扯,没有权谋算计,记忆中的一切都那样美好。
见两人喟然长叹,谢昭昭心底嗤了声。
橙淮小时候贱得很,她与橙淮动手是因为橙淮欺负她阿妹,她与妹妹相差了六岁,因她身体孱弱,妹妹自小便很懂事。
那一次清明节,文武百官跟着赵瞿来了白云山山麓下祭祖,阿妹随着父亲住进别苑,她与阿妹已有数月未见,阿妹用新学的湘绣给她绣了一只香囊,知晓她与赵晛等人在曲水亭中听讲学,阿妹特意侯在一旁等着她放课。
待到太子太师离开,阿妹才拿着香囊进了亭中找她。那香囊上绣着两只虎,一只威风凛凛的母虎,一只娇憨可爱的幼虎,虎身皮毛光滑如缎,色泽深邃,谢昭昭很是喜欢。
阿妹正要将香囊挂在她腰间,却被橙淮伸手抢了去,他揉捏着香囊上的猛兽,讥笑道:“你这样的病猫,她给你绣什么百兽之王?”
谢昭昭捏紧了拳头:“橙淮,你再说一遍!”
橙淮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十遍也是如此,你这个病猫好没规矩,若你唤我橙哥哥,再恭恭敬敬跟我俯身作礼,我或许……”
话音未落,那拳头已经像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
橙淮从小众星捧月,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等他反应过来,已是被谢昭昭打得晕头转向,鼻血横流。他恼怒上头想要还手,向前猛地一扑,却踩滑摔进了曲水湖中,没扑腾几下便呛得昏睡过去。
若非是怕此事闹大了不好收场,谢昭昭才不会亲自下水捞他。如今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将橙淮救起后,因染了风寒连着高烧数日,险些丧命。
亭外绵雨不断,橙淮与赵晛说说笑笑回忆过去,而谢昭昭大多时候安静听着,只偶尔附和一声。
来之前她想好了试探橙淮好感度会不会增加,但真见到他,她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她对橙淮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橙淮也从不将她当做女子来看,两根钢筋如何缠绕在一起?
转眼已是二更天,谢昭昭正琢磨着引出薛蔓这个话题当做突破口,忽听青石板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远方长廊中幽幽亮起一抹流火,雨幕晕开曲水湖层隐隐绰绰的身影。
来人乘着步辇,面容被濛濛细雨遮挡,但他身侧跟着内监重喜,谢昭昭想猜不到来人是谁都难。
步辇越来越近,赵瞿病恹恹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身旁的重喜知道,陛下找她快找疯了。
自打酉时过后,谢昭昭和赵晛便不知所踪。赵瞿今日格外不适,他小腹生疼,一会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刺痛,一会像是被千斤石锤砸了似的钝痛,一会又像是被冰锥狠狠捅了一下,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每寸血肉都在痉挛着绞紧了五脏六腑。
他蜷着身体缩成团,额前背后尽是冷汗,那滋味不足以将人疼死,却实在折磨人,好似要将人骨头拆开,将肺腑脏器拧碎,期间他还忍不住吐过两次。
赵瞿疼得浑身脱力,便发疯般嘶吼,叫重喜将太子妃和太子找来。只是别苑太大,整整占了半个山麓,赵瞿等不急,便叫人抬着步辇带着他一起找人。
如今终于看到了谢昭昭,赵瞿等不到步辇落稳,抓着扶手匆匆下辇,可他步伐虚浮,脚下一时不稳,竟是踉踉跄跄向前摔去。
谢昭昭和橙淮看见赵瞿,忙起身向前迎去,还未走到面前,赵瞿已是结结实实跪趴在了她脚下。
“……”
空气似乎沉寂了一瞬,重喜心下大慌,下意识唤着“陛下”便冲上去要扶起赵瞿,却被赵瞿完全无视,他慢慢张开蜷缩的身体,喘着粗气,朝谢昭昭伸出了哆哆嗦嗦的手。
谢昭昭迟疑着上前扶他。
“谢……”赵瞿浑身大汗,痛苦地发出低吟,下意识唤起她的名字,“谢——”
谢昭昭:“不用谢。”